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昭夜低頭絞著寬大的太監(jiān)服袖口,鳳眸中已褪去先前的慌亂,帶著幾分強撐的鎮(zhèn)定:
“你既知我身份,就該知道我和母妃在宮中舉步維艱,連安穩(wěn)度日都難,哪有什么值錢的物件能與你交換?”
可能也知道自己一無所有還要學絕世功法理虧,小楊昭夜咬著下唇猶豫道:
“要不然......就當我欠你人情,日后我必當償還?”
“日后?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小楊昭夜哪知道,她連自己這日子什么時候到頭都不知道。
看著小家伙低眸的可憐模樣,衛(wèi)凌風忽然轉(zhuǎn)移話題道:
“日不日的先等等,對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楊昭夜一怔,雖不解其意,但還是答道:
“乾通十二年的四月初九啊,你問這個干什么?”
衛(wèi)凌風不答,只是進一步詢問道:
“你先回答我,你在宮中是否見過龍鱗?”
“龍鱗?!”小楊昭夜蹙眉,認真回想了一番,“聽是聽說過,龍鱗作為江湖至寶,不少皇親貴胄也在派人搜尋,但我也只是聽說過,從來沒有見過?!?
衛(wèi)凌風盯著她看了許久——小丫頭眼神清亮,不似作偽,可這反倒讓他眉頭鎖得更緊。
衛(wèi)凌風暗自盤算著時間線——如今已是白家滅門慘案數(shù)月之后。
若自己先前的推測無誤,能回溯至元宵節(jié)那夜,很可能是因白府龍鱗的某種能力。
而如今又到了白府被滅門的幾個月后,應該大概率也跟龍鱗有關系。
這次和這件寶物有關的人,很可能就是小楊昭夜。
依據(jù)就是:待在小楊昭夜身邊,自己就不需要耗費內(nèi)勁來維持在這個時空的行動。
至于猜測對不對?明天再來會不會一切從頭開始,自己也不確定。
所以才詢問小楊昭夜是否見過龍鱗,以印證自己的猜想,卻沒想到她并沒有接觸過。
見衛(wèi)凌風若有所思,楊昭夜以為自己對他沒有什么價值,急得扯住他衣袖道:
“我確實沒有見過,但我可以幫你找!只要你肯教我功法,我發(fā)誓一定幫你找到!”
若是天刑司督主幫自己找那確實方便多了,但誰知道這小家伙以后認不認賬。
“不如這樣,”他忽然俯身,指尖勾起小楊昭夜下巴,“你拜我為師如何?”
楊昭夜眨了眨眼,警惕地后退半步。
“拜師?你......”她咬著唇瓣思忖片刻,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你先教會我,我再拜師!”
衛(wèi)凌風被她這機靈勁兒逗笑了:
“哈,你倒真不吃虧,好!不過里面的秘籍拿不出來,我也不可能給你一一介紹,只能給你找尋適合你修煉的抄給你,你有什么要求嗎?”
眼看這個陌生的英俊瘋子居然真的要給自己傳說中的功法!
幸福來得太突然,小楊昭夜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激動得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要厲害的!最好是修煉起來成效快的!如果能是皇家的當然最好,皇室血脈修煉祖?zhèn)鞴Ψㄊ掳牍Ρ叮≡儆芯褪窍M灰惺裁刺蟮母弊饔?,還有還有......”
“打住!”衛(wèi)凌風哭笑不得地抬手,“又強又快還沒副作用,還得是皇家功法?”他故意板起臉,“要不要我現(xiàn)給你編一本?”
小丫頭這才意識到自己貪心過頭,連忙低下頭,粉嫩的舌尖悄悄吐了吐,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衛(wèi)凌風望著眼前這個吐著舌尖討好賣乖的小丫頭,嘴角不自覺揚起。
誰能想到,日后那個令朝野聞風喪膽的楊督主,此刻竟會露出這般嬌憨情態(tài)?
那雙鳳眸里閃爍的期待,活像只討到魚干的小貓。
雖然衛(wèi)凌風并未修煉過塔內(nèi)所有功法,但是幾乎所有的他都看過。
指尖輕叩下巴沉吟片刻,忽然打了個響指:“巧了,還真有部功法很適合你。”
“《九劫寒凰錄》——”衛(wèi)凌風故意拖長聲調(diào),看著小楊昭夜瞬間瞪圓的眼眸,“劫數(shù)即實力,渡劫如登階。只是每渡一劫,體內(nèi)寒氣便重一分,且過程極為痛苦,常人難以忍受。”
聽到這功法的名字,小楊昭夜又是一驚:
“《九劫寒凰錄》?真的有這本書?我在宮中只聽過傳聞,說它是大楚某位女皇族所創(chuàng),威力驚天,后因她謀逆被誅,功法也隨之失傳......”
沒想到小家伙居然聽說過,衛(wèi)凌風點了點頭道:
“不錯,傳你這部功法,還有一個原因:這里面基本都是失傳的魔門功法,你學了以后動手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問題。
而正如你所說,這套功法脫胎于正統(tǒng)的皇族功法,在你練到后幾層之前,是不會有人察覺異樣的,這樣你在宮中練習也沒什么問題。
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你也可以說是......”
