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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紹興年間舉人

  • 回到南宋做宰相
  • 狂奔的皮蛋
  • 2305字
  • 2025-06-30 21:08:44

院墻外腳步聲雜亂,隱約傳來銅鈴晃動聲,夾雜著幾聲“道長這邊請”的呼喊。

陳懷瑾心頭一緊——壞了!

方才裝神弄鬼嚇跑的那幫人,竟是去請了道士來驅邪!

他低頭看了眼懷中昏迷的沈江淩,又瞥向靈堂內翻倒的供桌、散落的紙錢,額角滲出冷汗。

扮鬼嚇人的把戲只能用一次,等那群人帶著道士闖進來,見他這個“死而復生”的舉人老爺好端端站著,怕是要當場把他當妖人捆了沉塘!

“得想個法子...”

正焦急間,余光忽然掃到供桌角落露出一角朱砂文書。

陳懷瑾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拂開香灰,竟是一份裱糊考究的“捷報“——

「開封府祥符縣學子陳懷瑾,中紹興二十三年丙子科鄉試第七名亞魁」

紙面泥金已有些斑駁,但朱砂官印仍鮮紅如血。

陳懷瑾手指微顫,作為中文系畢業的現代人,他勉強認出了“紹興”“鄉試”等關鍵字眼。

“紹興...宋高宗年號?”記憶里零碎的歷史知識逐漸拼湊,“這具身體的原主,竟是個南宋舉人?”

他猛地攥緊捷報。

在宋代,舉人可不比明清時期那般泛濫——這是正兒八經的“功名在身”,見官不跪、免役免稅,甚至能蓄養奴婢。

按《宋刑統》,毆打舉人者要流放三千里!

院門已被拍得震天響:“妖人速速現形!”

陳懷瑾冷笑一聲,忽然扯下身上殘破的壽衣,露出內里雪白中衣。

又抓起供桌上的銅盆“咣當”砸向地面,厲聲喝道:

“本官乃紹興二十三年癸酉科亞魁!哪個不長眼的敢闖舉人靈堂?!”

這一嗓子氣沉丹田,愣是把門外動靜震得一靜。

趁這功夫,他飛快將沈江淩安置在太師椅上,又抓起案頭未干的毛筆,在她袖口題了句東坡詞:“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木門轟然洞開時,眾人只見——

素燭高燒的靈堂內,一位青衫書生負手而立,衣袂翻飛間露出腰間捷報文書。

地上血泊中昏迷的女子袖口墨跡淋漓,竟與棺前新題挽聯筆跡一般無二!

領頭的老道士桃木劍都嚇掉了:“這、這分明是文曲星借尸還魂啊!”

靈堂內落針可聞。

陳懷瑾負手立于棺前,青衫下擺沾著香灰,腰間捷報文書卻在燭火中輕恍。

方才那聲“亞魁”的厲喝,生生鎮住了舉著桃木劍沖進來的眾人。

老道士盯著他腰間象征舉人身份的魚符,連羅盤墜地都渾然不覺。

“文曲星...這定是文曲星借尸還魂!”老道聲音發顫,身后族老們更是面如土色——宋代律法森嚴,沖撞舉人靈堂可是要刺配流刑的重罪!

恰在此時,陳懷瑾身后傳來劇烈的嗆咳。

沈江淩纖瘦的身子蜷在太師椅里,咳得眼角沁淚,孝服袖口那行“人生如逆旅”的墨跡隨她顫抖起伏,宛如游龍。

陳懷瑾忙俯身攙扶,指尖剛觸到她臂彎,便覺女子猛地一顫。

“夫...君?”她渙散的眸光漸漸聚焦,落在陳懷瑾蒼白的臉上。

指尖試探著碰了碰他腰間冰涼的魚袋,又觸電般縮回,淚珠倏地滾落:“妾身...可是在夢中?”

陳懷瑾喉頭一哽。

前世母胎單身二十載,何曾被這般清艷佳人含淚喚作夫君?

