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婷鈺是被窗簾縫里鉆進來的陽光燙醒的。那束光斜斜地打在她胳膊上,帶著七月特有的燥意,像是誰用體溫計量過似的,不多不少正好曬得人發慌。她翻了個身,胳膊肘不偏不倚懟在冷嫣腰上——冷嫣睡覺總愛往她這邊擠,發尾掃得袁婷鈺脖頸發癢。
冷嫣唔了一聲,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顫了兩顫卻沒睜眼,反手在袁婷鈺胳膊上拍了拍,掌心帶著剛睡醒的溫熱:“再睡會兒,才十點。”她的聲音有點啞,像含著塊化了一半的糖,黏糊糊的。
“你倆再不動彈,我可掀被子了啊。”袁婷鈺坐起身,純棉睡衣的領口往下滑了滑,露出半截鎖骨。她隨手把散在頰邊的頭發別到耳后,發尾掃過麻友友的肩膀時,那姑娘迷迷糊糊往墻根縮了縮,枕邊還放著半袋小魚干——透明包裝袋上印著只歪頭笑的貓咪,袋子被捏得皺巴巴的,好像是攥了一整夜。
冷嫣這才慢悠悠睜開眼,指尖勾了勾滑落的真絲吊帶,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頭。她坐起身時,藕粉色睡袍的帶子松松垮垮掛在腰間,腰帶末端隨著動作輕輕晃悠:“昨天爬長城真的好累,今日本宮要靜養。”說罷還故意往袁婷鈺那邊挪了挪,睡袍下擺掃過床單,帶起陣淡淡的梔子花香——是她慣用的沐浴露味道。
“喲,白糖這是要擺駕御花園?弄這么香。”袁婷鈺屈起手指敲了敲冷嫣的膝蓋,指節碰到她光滑的皮膚時,冷嫣下意識縮了縮腿。
麻友友這才徹底醒了,揉眼睛的動作慢吞吞的,像只剛睡醒的兔子。她往門口瞅了瞅,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隔壁……沒聲?”往常這時候,隔壁早該傳來林婉婷的大嗓門了。
“估計婷妹還在夢里跟王俊凱約會呢。”袁婷鈺嗤笑一聲,剛要掀被子下床,后頸的碎發還沒來得及捋順,就聽見隔壁傳來驚天動地的嚎叫——那東北特有的嗓音,除了林婉婷再沒第二個人。
“滑子!你再搶我枕頭我跟你同歸于盡!”聲音里還帶著沒睡醒的鼻音,卻中氣十足。
“明明是你把腿壓我肚子上了!胖婷你屬章魚的?”郭欣的聲音悶乎乎的,像是被什么東西捂著嘴,卻能聽出藏不住的笑腔。
緊接著是卿媛溫溫柔柔的勸架聲,甜得像剛熬好的蜂蜜水:“好啦好啦,再鬧該把墻吵塌了——呀,婷妹你別撓滑子腳心呀,癢起來可是要哭的。”
袁婷鈺對著冷嫣挑了挑眉,眼底盛著笑意:“聽聽,這就是晨間運動。”她趿拉著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去開門,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輕響。冷嫣和麻友友也跟在后頭,麻友友路過床邊時還不忘抓起那袋小魚干,手指捏著包裝袋邊角,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怕弄疼了里面的魚干。
隔壁屋里簡直是戰場。郭欣被林婉婷按在床腳,笑得直抽氣,眼淚都快出來了,手卻不忘死死拽著林婉婷的手。林婉婷跨坐在郭欣腿上,睡褲的褲腳卷到膝蓋,露出截細瘦的小腿,腳丫子還踩著郭欣的拖鞋——那是只粉色的草莓拖鞋,明顯是林婉婷自己的,不知怎么套在了郭欣腳上。
卿媛盤腿坐在床頭,鵝黃色的小熊睡衣領口別著顆草莓紐扣,手里捏著林婉婷的兔子發圈,發圈上的兩只長耳朵隨著她晃手的動作輕輕搖擺。她見人進來,還故意露出副無辜表情,眼睛彎成了月牙。床上的薄被被踢成了團,三個枕頭有兩個滾在地板上。
“大清早的拆房呢?”袁婷鈺倚在門框上,胳膊環在胸前,黑色背心的袖口往下滑了滑,露出半截結實的小臂——那是練武術練出來的線條。
林婉婷像被按了暫停鍵,瞬間停了手。她從郭欣身上爬起來時,亂糟糟的頭發支棱著,幾縷碎發粘在汗津津的額頭上。“鈺姐!”她委屈巴巴地指著郭欣,“滑子她搶我愛豆的明信片!”
“我那是幫你撿!”郭欣揉著肚子坐起來,灰色T恤的領口歪到一邊,露出小半截鎖骨。她隨手把林婉婷的頭發往旁邊扒了扒,“再說了,不就仨大老爺們兒嗎,至于跟護命符似的?”
“你懂個屁!”林婉婷撲過去要搶床頭柜上的明信片,卻被卿媛一把拉住手腕。卿媛的指甲涂著淡粉色指甲油,輕輕捏著她的胳膊時,像片花瓣落在皮膚上。“好啦,再鬧鈺姐該罰你去買早飯了。”她說著從枕頭底下摸出明信片,小心翼翼塞進林婉婷手里,指腹還特意蹭了蹭她發紅的手腕——那是剛才郭欣拽的。
“罰就罰!”林婉婷梗著脖子,下巴抬得老高,轉眼卻看見麻友友手里的小魚干,眼睛瞬間亮了,像只發現了罐頭的貓:“友友,貓呢?”
“樓下呢。”麻友友把袋子遞過去,手指在袋口捏了捏,生怕魚干掉出來。“剛聽見它叫了,就在石榴樹底下。”她記得那只橘貓總愛在民宿門口的樹下打盹,尾巴卷成個圈,像團橘色的毛線球。
“我去喂!”林婉婷蹦下床,動作快得像陣風,結果腳剛沾地就哎喲一聲,抱著腳踝蹲了下去。她疼得臉都皺成了包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腳!昨天爬長城磨的泡破了!”
郭欣立刻湊過去扒她的襪子,動作急得差點把襪子扯破。“讓我看看……嘖,這回你就別皮了。”她指著林婉婷腳跟上的紅腫,那里結著層薄薄的血痂,周圍的皮膚紅得發亮。
“要你管!”林婉婷把腳往回抽,腳趾蜷了蜷,卻被郭欣按住腳踝。郭欣皺著眉用指腹輕輕戳了戳那處紅腫,聲音里帶了點認真:“得買碘伏消毒,不然要發炎。”
“胖婷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啊。”袁婷鈺走過去,屈起手指在林婉婷腦門上彈了一下,力道不重,卻讓她嗷嗚叫了一聲。“待會兒買早飯順便帶瓶碘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