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小楊昭夜驚得后退半步,纖手死死揪住胸前衣襟,一雙鳳眸瞪得溜圓,活像只炸毛的貓兒。
她強壓下慌亂,故作威嚴地壓低嗓音道:
“你......”尾音卻泄出一絲顫意,“你是何人?!竟敢擅闖鎮魔塔禁地!”
本來是有點威嚴的,但是和大楊昭夜相比,簡直是可以說是奶聲奶氣了。
衛凌風瞇起眼,繼續借著月光細細打量她。
眼前少女雖稚氣未脫,但那鳳眸上挑的弧度,抿唇時下頜繃緊的線條,與日后那位殺伐決斷的楊督主如出一轍。
只是此刻,那雙總是含霜帶雪的眸子里盛滿慌亂,咬著唇瓣的貝齒甚至微微發顫——倒顯出幾分意外的可愛。
衛凌風終于沒忍住笑出聲道:
“擅闖禁地?小姑娘,你大半夜在這兒敲敲打打,莫非是來偷鎮魔塔的寶貝?”
“胡說什么!”她盡量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些,但攥著石塊的小手關節都已經發白,“我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眼神飄忽得像只做壞事被抓包的小獸。
“只是什么?”衛凌風向前逼近一步,陰影完全籠罩住她嬌小的身形,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難不成是迷路了?”
小楊昭夜一時間編不出像樣的謊話又不敢吐露實情,只得梗著脖子強撐:
“不關你的事!你最好立刻離開,否則——”
“否則怎樣?”衛凌風眉梢一挑,月光在他戲謔的眸子里碎成星子,“難不成要喊‘有刺客’?”他故意捏著嗓子學宮人尖細的聲調,“來人吶——這有個穿太監服的小賊在撬鎮魔塔——”
“誒你別喊啊!”
楊昭夜一時噎住,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處境尷尬——深更半夜,穿著太監服的自己鬼鬼祟祟在鎮魔塔后,若真引來守衛,她更難解釋。
衛凌風瞧她吃癟的模樣,白日被當眾打板子的郁氣頓時散了大半。
接著竟直接伸手捏了捏白天不敢碰的督主臉頰,果然比想象中還要綿軟。
“你——!“楊昭夜羞惱交加,抬手就要打他,卻被衛凌風精準扣住手腕,稍一用力就按在冰冷石壁上。
“怎么,還想動手啊?”
能感受到小楊昭夜身上幾乎沒有什么功法,自然是毫無反抗之力。
“你......你到底想干嘛?”她聲音發顫,鳳眸里水光瀲滟,倒映著衛凌風惡作劇得逞的笑臉。
衛凌風突然俯身,薄唇幾乎貼上她滾燙的耳垂:
“不干嘛,想打你屁股。”
話音未落,他借著酒勁手臂一攬,輕松將小家伙按在膝上。
沒等小楊昭夜反抗,衛凌風朝著那太監服侍下的小屁股就是一下!
啪!
清脆的響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小楊昭夜渾身繃得像張拉滿的弓,隨即劇烈掙扎起來,可又不敢大聲呼喊,只能嗚咽著威脅:
“放肆!你竟敢打我!”
啪!
又是一下。
“你——嗚!”她羞憤欲死,聲音都帶了顫意,“我要殺了你!”
衛凌風單手就制住她亂蹬的雙腿,掌心報復性的朝著小屁股又是一下,同時不忘俯身在她耳邊低笑:
“好啊,那你就叫出聲來,讓全寺都來看看,穿太監服的小賊在鎮魔塔后做什么?”
這句話像道定身咒。
小楊昭夜瞬間僵住,連呼吸都屏住了,只有攥著他衣擺的手指還在發抖。
見小家伙不再掙扎,衛凌風帶著幾分報復的快意,手掌接連落下。
一連打了得有二十三下,衛凌風才察覺到不對勁——掌下的小家伙不再掙扎,反而微微發顫。
他低頭一看,小楊昭夜咬著唇,鳳眸泛紅,眼圈兒濕漉漉的,淚珠要掉不掉地懸在睫毛上,倔強地不肯落下。
“喂......”衛凌風慌忙松開鉗制,聲音不自覺地放軟,“真哭了?”
小楊昭夜像只受驚的兔子般從他膝頭滾落,抱著雙膝蜷縮成團,把臉深深埋進臂彎,死活不肯抬頭。
衛凌風蹲下身,伸手想撥開她的胳膊:
“真打疼了?我明明沒用力啊......”
“走開!”她悶聲悶氣地吼,帶著濃重鼻音的呵斥毫無威懾力,反倒像只嗚咽的幼獸。
衛凌風本意只是想小小報復一下,可眼前這個縮成團子的小楊昭夜,
倒像只被雨淋透的貓崽,可憐巴巴的,自然也不由得略有愧疚的心疼起來。
其實這點疼痛遠不及她心中委屈的萬分之一。
小楊昭夜當然不是因為打屁股,而是想著搜尋功法沒有希望,回去和母親還是被欺負,還碰上了這么一個瘋子加流氓!
