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廣場出來時，晚風已經帶上了夏夜特有的清爽。袁婷鈺走在最前面，鴨舌帽檐壓得低，步子邁得穩，忽然側頭沖身后喊：“往南拐，欣欣訂的那家四季民福，離這兒不遠了。”

郭欣立刻從帆布包里翻出手機確認：“對，導航顯示還有八百米，我下午提前在小程序上取了號，現在應該快到了。”她說話時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散著的長發隨著腳步輕輕晃，白色裙擺掃過腳踝，帶著種利落的細心。

林婉婷早按捺不住，蹦跳著超過袁婷鈺，短靴踩在石板路上噔噔響：“聽說這家能看到故宮角樓？還有，網上說烤鴨特好吃。”她扎著高馬尾，說話時辮子甩來甩去，腰上系著的格子外套隨著動作蹭到腿，倒顯出幾分活潑的急切。

冷嫣舉著相機慢步跟在后面，鏡頭時不時對著街邊的老槐樹取景，半扎的頭發垂在肩頭，忽然開口：“好吃到你能把舌頭吞下去。”聲音里帶著笑意，卻透著股篤定的御姐范兒，逗得林婉婷回頭沖她做鬼臉。

卿媛慢悠悠跟在郭欣身邊，淺黃色長裙被風吹得輕輕飄，看見林婉婷那活潑樣不禁說了句：“慢點跑，待會兒吃好幾只烤鴨，胖婷這個外號可就坐實了。”她說話時眼睛彎成月牙，語氣溫柔，卻藏著點腹黑的調侃。

林婉婷立刻停步，氣鼓鼓地轉頭：“媛姐你又欺負人！！”說著還挺了挺胸，卻被卿媛伸手捏了捏臉頰，只好哼唧著往冷嫣身邊躲。

麻友友一直安靜地走在隊伍外側，淺藍色T恤裹著身形，闊腿褲隨著腳步掃過地面。她手里攥著折疊傘，偶爾抬頭看眼前面的人，聽到林婉婷的話時，嘴角悄悄彎了下，劉海兒被風吹得微動，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轉過街角，南池子大街的燈火漸次亮起。四季民福的牌匾在夜色里格外醒目，木質雕花的門臉透著古樸，門口等位的人排著小隊，卻并不嘈雜。郭欣快步上前報了手機號，服務員笑著引她們往里走：“您訂的二樓靠窗位，視野特別好。”

拾級而上時，樓梯扶手雕著纏枝紋，空氣中飄著烤鴨的焦香和淡淡的果木氣息。二樓的裝修更顯雅致，青磚墻面掛著工筆花鳥畫，桌椅都是深色實木，椅背上搭著淺灰布墊。靠窗的位置果然視野絕佳，透過雕花木窗能望見不遠處故宮的角樓，飛檐在夜燈映照下泛著暖黃，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一樣。

“哇，這位置絕了！”林婉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立刻掏出手機對著窗外拍，“白糖快來看，這兒拍角樓肯定好看！”

冷嫣放下相機走過去，手指在她手機屏幕上點了點：“角度偏了，往左邊挪點，把屋檐的飛翹拍全。”說著自然地接過手機調整，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柔和，平日里的御姐氣場添了幾分耐心。

郭欣已經在招呼大家坐下，順手給每個人倒了杯檸檬水：“先喝點水墊墊，我剛才問了，烤鴨還得等二十分鐘，其他菜應該快了。”她說話時眼神掃過每個人，像操心的大姐姐，卻在看到林婉婷已經抓起點心碟里的瓜子時，無奈地笑了笑。

袁婷鈺靠在椅背上，馬尾辮垂在身后，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她望著窗外的角樓，忽然開口：“以前在歷史課上看角樓的圖片，總覺得太精巧，不像真的，現在看實物，才覺得古人是真厲害。”語氣直率，卻帶著點難得的感慨。

卿媛正用小勺舀起一塊山楂糕，聞言笑著說：“姐姐這是被文物洗腦了？下午在博物館對著青銅器感慨，現在又對著角樓發愣。”她說話時眼波流轉，明明是調侃，語氣卻溫柔得很，像在哄小孩。

