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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債務風暴前夕*

平靜的表象被徹底撕裂。林夏工作室剛因“星辰資本”的匿名注資喘了口氣,更大的風暴卻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了林家。

先是林夏父親名下僅剩的幾處房產被貼上法院的封條,緊接著,一群面目兇狠、紋身猙獰的男人堵在了林夏工作室門口。他們砸碎了玻璃門,用紅漆在雪白的墻壁上噴上巨大的“還錢!”和觸目驚心的血手印,嚇得員工們尖叫著躲進里間。電話被打爆,全是催命的恐嚇和高利貸利滾利的巨額賬單。

“林小姐,你老子欠的錢,父債女償,天經地義!再不還錢,我們有的是法子讓你‘出名’!”為首的刀疤臉男人隔著破碎的玻璃門獰笑,手指敲打著卷起的鐵棍。

林夏渾身冰冷地站在一片狼藉中,強撐著沒有倒下。手機再次響起,是醫院打來的。父親在得知房產被封、高利貸上門圍堵工作室的消息后,突發腦溢血,昏迷不醒,直接進了ICU。

天塌了。

曾經顯赫的江南林家,此刻只剩下她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面對著洶涌而來的惡意和足以將她碾碎的債務大山。恐懼、無助、絕望像冰冷的海水將她淹沒。她甚至不敢去看ICU里插滿管子的父親,那沉重的醫藥費單又是另一座壓在她身上的山。

就在她孤立無援、瀕臨崩潰的邊緣,顧沉出現了。他仿佛從冰冷的氣場中凝結出來,無聲無息地站在了工作室的廢墟里。昂貴的皮鞋踩過地上的碎玻璃,發出刺耳的聲響。他看著墻壁上猩紅的涂鴉,看著林夏蒼白如紙的臉,眼神深邃如寒潭。

“跟我來。”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夏像被牽引的木偶,麻木地跟著他回到冰冷的別墅書房。顧沉沒有坐,只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她,窗外是城市繁華的燈火,與他此刻散發的寒意形成諷刺的對比。

“林家的債務,顧氏可以承接重組。”他開口,聲音冰冷得像在宣讀一份商業合同,“條件是,你必須履行作為‘顧太太’應盡的義務,直至債務徹底清償。這期間,配合我的一切安排,包括但不限于必要的社交、信息提供,以及……維持這段婚姻的‘穩定’。”他轉過身,銳利的目光像手術刀般剖析著她,“簡單說,用你未來的自由和這段婚姻,換林家的喘息之機和你父親的治療費。”

空氣瞬間凝固。

林夏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她所有的恐懼和無助,在這一刻被巨大的屈辱和憤怒點燃!他果然!果然在等這一刻!趁火打劫!用她最后的尊嚴和自由來脅迫她!把她當成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

“顧沉!”她聲音嘶啞,帶著破釜沉舟的恨意,“你做夢!你以為林家倒了,我林夏就任你拿捏了嗎?用婚姻換解決方案?你把我當什么?一件可以討價還價的商品?還是你顧總收藏室里一件新的、可以用來展示你權勢的戰利品?我告訴你,我寧愿被那些人逼死,也不會把自己賣給你這種人渣!”她抓起書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狠狠砸向顧沉腳邊的昂貴地毯,碎片四濺。

顧沉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處一絲極其復雜的暗流涌動,快得讓人捕捉不到。他看著林夏因憤怒和絕望而通紅的眼睛,沉默了幾秒,才冷冷道:“隨你。但那些人,不會給你‘死’的機會,他們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轉身離開書房,留下林夏一個人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憤怒過后是更深的絕望和冰冷的無力感。她該怎么辦?

幾天后,在醫院的ICU病房外守夜。林夏疲憊地整理著父親的隨身物品,一個極其陳舊、幾乎被遺忘的舊皮夾滑落出來。皮夾內層有一個極其隱蔽的夾層,觸感微硬。林夏的心跳莫名加速,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摳開夾層邊緣——里面赫然躺著一個造型奇特、泛著金屬冷光的微型U盤!

強烈的預感驅使她立刻返回工作室,用專業的設備破解了U盤復雜的加密程序。當里面的文件內容在屏幕上展開時,林夏如遭雷擊,渾身冰涼,連呼吸都停滯了!

文件不是債務明細,而是十幾年前的秘密投資協議、銀行轉賬記錄、以及……一份被刻意抹去關鍵信息卻指向性極強的調查報告副本!

協議的一方是她的父親林正源,另一方赫然是——顧氏集團前董事長,顧振邦(顧沉的父親)!

記錄顯示,顧振邦當年主導的一項名為“星港計劃”的巨額海外投資,因嚴重失誤導致巨額虧損。為了填補窟窿和掩蓋丑聞,顧振邦利用復雜的金融操作和林正源的信任,將部分虧損和后續的融資風險,通過一系列偽裝成“正常商業借貸”的合同,轉嫁到了林氏集團身上!正是這個轉嫁的“黑洞”,成為了壓垮林家的第一塊巨石!后續林父為了填補這個無底洞,才不得不飲鴆止渴,借下高利貸,最終陷入萬劫不復!

真相,如此殘酷,如此諷刺!

林夏癱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原來顧沉口中執意要查的“當年的事”,指的根本不是林家自身的經營不善,而是顧家父輩親手種下的惡果!他接近她,聯姻,調查……不是為了施壓,不是為了蘇瑤,甚至不完全是“保護”……他是為了彌補!為了贖罪!為了查清他父親當年犯下的錯,并試圖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

這個認知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林夏心中對顧沉所有的恨意和冰冷的壁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翻天覆地的顛覆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他背負著這樣的秘密,面對著她這個“債主”的女兒,是怎樣的心情?

深夜,別墅一片死寂。林夏拿著那個冰冷的U盤,再次推開了書房的門。顧沉似乎預料到她會來,沒有開主燈,只有書桌上一盞臺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映著他半邊隱在陰影里的側臉。

林夏將U盤輕輕放在書桌上,推到他面前。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顧沉,告訴我,你娶我,是不是因為這個?因為顧振邦先生當年,親手將我們林家推下了懸崖?”

顧沉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U盤上,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他抬起頭,看向林夏。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臉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里面沒有了憤怒,沒有了恐懼,只有一種看透一切的悲涼和等待審判的平靜。

漫長的沉默在書房里蔓延,沉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終于,顧沉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卸下千斤重擔的疲憊,也帶著前所未有的坦誠:

“是。”

“我父親當年的決策失誤和后續的掩蓋操作,是林家債務深淵的根源。我找到你父親時,他已經深陷高利貸的泥潭,走投無路。聯姻,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既能暫時保住林家不被立刻撕碎,又能名正言順地接近核心、追查幕后真正的操盤手(利用債務蠶食林家的黑手)以及徹底斬斷債務鏈條的方法。”他直視著林夏的眼睛,不再有絲毫掩飾,“我承認,動機不純。但我顧沉,從未想過用這件事來傷害你,或者脅迫你。”

真相,沉重地攤開在兩人之間。契約婚姻的表象被徹底撕碎,露出底下盤根錯節的恩怨與贖罪的初衷。林夏看著眼前這個同樣背負著沉重枷鎖的男人,心中的恨意早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的、帶著巨大震撼的……理解?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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