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盤坐在雜役房的木床上，指尖輕輕摩挲著血煞劍玉簡。三天來，他已將這邪異劍法熟記于心，卻始終缺少一試鋒芒的機會。

窗外雨聲淅瀝，夜色如墨。這是最適合殺人的夜晚。

“趙無極...“顧長歌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血色一閃而逝。自從廢礦洞歸來，他便暗中留意這位天權峰大弟子的動向。今夜，趙無極獨自在洞府閉關——這是王厲臨死前吐露的消息。

顧長歌取出噬靈珠，血色的珠子在黑暗中泛著妖異光芒。三日來，他不斷嘗試控制這股邪惡力量，如今已能勉強駕馭吞噬之力而不被反噬。

“該收債了。“他輕聲自語，將噬靈珠含入口中。一股腥甜氣息頓時充斥口腔，狂暴的力量順著咽喉流向四肢百骸。

按照《太虛神訣》記載，這是最安全的攜帶方式——以身為鞘，以舌為印。

顧長歌換上夜行衣，悄然離開雜役房。雨幕成了最好的掩護，他像一道幽靈般穿梭在山林間，偶爾遇到巡邏弟子，便提前隱匿身形。

天權峰半山腰，一座精致的洞府隱在竹林深處。這里靈氣濃郁，遠非顧長歌現在的雜役房可比。洞府外布有簡易禁制，但對曾經的真傳弟子而言形同虛設。

顧長歌咬破指尖，在洞府石門上畫下一個扭曲的符文。這是《太虛神訣》中記載的“破禁血符“，專門破解低階禁制。符文完成瞬間，石門微微震動，露出一條縫隙。

“誰？！“

剛踏入洞府，一道凌厲劍氣便迎面襲來。顧長歌側身閃避，劍氣擦著臉頰劃過，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深痕。

趙無極持劍而立，眼中滿是警惕。他比顧長歌年長幾歲，面容陰鷙，周身靈力波動顯示他已達到筑基大圓滿，距離金丹只差臨門一腳。

“是你？“看清來人后，趙無極先是一愣，隨即冷笑，“廢人上門送死？“

顧長歌沒有答話，默默觀察著洞府布局。這是一間標準的真傳弟子洞府，分為修煉室、起居室和靈藥儲藏間。此刻他們所在的正廳擺放著幾張玉簡和一瓶未喝完的靈酒，看來趙無極方才正在研讀功法。

“王厲那幾個廢物果然失手了。“趙無極甩了甩長劍，語氣輕蔑，“不過正好，我親手了結你，還能用你的人頭去幽冥殿領賞。“

顧長歌眼睛微瞇：“你果然和幽冥殿有勾結。“

“將死之人，知道再多也無用。“趙無極突然掐訣，洞府四角同時亮起符文，“你以為我會毫無準備？這'四象鎖靈陣'專克邪祟，今日叫你形神俱滅！“

四道靈力鎖鏈從陣法中射出，瞬間捆住顧長歌四肢。趙無極得意大笑，劍鋒直取顧長歌咽喉：“下輩子記得，廢物就該有廢物的自覺！“

就在劍尖即將觸及皮膚的剎那，顧長歌突然張口，噬靈珠激射而出，正中趙無極眉心！

“啊！“趙無極慘叫后退，噬靈珠卻如附骨之疽般嵌在他額頭，血色紋路迅速蔓延整張面孔。

顧長歌雙臂發力，肌肉隆起，《太虛神訣》賦予的肉身力量生生掙斷靈力鎖鏈。他一步踏出，右手成爪扣住趙無極持劍的手腕。

“咔嚓！“

腕骨碎裂聲與慘叫聲同時響起。顧長歌奪過長劍，順勢一腳將趙無極踹翻在地。

“這一腳，是為我父親。“顧長歌聲音冰冷，長劍一揮，趙無極左臂齊肩而斷，“這一劍，是為王厲口中的污言穢語。“

趙無極蜷縮在地，痛苦哀嚎：“饒...饒命！我什么都說！幽冥殿給我噬心丹控制我，不是我自愿的！“

顧長歌一腳踩住趙無極斷臂處，用力碾動：“誰指使你針對我父親？“

“是...是幽冥殿的幽泉長老！“趙無極涕淚橫流，“他說顧山河知道麒麟子的秘密，必須除掉...我只是傳話的棋子！“

“麒麟子到底是什么？“顧長歌加重腳上力道。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趙無極瘋狂搖頭，“只聽說是上界大人物要找的人...啊！“