“去你的。”袁婷鈺挑眉看她，嘴角卻帶著笑，“等會兒烤鴨上來，看我不把你那份吃了。”

“別啊鈺兒，”麻友友忽然小聲開口，手里捏著塊零食，“你要是這樣，我可太傷心了。”她聲音輕輕的，逗得大家都笑了。

正說著，服務員端著托盤過來了，先上了巧拌豆苗。翠綠的豆苗碼得整整齊齊，上面撒著白芝麻和鮮紅的小米辣，淋著琥珀色的醬汁，看著就清爽。“這菜看著就解膩，”郭欣先夾了一筷子，“大家快嘗嘗，剛拌好的應該很新鮮。”

林婉婷早就按捺不住，夾起一大筷子塞進嘴里，嚼得咯吱響：“嗯！脆生生的，帶點酸甜味，好吃！”她說話時嘴角沾了點醬汁，自己沒察覺，冷嫣遞過一張紙巾，眼神里帶著點無奈的寵溺。

接著上的是小吃拼盤，一個白瓷盤里擺著四種點心：驢打滾裹著黃豆粉，艾窩窩透著淡淡的綠色，豌豆黃像塊嫩黃的玉，還有一小碟糖火燒。“這個我知道，”麻友友指著驢打滾輕聲說，“上次在紀錄片里看到，是用糯米做的，裹上豆沙。”她拿起小勺小心地舀了一塊，慢慢品嘗，像在研究什么。

卿媛夾起一塊艾窩窩，咬了一小口：“里面是芝麻餡的，甜度剛好，不像咱們學校門口的那么齁。”她細細品味著，忽然眼睛一亮，又舀了一塊遞到林婉婷嘴邊，“胖婷嘗嘗這個，比你剛才吃的瓜子好吃。”

林婉婷張嘴接住，含糊不清地說：“唔……是不錯，比超市買的好吃。”說著又伸手去孫子涵，手指剛碰到盤子，忽然想起什么，轉頭問，“對了，咱們點喝的了嗎？我想喝奶茶。”

郭欣立刻招手叫服務員：“來三杯珍珠奶茶，兩杯橙汁，一杯冰美式，謝謝。”她記得每個人的喜好，林婉婷愛喝奶茶，袁婷鈺習慣喝咖啡，其他人大多愛喝果汁，安排得妥妥帖帖。

服務員很快送來飲品，林婉婷捧著奶茶吸了一大口，滿足地嘆了口氣：“冰奶茶配烤鴨，絕了！”冷嫣端起橙汁，輕輕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角樓，手指在杯壁上慢慢劃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時蜜汁酥皮蝦上桌了，一盤金燦燦的蝦碼得像小山，每只蝦都開了背，裹著透明的糖霜，蝦須和蝦腳都處理得干干凈凈。“這蝦看著就費功夫，”袁婷鈺拿起筷子夾了一只，“連蝦線都挑了，比我媽處理得還干凈。”

林婉婷已經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酥皮在嘴里碎裂開來，甜絲絲的，蝦肉卻鮮嫩彈牙：“哇！外面酥里面嫩，還有點蜂蜜味，太好吃了！白糖你快嘗嘗！”她舉著半只蝦遞過去，眼睛亮晶晶的。

冷嫣笑著接過來：“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余光瞥見林婉婷嘴角又沾了糖霜，這次沒遞紙巾，而是抬手用指腹輕輕擦掉，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林婉婷愣了一下，臉頰悄悄紅了，低頭猛吸奶茶掩飾。

貝勒烤肉緊跟著上桌，一盤熱氣騰騰的羊肉，配著蔥白和青椒絲，油光锃亮，還冒著絲絲熱氣。“這是京菜里的經典吧？”郭欣夾起一筷子，“我以前在菜譜上見過，說是用羊里脊肉做的。”

“嗯，”袁婷鈺嚼著肉點頭，“火候剛好，不老不柴，蔥香味也進去了，比學校食堂的小炒肉強多了。”她吃得爽快，筷子夾得又快又穩，帶著點練過功夫的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