他下意識避開那灼人的目光,卻瞥見她額角凝結的血痂,終是低聲道:“且寬心,我...回來了。”

這話說得含糊,聽在沈江淩耳中卻如驚雷。

她死死攥住他袖口,指甲幾乎掐進布料,仿佛怕這幻影消散。

燭火爆了個燈花。

門口眾人眼見這番情景,恐懼漸褪,心思卻活絡起來。

那領頭族老瞇眼打量著沈江淩袖口墨跡——分明與棺前新題挽聯同出一源!

再偷眼瞧陳懷瑾,雖臉色青白,可呼吸間胸膛起伏,腳下更有影子拖在紙錢堆里...

“懷瑾侄兒...”族老突然擠出笑臉,試探著上前半步,“方才都是誤會!實在是江淩侄媳撞棺明志,我等怕她——”

“砰!”

陳懷瑾抓起供桌斷腿砸在地上,木屑飛濺:“七叔公是要替本舉人管教妻室?”

他故意咬重“舉人”二字,袖中捷報文書露出一角泥金,“還是覺得祥符縣學的薦書,抵不過族中耆老一句話?”

陳懷瑾這番作態,七分威勢里摻著三分文人的清傲,倒真把族人唬住了。

那領頭的七叔公眼珠亂轉,偷瞄著陳懷瑾腰間捷報文書——舉人功名雖不比進士金貴,但在祥符縣這一畝三分地,已是能橫著走的身份。

“侄兒既無恙,老朽便先...”七叔公干笑兩聲,袖中手已悄悄打手勢讓眾人后退。

陳懷瑾冷笑不語,只將捷報文書“啪”地拍在供桌上。

這一聲脆響,驚得幾個膽小的族人膝蓋發軟——大宋律例,沖撞舉人靈堂者,輕則杖責,重則流徙。

如今這陳懷瑾死而復生,若真要計較起來...

“走!”不知誰低喝一聲,人群頓時作鳥獸散。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老道士,連桃木劍都顧不得撿,道袍下擺卷著香灰竄得飛快。

待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院門處,陳懷瑾終于長舒一口氣,正要轉身,忽覺背后一暖——

沈江淩竟踉蹌著撲進他懷里!

女子單薄的身軀顫抖如風中柳,十指死死攥住他腰間青衫,力道大得幾乎要扯破布料。

陳懷瑾一時僵住,只覺懷中人滾燙的淚浸透衣衫,灼得他胸口發疼。

“夫君...夫君...”她嗚咽著反復念這兩個字,仿佛溺水之人抓著浮木。

陳懷瑾下意識抬手,卻在觸及她散亂發絲時頓住,那發間還混著血塊,是方才撞棺明志時留下的。

燭火搖曳,將兩人影子投在素白靈幡上,糾纏得分外旖旎。

沈江淩忽然仰起臉,淚眼朦朧中,陳懷瑾看清她左眼尾一粒朱砂小痣,隨著抽泣在燭光里明滅,恰似雪地里綻開的紅梅。

“我....”陳懷瑾喉結滾動,千言萬語哽在喉頭。

他想說自己不是她夫君,想問她為何要撞棺明志。可最終只是輕嘆一聲,抬手拭去她頰邊血痕:“我在。”

“我在。”

短短二字,卻似驚雷劈開沈江淩強撐多時的倔強。

她渾身劇顫,積蓄數日的悲慟決堤而出,族老逼迫時的屈辱,撞棺明志時的決絕,還有此刻失而復得的惶惑,全化作滾燙的淚,浸濕了陳懷瑾的衣襟。

“他們...他們說要收了宅子...”她哽咽著攥緊他前襟,指節發白,“說妾身克死公公又克死夫君,要趕我去慈幼局...”

陳懷瑾心頭一刺。

宋代慈幼局收容寡婦孤女,實則與賤籍無異。

他下意識環住女子單薄肩背,忽覺掌心觸到異樣——素麻孝服下,竟藏著道道棱痕!

“這是....”

沈江淩慌忙掙脫,卻被他輕輕按住。

燭光下,女子后頸露出一截鞭痕,新舊交錯。

陳懷瑾眸色驟冷:“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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