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最后一個等待的人家離去，寒房里頭，‘積歲靈氣’開始浮現，隨之‘積歲之塵’也再次出現在一人一小獸眼里。

對比城隍廟處，‘積歲之塵’少很多，時光的厚重感輕不少。

凝重的神色再次出現在雪白小獸臉上，本就小心的動作變得更小心了。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雪白小獸看了看自身，伸出小爪去輕輕碰觸一下視線中的‘塵埃’，快速收回，查看，又驗證似的再次接觸了幾次，見小爪依舊干凈無塵，看向季易，說道：

“它們在躲著小寒！”

“它們？”

“塵埃在躲著小寒。”

小寒蹙眉，眸光漸漸堅定，“你有什么辦法讓它們不躲著小寒嗎？小寒要快些將塵埃清除掉，不然天要黑了。”

“天要黑了……”那天夜里自行花街走回來時的場景浮現，季易明了小獸的擔憂，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有的。”

季易將掃帚、抹布、撣子等清掃工具拿出來，抹布和撣子都是雪白小獸能拿得起的：

“小寒用抹布、或者撣子就可以將塵埃除掉了。”

雪白小獸看看了這幾樣工具，她總感覺里頭藏著什么，不是原來的模樣，看了看，伸出小爪拿起其中抹布，兩只小爪按在上面，往自己的凳子上輕輕擦一擦。

塵埃果然不見了，小寒眸子一亮：

“謝謝。”

“小寒在家不用客氣。”

“……”

見雪白小獸微愣，季易笑著拿起掃帚，分配任務：“小寒就擦一下凳子、桌子，和窗戶那些能夠夠得著的地方，夠不著的地方和梅花樹上的塵埃就讓在下來清掃。”

見小獸還在盯著自己，似還沉浸在自己上一句話中，季易笑著念叨：“小寒可要快些，現在天色不早，不然在下等不了小寒的。”

說罷，小寒便見有清風拂動梅花樹，枝椏搖曳，停歇，一整株梅花樹上的塵埃全都消失不見了。

“！”

雪白小獸看看季易拿掃帚開始清掃地面，當即也快速推著抹布，開始擦凳、擦桌。

時而一雙小爪按在抹布上，推著在凳子上來回拖動；時而又將抹布捉起，輕擦邊角；時而又叼起放在上面的雞毛撣子，跑到墻根處，才人立而起，一雙小爪緊緊捉住撣子，輕輕拂去上面的塵埃；時而又跳上窗戶處，在窗戶上小心清掃，生怕會弄破窗紙……

季易見到如此，則故意放緩一下速度，等等她。

見她停下，看過來，又輕輕一掃，掃去一大片塵埃。

小寒往往會一愣，而后又反應過來，快速跑去另外一處，進行清掃。

甚至還跳到屋頂，踩在瓦片上，發出一些聲響。

季易見狀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看過去，看看瓦上有沒有瓦松、雜草，有的話便請小寒順帶著清掃下來。

只是并沒有見到有這些‘植物’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屋子的主人清理了，還是說寒冷的緣故，并沒有生長出來，總的算作好事，瓦片沒有松動，說明暫時應該不會漏水。

露出笑容，卻碰到小寒求助的目光，言說是上面的瓦片的縫隙處，有很多塵，不止是‘積歲之塵’，普通的塵埃也有，她清理不了。

季易只好先勸她下來，換一處打掃，這些一起交給他來就行。

小寒才一步三回頭的，從上面跳下來，叼著撣子去其他地方打掃，偶爾還跳起，想親自打掃多一點地方。

過了一會，見雪白小獸清理得差不多，季易也不再收著，清風落進院落，吹進灶房，吹進屋內……吹遍整個寒房。

雪白小獸覺自身毛發隨風拂動，抬頭往風來之處看去，再回首，便見到整個寒房都已經‘煥然一新’，那些夠不著的塵埃，在清風拂過之后，都不見了蹤影。

看房頂，瓦片處的塵埃也不見了。

小寒抬首看著季易，與季易看過來的眼睛對視。

“麻煩你了。”

“不麻煩，小寒的家就是在下的家，一起打掃是應該的。”

“對哦！”

見對視之人似有話語，小寒問：“是現在要貼年紅了嗎？”

“還差兩步。”

“還差兩步？”

“嗯，現在我們只是清掃掉屋里的塵埃，還要先將那些舊的年紅撕下來，然后寫好需要貼的年紅才行。”

“小寒知道了！”

看了眼門楣的橫木上飄著那些老舊發白的年紅，小寒跑過去，見夠不著，匍匐成捕獵形態，一躍而上，小爪快速扯下上面的舊年紅，又抬頭看著那一截還粘在上面的紅紙，似在思考怎樣才能將它們弄下來。

卻發現，一個身影已經來到了身旁。

季易朝端坐著仰頭看上方的雪白小獸笑笑，伸出手，開始撕還粘在上面的紅紙：

“小寒夠不到的地方，讓在下來。”

全部撕下來后，季易又附身朝小獸伸出手：“這些舊的年紅紙可不像是剛才的塵埃，掃除后就會消失不見，撕下來是還存在的，咱們可不能隨便亂丟，小寒將它們交給在下吧，正好等下可以用來引火做飯。”

“給你。”

小寒直接將自己撕下來的那些老舊發白的紅箋遞給季易，又跑到另外一個門處，跳起，將門楣橫木上的五張紅箋扯下來。

季易跟著，又將還粘在橫木處的一段紅紙撕下。

一人一小獸，配合著，將屋子處的紅箋全都撕下。

屋內的年畫與灶房的‘灶神像’，由于是整張粘在墻壁上，小寒夠不著，季易只能讓她在一旁看著，自己一人動手將其撕了下來。

由于是米糊、以及時間久遠的緣故，并沒有費什么力氣，也沒有余留的還粘在上面。

將屋內撕下來的舊年紅，與灶房的木柴放在一起。

在巷中的乘涼、聊天的人家，只聽到‘咯吱’一道開門聲傳來，一只雪白小獸率先從才開了一道縫隙的大門處鉆出，大門打開，一位小先生拿著一張凳子隨后走出來。

見一人一小獸的動作，才知曉，這位季先生與那個名為小寒的小獸，也在為除夕，除舊準備布新了。

小寒人立而起，扶著凳子，讓站在凳子上面的季易站穩些。

季易順利將還站在上面的年紅全部撕下。

走下凳子，朝遠遠看著自己這處的人家點點頭，才招呼小寒一聲，提著凳子重新走回屋內，只是這回并沒有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