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跟公社離著不近，方寧怕去晚了，趕不上黑市，就直接出發了。

兩人邊走邊聊，葛大壯將昨晚跟父親談話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方寧。

“寧哥，你放心，我不會帶著我哥來的，好聽的話，我不會說，但我覺著人不能忘本”

“沒關系的，大壯，咱們現在都是小打小鬧，掙大錢的事在后頭那”

“我相信，寧哥”

等兩人趕到公社的時候，天剛剛亮，循著記憶來到了黑市。

有十幾個攤子，賣啥的都有，很熱鬧。

但這個年代小偷小摸大行其道，尤其像黑市這種地方，渾水摸魚地很多。

“等會你就跟在后頭，別說話”

方寧直接按照情報指示的位置找到了大肉食堂的李光明，好家伙，米面油都有，還挺全。

“什么價”方寧問。

李光明有點緊張，一看就是新手，磕磕巴巴地說了價錢。

方寧聽后點點頭，價錢比供銷社便宜，關鍵是不要票，點點頭“我全要了，但口袋也要給我”

李光明先是一愣，逛黑市的都要這么有錢嗎？連忙說了聲“好，米面油，糖，這些都是稱好的，一共二十八塊五毛，你給二十八就成”

話雖如此，但小心點沒壞處，方寧還是挨個掂了掂，感覺沒問題，這才點出二十八錢遞給李光明。

別看李光明是食堂員工，累死累活一個月就二十塊錢，這一轉手就是一個多月工資，這錢賺得太容易了，多來幾次的話，一輛自行車錢就出來了。

此刻，李光明明顯飄了，接過錢數都沒數，就直接揣進了貼身的口袋，沖方寧點點頭“小同志，你太講究了，我先撤了，有機會再共事”

他前腳剛走，方寧就看到有人跟了上去，不知道是同伴，還是被小偷盯上了。

買到的東西根本不用方寧指揮，葛大壯麻利地將貨裝進了籮筐里用袋子蓋上。

“同志，要魚嗎，我在河里撈的，一塊錢一條”臨攤的魚販子見方寧出手闊綽，立馬笑呵呵地推銷起自己的魚來，他賣的魚有鯉魚，草魚，還有黑魚，都有四五斤重。

方寧看了看都挺新鮮，經過一番砍價，以半價買了兩條黑魚，兩條草魚，花了三塊。

隨后，他又在黑市轉了一圈，買了點茶葉等山上用得著的，在角落里還看到自行車，要小三百，方寧真心想搞一輛，以后來回就方便多了，但手頭錢不夠，只能過過眼癮。

在黑市采購完，天也亮了，出攤的匆忙收攤，生怕聯防隊來個突擊檢查。

方寧讓葛大壯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等著，他去大肉食堂買早飯。

葛大壯想著省點錢，拉著方寧不讓去，在家的時候，只吃中飯和晚飯，餓一頓沒關系。

好吧，省錢的壞習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得了的，需要慢慢改。

方寧拍拍他的肩膀“上山是個力氣活，萬一你累了挑不動了，咋辦？”

“那我少吃兩個就行”葛大壯甕聲甕氣地道。

大肉食堂開門早，這個點已經有人買飯了，雜面窩頭那邊窗口有人排隊，量大管飽，還便宜，五分錢一個，而大肉包子的窗口則只有零星幾人，但也是一個包子，兩個這樣買。

“十個大肉包”方寧沖窗口里邊道。

“有錢也不能這么吃法吧，這還過不過了”

不少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方寧絲毫不慌，倚在窗口等著。

“十個包子，一塊五”方寧看到賣包子地員工竟然是李光明。

方寧倒還好些，早就知道李光明是食堂員工，只是不知道他在大肉包子窗口。

李光明就不一樣了，一眼認出了方寧是黑市上的金主，當時天雖然黑，但方寧一米八的大高個子，濃眉大眼的，太好認了。

他心里咯噔一聲，還以為方寧故意過來找茬的，他最近聽到食堂說，上頭領導在查賬目，當時他沒在意，現在一想是不是領導故意在給自己下套，要不然怎么人家一上來就包圓那。

這是釣魚執法那。

李光明越想越怕，丟工作是小，要是被抓進去，搞不好要蹲號子。

方寧見他緊張地樣子，就看出這貨想歪了，笑道“別多想，我就是來買包子的”

“啊，那就好”李光明長松了口氣。

方寧趕時間，將飯錢遞過去，拿起包子就走，李光明左右看了看，直接將錢塞了回來“兄弟，這頓包子我請了，我月初和月末會到那里出攤，下次給你便宜點”

得，白吃十個大肉包。

他沒跟李光明掰扯錢的事，要是讓其他人看到對李光明更不好。

“行，那你忙”

“嗯，這個小同志講究”李光明望著方寧的背影由衷感嘆。

同事王大頭看了他一眼“說誰講究那”

“碰到個好人”李光明道。

路邊。

葛大壯沖方寧招了招手“在這那”

“怎么買了這么多，還是節省點好”

“人家送的，吃了好上山”方寧將包子遞給葛大壯。

這年頭哪有白送包子的，寧哥這是給我寬心，讓我別多想，放心吃。

葛大壯沒多說，默默地吃了包子。

方寧可不知道無意之中給小老弟洗了腦，吃了兩個包子，他感覺鐘表店那邊應該開門了，就去那邊轉了一圈，那邊剛開門，伙計還是昨天的伙計。

他聽到方寧又來進貨，十分吃驚，這么快就賣完了？

真神了。

方寧又照著昨天的量進了一波，他估計這趟賣不完，正好剩下的拿回家給大嫂用。

末了，方寧讓伙計給留意著有沒有手表賣。

供銷社沒有手表，要買的話要去縣城的百貨大樓，還要票，太麻煩，方寧想著先搞個二手的，湊活著用，沒法看時間真心別扭。

伙計讓他看看店里的座鐘怎么樣。

這玩意放家里還行，沒法攜帶，方寧就拒絕了。

隨后，他就離開鐘表店，找到了葛大壯。

葛大壯吃飽了飯，正等著那。

“寧哥，你說的對，吃飽了才有力氣，我把八個包子全吃了，走一天山路都沒事”

方寧差點樂了，這腦回路，確實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走，換完東西，還有正事那”

“好”葛大壯知道正事就意味著又能掙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