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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裂地之影與死寂的余音

那一聲咆哮,仿佛來自洪荒巨獸的喉嚨深處,帶著碾碎骨骼、撕裂大地的狂暴力量,穿透了墻壁和脆弱的門窗屏障,狠狠撞進406寢室每個人的耳膜和心臟!

“吼——!!!”

不是嘶鳴,不是低吼,是純粹的、毀滅性的聲浪沖擊!窗臺上殘留的玻璃碎片被震得簌簌掉落!墻壁上的灰塵簌簌而下!王浩甚至感覺自己的內臟都在跟著這恐怖的聲波共振,差點又是一口酸水吐出來。他死死捂住耳朵,身體蜷縮成一團,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

“砰!砰!砰!”

沉重的腳步聲,不再是門外那種雜亂無章的撞擊,而是如同重錘擂鼓,每一次落下都伴隨著地面清晰的震動!由遠及近,越來越響,目標明確——正是樓下那片被“鐮足撕裂者”尸體砸中的灌木叢!

門外那三個原本瘋狂撞擊的次級怪物,在這聲咆哮響起的瞬間,仿佛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發出了驚恐到極致的、如同老鼠般的“吱吱”尖鳴!撞擊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亂的、連滾帶爬的逃竄聲,迅速遠離了406的門口!

寢室內的四人,非但沒有因為這暫時的“解圍”而放松,反而感到了更深的、幾乎凍結血液的寒意!

是什么東西……能讓那些嗜血的怪物嚇得屁滾尿流?!

李峰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虎口的劇痛仿佛消失了,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擊著他的肋骨,幾乎要破膛而出!他死死攥著那雙還沒來得及戴上的簡陋隔離手套,指節捏得發白,全身的肌肉繃緊到了極限,卻又因為那無法抗衡的威壓而微微顫抖。他像一頭感知到致命天敵的野獸,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那扇布滿裂紋、搖搖欲墜的門板,仿佛能透過它看到外面那正在逼近的恐怖存在。

林薇強忍著精神撕裂般的劇痛和手臂灼傷的刺痛,強迫自己將最后一點集中力投向窗外。她不敢再嘗試感知那咆哮的源頭,那無異于精神自殺。她只是艱難地抬起頭,透過破碎的窗戶和銹蝕的鐵欄桿,望向樓下那片被遠處火光映照得影影綽綽的區域。

一個巨大的輪廓,在搖曳的火光中顯現。

它比剛才那只“鐮足撕裂者”龐大得多,幾乎像一輛小型的裝甲車!模糊的光影勾勒出它極其粗壯、覆蓋著厚重如同巖石般角質層的身軀輪廓,四肢短粗卻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最駭人的是它那顆比例極不協調的巨大頭顱,以及頭顱前端那對如同攻城錘般、閃爍著暗沉金屬光澤的撞角!每一次沉重的邁步,那對撞角都微微低垂,仿佛隨時準備將面前的一切障礙碾成齏粉!一股混合著濃烈血腥、硫磺和巖石粉塵的惡臭,如同有形的浪潮,從破碎的窗戶洶涌而入,熏得人幾欲窒息!

精英級!這絕對是精英級的怪物!

林薇的腦海中,系統界面那個雷達圖瘋狂閃爍著刺眼的紅光,一個巨大的、帶著骷髏標記的橙色光點占據了幾乎整個屏幕!冰冷的警告文字瀑布般刷下:【檢測到精英級威脅-“裂地蠻獸”(地核側/狂暴化)。能量波動:高。物理破壞力:極高。威脅等級:致命!建議:絕對靜默!規避!】

“裂…裂地蠻獸…”林薇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耳語,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僅僅是看到那輪廓,感知到那撲面而來的毀滅氣息,就讓她本就透支的精神搖搖欲墜,眼前陣陣發黑。契合度?那點微末的提升在絕對的暴力面前,渺小得可笑。

王浩已經徹底癱軟在地,褲襠的濕冷蔓延到了大腿。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身體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他腦海中的系統界面一片混亂,只有那橙色的骷髏標記和“致命”兩個血紅的字在不斷放大、旋轉,幾乎要撐爆他的意識。他所有的念頭都被純粹的、凍結靈魂的恐懼填滿,連那三點系統點數都失去了意義。

陳默半跪在地上,扳手掉落在腳邊。他沒有看窗外,而是低著頭,雙手死死撐住冰冷的水泥地面。剛才強行解析爪刃和凈化帶來的劇烈頭痛還未消退,此刻又被那恐怖的威壓和聲波沖擊得雪上加霜。胃里翻江倒海,喉嚨里涌上腥甜的鐵銹味。他感覺自己像是暴風雨中一葉隨時會傾覆的扁舟。他的系統界面同樣閃爍著橙色警報,但下方一條信息引起了他一絲極其微弱的注意:【結構弱點分析(極度模糊):巨大撞角連接處(需超近距離觀察);后肢膝關節(相對脆弱)。】但這信息如同天方夜譚,在絕對的毀滅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樓下,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沉重的腳步聲停在了灌木叢附近。緊接著,是巨大的、如同撕裂破布般的聲響!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被碾碎的“咔嚓”聲!還有…液體被大口啜飲的、令人作嘔的“咕嘟”聲!

那只摔下去的“鐮足撕裂者”的尸體,正在被那“裂地蠻獸”撕扯、啃噬!