衛凌風忽然放軟聲線,指尖輕輕撥弄她散落的鬢發:
“好了,和你開個玩笑嘛,剛剛是我不對我認錯。但你半夜鬼鬼祟祟在這兒,總得有個理由吧?沒準兒我能幫上忙呢?”
沉默。
小楊昭夜一句話也不想和這個瘋子說。
可衛凌風又不能直接說出自己知道她的身份,那樣就暴露了自己,于是衛凌風故作思索,摸著下巴分析道:
“穿著太監服的小姑娘,要么是偷溜出來的小宮女,要么是皇宮里的小公主,看你脾氣這么大,應該是后者吧?”
楊昭夜聞言終于忍不住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惱怒道:
“才不是!你見過這么慘兮兮的公主嗎?”
衛凌風套近乎似的湊近了些,繼續推測道:
“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認了但沒完全認,加上這么慘兮兮,難道是本應當公主,但既沒有公主的身份,也沒有公主的待遇?”
楊昭夜沉默不語,只是一雙小手握得更緊了。
衛凌風猛地一拍手道:
“我知道了!你是楊素素吧?”
楊昭夜瞳孔驟縮,渾身一僵,聲音都有些發顫:
“你......你怎么知道?”
衛凌風心中暗笑,面上卻故作高深:
“我知道宮里很多事情呢,比如你母親是寒門秀女出身,可惜在皇宮內并不得寵,比如你們母女二人過得并不如意等等。”
楊昭夜臉色瞬間煞白,手指死死攥緊衣角,眼中滿是戒備:
“你到底是誰?”
衛凌風攤手聳肩道:
“別那么緊張,我只是個來離陽城辦事的江湖人,這些天將宮中的情況打探的很清楚而已,既然我都猜對了,你不如說說到底大半夜來這里干什么?”
楊昭夜咬著唇,仍舊不肯開口。
衛凌風伸了個懶腰起身道:
“我在大昭寺住了些時日,對這里的一磚一瓦都了如指掌。你若需要幫忙盡管開口,不說的話......我可真走啦?”
眼看著衛凌風似乎真要離開,小楊昭夜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誒你等等!我......我在找......”小楊昭夜急得伸手去拽他衣袖,又觸電般縮回。她低頭盯著自己鞋尖,聲音細若蚊吶:“能修煉的......厲害的功法......”
衛凌風腳步一頓,這才恍然大悟。
帝王子嗣都是能學習專門的皇家功法的。
而楊昭夜既是女兒身,又不得皇帝關愛,此時和她母親在皇城之中能不為其他妃嬪欺負就不錯了,自然沒人為她破這個例傳授她專屬功法。
衛凌風忽然笑出聲來,眼底卻閃過一絲憐惜,伸手揉了揉她發頂:
“就這啊?我還當是什么大事呢。等著,我給你找本好的。”
“你...你說什么?!”小楊昭夜猛地抬頭,鳳眸睜得圓圓的,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
衛凌風不由分說,一把拉住小楊昭夜的手腕,帶著她朝鎮魔塔的石墻走去。
小楊昭夜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衛凌風的半個身子如幻影般融入石壁,竟真的穿墻而入!
“居然是真的?!”她睜大了眼睛,聲音里滿是震驚,“我在宮里聽人說,先帝曾在此地封印了許多禍亂江湖的絕世功法,所以才想來碰碰運氣。可外面的和尚都說,多少江湖高手掘地三尺,拆了鎮魔塔無數次,卻什么都沒找到,只當是謠傳......沒想到,竟真的能進去!”
這也是為什么大昭寺鎮魔塔明明是禁地,卻幾乎沒有守衛,也沒人管理。
因為根本不需要守衛,連大昭寺的和尚都覺得功法傳說子虛烏有,那些慕名而來的江湖高手只是猴子撈月,派和尚守在這里反倒會徒增傷亡。
久而久之也就更沒人信了。
然而,就當小楊昭夜試著跟隨衛凌風踏入石墻時,卻“砰”的一聲被硬生生擋在外面,額頭都撞得微微發紅。
她急得伸手去推,甚至用指甲去摳那冰冷的石壁,可仍舊紋絲不動。
衛凌風恍然——這鎮魔塔的封印竟是重疊的空間。難怪這些年來,任憑江湖人把塔拆了又建,也尋不到半點功法蹤跡,同時也沒有打擾到修煉的自己。
見小楊昭夜急的還在用手去扣石壁,衛凌風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別白費力氣了,你進不去的。這樣吧,想學什么樣的功法?我進去幫你挑選。”
“真的?!”小楊昭夜猛地抬頭,眸中瞬間盈滿驚喜,連連點頭,
“謝謝!太謝謝你了!”
誰知衛凌風卻忽然勾起唇角,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先別著急謝,我這人最講究公平交易,我幫你拿功法,你拿身上的什么來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