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燉好了，老杜同志別忙了，陪著方寧喝兩盅”馬玉芬兔肉都燉好了，滿滿一大盆，還放了菌子，蘿卜，看起來就像大亂燉，但聞起來很香。

杜洪兵叫著弟弟妹妹擺好凳子，碗筷，方寧買的老白干也倒上了。

而老杜同志還在忙活那。

這都下午了，連個茅廁都沒上，專注是真的專注，就是別累壞了。

欲速則不達。

馬玉芬皺著眉頭，就要過去拉他過來。

方寧笑著叫住了她“嬸子，別著急，看我的”

馬玉芬一愣，啥意思？

方寧干咳兩聲，故意扭頭沖杜永旺那邊喊道“杜大叔，巢脾的尺寸我弄錯了”

杜永旺就像按下了停止鍵，馬上停下了手頭的活，兩眼通紅地沖了過來，瞪著方寧“你說啥？巢脾的尺寸弄錯了，真的假的”

方寧沒說話，示意他先做下，杜永旺這才陰沉著臉坐下來，搖搖頭“不對啊，我剛才試過了，巢脾剛好能插進蜂箱里，沒問題的，會不會你記錯了”

“這樣啊，那就是我記錯了”方寧笑呵呵地道。

杜永旺啊了一聲，顯然沒反應過來。

馬玉芬瞪了他一眼“啊什么啊，不騙你，你能過來吃飯，人家方寧等著你那，你不過來人家好意思吃嗎”

杜永旺搖搖頭“我就是忙起來忘了，別往心里去啊，那什么，我自罰一杯”

“吃菜，多吃菜，方寧啊，你那個養蜂的朋友真的太厲害了，我感覺這多年的蜂白養了，對了，你那個朋友多大了”杜永旺嘆了口氣。

看得出來，他對于養蜂還是頗為自信的。

方寧不想打擊他的自信，連忙道“人家祖上就是養蜂的，傳到他這一代都好幾代了，杜大叔你是自行摸索出來的，我覺著還是你厲害”

杜永旺眼睛一亮“我說那，那就難怪了，我自問養蜂還是有點水平的”

“行了，當著方寧的面，就別吹了”馬玉芬按下話頭。

杜永旺瞪著眼“我說的不對嗎”

馬玉芬知道他數驢的，死犟死犟的，沒再搭理他，讓著方寧多吃菜。

“哎，你那個朋友是哪的，這附近生產隊里好像沒這號人物”杜永旺突然問。

得，這是要刨根問底啊。

方寧絲毫不慌“是我初中同學，家是外地的，后來就搬走了”

主打就是死無對證。

杜永旺這才停止追問，又看到了方寧腳邊的泰山石，皺眉問道“誰把破石頭拿家里來了，老四，是不是你干的，趕緊扔了”

沒文化真可怕，這哪是破石頭，是金疙瘩啊。

方寧連忙解釋道“我剛才轉悠找蜂場位置的時候，無意中撿到的，看著頗有意思，就拿了回來，我準備后天進城找找蜂蜜銷路，順道找個奇石店把這塊石頭裱起來，當擺件”

拿塊破石頭當擺件？這品味也是沒誰了。

杜永旺心里吐槽，但嘴上卻道“找到合適的位置放蜂箱了嗎，找到了？還是兩處？你那個朋友對你真不錯，把什么都告訴你了”

“還行吧”方寧沒多說。

杜洪兵看了看母親道“媽，你不是讓我后天給我姐送飯票和錢嗎，剛才寧哥也說后天你進城，我想能不能跟寧哥一塊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方寧這才想起，杜永旺長女叫杜雨菲，在縣城里上師范。

后來成了小有名氣的作家，還專門出過養蜂手冊那。

而且這位才女不知為何，一直單身。

這年頭出門在外都是帶現金，扒手專門在上車下車的時候下手，杜老二太年輕，如果跟方寧一塊的話，確實好很多，畢竟方寧沉著穩重。

只是不知道方寧愿不愿意“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方便，正好兩個人一塊坐車解悶”方寧痛快答應下來。

吃飯的時候，方寧故意多灌了杜永旺兩杯酒，想著喝醉了，讓他多休息休息。

勞逸結合嗎，再說后邊一大堆活那，還指著杜永旺帶頭干那。

杜永旺家一共三間屋，他跟媳婦一間，杜老二跟弟弟一間，還有一間是杜老四跟大姐杜雨菲的，杜雨菲不在家，杜老四年紀小，一個人睡害怕，就跟著爸媽睡，杜雨菲那件屋子是空著的，馬玉芬就收拾出來讓方寧住。

“我住不合適吧”方寧推脫。

馬玉芬知道他顧慮什么，連忙道“我們祖上，來了客人都是睡在一張床上的，是朋友的話，安心住下就行，沒那么多講究”

邊疆那邊的少數民族確實這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方寧只得答應下來“那我住”

“那行，晚上山上有狼叫什么的，不用害怕，上次打了那頭野狼后，那些狼都不敢下來了”馬玉芬叮囑幾句后就回屋睡覺了，出門前還把門帶了過去。

方寧還是頭一次在山里頭過夜那，心情有點激動。

屋子里的擺設很簡單，一盞自制油燈，床頭上方的墻上貼著當下電影明星的海報。

床頭旁邊有一張書桌，放著一排書，有讀者，當代，燕京文藝會等等雜志。

很明顯，這是杜雨菲喜歡看的。

這些雜志在當下可是很火的，有段時間，方寧瘋狂追讀過，感觸頗深。

不過，方寧可不認為憑借看小說的經驗，就能當作家，當文豪，還是那句話，不是那塊料，還是安安靜靜的當個萬元戶實在。

跑了一天山道，方寧有點累了，倒頭就睡。

枕頭上，被子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我睡過她的房間，喝過她的水……”

腦子里忍不住飄過一段歌詞，很應景。

沒有多想，吹燈睡覺。

半夜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很多青少年都做過的夢。

夢里跟某位大戰了三百回合。

大戰的對象正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最后一陣舒爽。

“糟了”方寧猛地驚醒，翻身下床，點上油燈在炕上找了起來。

“還好，沒有畫地圖，不然就真的尷尬了”

方寧打開懷表一看才三點多，又查看了一下今天的情報。

【叮，白色情報，今天晴轉多云，陰有小雨】

【叮，白色情報，紅旗公社國營食堂員工李光明今天失眠了】

……

“該不會是讓那兩個杭康來的貴客給氣的吧”方寧忍不住想到。

“不知道大壯三個人第一次合作順當嗎”

多想無益，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