每一次撕扯,都伴隨著沉悶的撞擊聲和地面輕微的震動!每一次咀嚼,那恐怖的“咕嘟”聲都如同重錘敲在四人的心臟上!濃烈到極致的血腥味混雜著硫磺惡臭,幾乎凝成實質,從破碎的窗戶洶涌灌入,充滿了狹小的406寢室。

時間,在極致的恐懼中變得粘稠而漫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四人如同被釘在琥珀里的昆蟲,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絲多余的聲音就會引來窗外那恐怖存在的注意。汗水、血水、粘液和尿液混合的污濁氣味,混合著窗外涌來的血腥惡臭,構成了一幅末日囚籠最絕望的圖景。

李峰的手指深深摳進墻壁的灰泥里,留下幾道帶血的指痕。他死死咬著牙,牙齦都滲出血絲,才勉強壓抑住那想要瘋狂嘶吼、或者不顧一切沖出去的暴戾沖動。力量的懸殊,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無力。他那引以為傲的體魄和爆發力,在窗外那如同山岳般的巨獸面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林薇靠在書桌旁,身體軟得幾乎站立不住。她閉上眼睛,但那恐怖的咀嚼聲和撕扯聲卻更加清晰地鉆入腦海。窗臺上,那盆飽受摧殘的綠蘿,最后一片葉子,終于無聲地飄落,掉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象征著最后一點“正常”的痕跡,徹底消失了。

王浩蜷縮在角落,身體間歇性地抽搐一下。極度的恐懼過后,是一種近乎麻木的虛脫。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死定了…誰來都好…讓它快點結束吧…

陳默撐在地上的手臂在微微顫抖。頭痛和精神的沖擊讓他意識有些模糊。他強迫自己不去聽那恐怖的聲響,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那粗糙的觸感,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真實的東西。他試圖去“解析”地面的結構,用這微不足道的行為來對抗那吞噬一切的恐懼。信息流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帶來的只有加倍的頭痛,但他依舊固執地進行著這徒勞的嘗試,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永恒——那恐怖的咀嚼聲和撕扯聲,終于停止了。

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砰…砰…砰…”

這一次,聲音沒有靠近,而是…向著遠處移動了!伴隨著一聲似乎帶著某種滿足感的、低沉的呼嚕聲。

腳步聲越來越遠,地面的震動感也逐漸減弱,最終消失在遠處混亂的嘶吼和爆炸聲中。

死寂。

絕對的死寂降臨了。

窗外,只剩下遠處建筑燃燒的噼啪聲、若有若無的凄厲慘叫、以及風吹過破碎窗洞發出的、如同嗚咽般的“嗚嗚”聲。

406寢室內,只有四人粗重、壓抑、劫后余生般劇烈起伏的喘息聲。

李峰緊繃到極限的身體猛地一松,順著墻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淌下,混合著臉上的灰塵和血污。他低頭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虎口和顫抖不止的雙手,眼神空洞。

王浩癱在地上,像一灘爛泥,過了好幾秒,才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漏氣般的抽泣。

林薇扶著書桌,緩緩滑坐到椅子上,渾身脫力,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看著窗臺上空蕩蕩的花盆,眼神茫然。手臂上被腐蝕的地方傳來陣陣灼痛。

陳默緩緩松開撐地的手,整個人幾乎虛脫地坐倒在地。劇烈的頭痛依舊在持續,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抬起沾滿灰塵和暗綠色粘液的手,抹了一把臉,鏡片上的污跡讓他看東西有些模糊。

沒人說話。劫后余生的慶幸感極其微弱,很快就被更深沉的疲憊、后怕以及揮之不去的、窗外那巨大陰影帶來的恐懼所淹沒。地上那截被凈化過的爪刃,此刻在死寂中散發著冰冷而詭異的氣息,提醒著他們剛剛經歷的殺戮與兇險。

就在這時,那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再次在他們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仿佛評估后的波動:

【目睹并規避精英級威脅:“裂地蠻獸”。】

【生存行為判定:成功(靜默規避)。】

【精神韌性經受考驗。】

【獲得:系統點數 x 1。】(每個成員)

【警告:精英級怪物活動區域危險度永久提升。其留下的氣息殘留可能吸引次級掠食者。】

一點點數。

比之前擊殺普通怪物少得多。

但這一次,沒有人抱怨。沒有人覺得少。

這一點點數,是他們用極致的恐懼、絕對的靜默、以及在毀滅邊緣掙扎的意志,換來的。

是他們在目睹了真正的、足以碾碎一切希望的恐怖之后,依舊“活著”的證明。

冰冷,微薄,卻沉重如山。

李峰看著自己界面上新增加的1點,加上之前剩下的1點(兌換手套用了2點),總共2點。他咧了咧嘴,想笑,卻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只發出一聲嘶啞的抽氣。

王浩看著自己4點(之前的3點+這1點)點數,又看看地上那截爪刃,眼神復雜。

林薇默默看著自己4點(同樣3+1),疲憊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的灼傷上。

陳默看著自己1點(凈化噴劑用光了3點,只剩這1點),又看向地上那截爪刃,最后,目光投向了那扇布滿裂紋、在剛才恐怖威壓下似乎更加搖搖欲墜的門板。

死寂中,窗外嗚咽的風聲,如同這座垂死城市的挽歌。遠處燃燒的火光,將406寢室里四張年輕卻寫滿驚悸與疲憊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

一點冰冷的點數,一截猙獰的怪物殘骸,一扇隨時可能破碎的門。

這就是他們用恐懼換來的,下一個“喘息”的開始。而那被“裂地蠻獸”氣息標記的區域,如同無形的絞索,依舊懸在他們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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