“藏書閣撿的殘卷!”小楊昭夜脫口而出,眼睛亮得像偷到燈油的小老鼠,“或者......或者宮中看別人練偷學的!”
衛(wèi)凌風低笑出聲,伸手刮了下小家伙鼻尖道:
“沒錯,總比被人發(fā)現(xiàn)偷學魔功強?!?
小楊昭夜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英俊的陌生男子——他不僅為自己選擇合適的功法,竟連如何在宮中自處都替她考慮周全。
心頭驀地涌上一股暖意,她垂下鳳眸眼睫,聲音不自覺地軟了幾分:
“不管能不能練成,素素都感激不盡!”
“客套話就免了。”衛(wèi)凌風擺擺手,轉(zhuǎn)身走向鎮(zhèn)魔塔,“在這兒等著。”
不多時,衛(wèi)凌風便從塔中出來,手中已多了一卷謄抄好的《九劫寒凰錄》第一卷。
“先照著這個練?!彼麑磉f過去,“話說你這么久不回去,宮里不會有人找你?”
小楊昭夜雙手接過書卷,動作輕柔得像捧著易碎的珍寶。
見這位陌生帥哥哥居然真的給自己抄來了,小家伙也終于放下了所有戒備搖頭解釋道:
“其實這次我和母親是隨王貴妃省親祈福,這才有機會出來走走,暫住在王老尚書府。二皇兄和我關系很好,出入王府還算方便?!闭f著,她低頭扯了扯身上略顯寬大的太監(jiān)服,“穿成這樣,也是不想給他添麻煩?!?
看小楊昭夜的樣子,恐怕寄人籬下的日子也不好過。
“時間不多,仔細聽。”衛(wèi)凌風屈指在書卷上輕叩,聲音也嚴肅起來,“《九劫寒凰錄》首重氣脈逆行,需先引寒星入膻中......”
令他意外的是,毫無根基的小丫頭竟迅速沉入調(diào)息狀態(tài)。
月光下,在衛(wèi)凌風的指引下,小家伙周身很快就開始有隱隱泛起的霜色霧氣,竟是直接引動了周遭寒氣。
原來小楊昭夜雖無功法可練,卻一直以最笨拙的方式打熬內(nèi)勁,日復一日地做著準備,只待有朝一日厚積薄發(fā)。
“唔!”隨著周身霜霧突然劇烈翻涌,小楊昭夜渾身顫抖如篩糠,唇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青:“好...好冷......”
齒關相擊的脆響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守在身旁的衛(wèi)凌風點頭解釋道:
“這便是第一劫,寒霜蝕體劫,寒力由內(nèi)而外爆發(fā),侵擾氣血骨髓,肢體麻木冰冷,仿佛生命流逝?!?
扎著馬步的楊昭夜牙關緊咬,小小的拳頭攥得發(fā)白,霜霧在她周身繚繞,睫毛上已結出細碎的冰晶:
“我......我還扛得住?!?
衛(wèi)凌風伸手探向她的額頭,觸手一片冰涼,旋即命令道:
“胡鬧!強行突破只會傷及根基,先散功吧?!?
“不!我還扛得住!”小丫頭倔強地搖頭,發(fā)間冰碴簌簌掉落。
“啪!”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脆響,衛(wèi)凌風不知從哪兒撿來的樹枝已結結實實落在小家伙的屁股上。
“哎喲!”
小楊昭夜吃痛揉著屁股,體內(nèi)氣息頓時紊亂。
“想學就聽話!散功!”
小楊昭夜癟著嘴,不情不愿地收了功,小腦袋耷拉著:
“我知道有些冒險,但我真的想盡快掌握這門功法!”
“教你第一課,”衛(wèi)凌風晃著柳枝,眼底卻藏著擔憂,“武者要懂得審時度勢。”見她還癟著嘴不服氣,又補了句:“逞強練廢了,往后還怎么保護你母妃?”
“可我想快些變強嘛......”
衛(wèi)凌風屈指在她額頭輕輕一彈:“誰說不讓你練了?”他手腕一翻,變戲法似的亮出剛剛一同抄錄的另一本秘籍,“只是不想讓你用這種笨方法練壞自己!練功懂得變通,拿著!”
小楊昭夜慌忙接過,借著月光發(fā)現(xiàn)那居然是抄寫的另一本魔門功法的《燃血劫火功》。
“這是?!”
“你當那些修煉魔功沒死的人是靠運氣嗎?魔門功法確實有很多副作用,但天地萬物相生相克,任何一門功法的缺點,總能找到其他功法來抵消,《劫火功》的陽炎勁正好能化去《寒凰錄》的冰魄寒氣,而且這個只需要學會心法就行,你可以先修這個再渡劫。”
“原來還能這樣練??!”
從沒打過這么富裕仗的小家伙捧著兩本功法,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