顧長歌突然俯身，右手按在趙無極丹田處，《太虛神訣》全力運轉。血色符文從他掌心蔓延，如蛛網般包裹住趙無極全身。

“既然不知道，那就把你的修為給我吧。“

“不！不要！“趙無極驚恐瞪大雙眼，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苦修多年的靈力被一點點抽離。

吞噬過程遠比顧長歌想象的更加...美妙。趙無極精純的筑基大圓滿靈力如甘泉般涌入經脈，最終匯入丹田虛丹。虛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表面金紋從五道增加到七道。

與此同時，一股陌生的記憶碎片也隨著靈力流入顧長歌腦海——趙無極與一個黑袍人的秘密會面、某種血色儀式的場景、還有...玄天宗護山大陣的薄弱點！

“原來如此...“顧長歌眼中血光更盛，“你不僅是傳話的棋子，還是幽冥殿的內應。“

當最后一絲靈力被抽干，趙無極已變成一具干尸，臉上凝固著極度恐懼的表情。顧長歌收回噬靈珠，突然感到一陣劇烈心悸。

“呃！“他跪倒在地，全身經脈如被烈火灼燒。丹田處，新吞噬的靈力與原有的力量激烈沖突，尤其是趙無極靈力中夾雜的一絲陰寒氣息，正與他體內殘余的九陽神體力量水火不容。

“血脈反噬...“顧長歌想起《太虛神訣》中的警告，連忙盤膝調息。若不能及時調和異種靈力，輕則修為盡廢，重則爆體而亡。

就在他全力運轉功法時，洞府外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顧長歌強忍劇痛，抓起趙無極的長劍擺出防御姿態。

“不愧是顧山河的養子，手段夠狠。“

一道曼妙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來人一襲黑衣，面罩輕紗，只露出一雙勾魂奪魄的鳳眼。她腰間別著一對血色短刃，刃身上刻著與噬靈珠相似的紋路。

“幽冥殿？“顧長歌握緊長劍，暗中催動剛吞噬的靈力。

女子輕笑一聲，竟自顧自地在石椅上坐下：“若我是幽冥殿的人，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尸體了。“她掀開面紗一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火焰紋身，“認識這個嗎？“

顧長歌瞳孔微縮。那紋身與父親臨終前提到的“火云印記“一模一樣！

“你是誰？“他稍稍放松劍勢。

“你可以叫我紅綾。“女子把玩著桌上的玉簡，“我是來告訴你，趙無極不過是條小魚，真正的危險在天璇峰。“

“什么意思？“

紅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拋來一塊血色玉牌：“三日后子時，持此物到山腳下的醉仙樓。有人會告訴你關于'麒麟子'的真相。“她站起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趙無極的干尸，“順便提醒你，下次吞噬記得先凈化靈力中的陰煞之氣，除非你想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說完，她身形一晃，竟化作一縷紅煙消散在空氣中。

顧長歌撿起血色玉牌，入手冰涼，正面刻著一個“影“字，背面則是九朵燃燒的蓮花圖案。

“火云印記...九瓣蓮...“顧長歌喃喃自語，將這些信息牢牢記下。隨后他開始處理現場，按照《太虛神訣》中記載的“化尸血咒“將趙無極的尸骨徹底銷毀。

做完這一切，顧長歌取走趙無極的儲物袋和身份玉牌，在洞府門口掛上“閉關勿擾“的木牌——這至少能爭取幾天時間不被發現。

離開天權峰時，雨已停歇，東方泛起魚肚白。顧長歌站在山崖邊，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吞噬趙無極后，他的修為已恢復到筑基三層左右，雖然遠不及全盛時期，但配合《太虛神訣》和血煞劍法，足以應付一般筑基修士。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變強的捷徑。

“幽冥殿...幽泉長老...“顧長歌望向玄天宗最高處的主峰，眼神冰冷，“我會一個個找上門。“

回到雜役房，顧長歌迫不及待地取出趙無極的儲物袋。筑基大圓滿修士的積蓄相當可觀——三百多塊下品靈石、十幾瓶丹藥、幾本功法和一柄備用的青鋒劍。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塊漆黑的令牌，正面刻著“幽冥“二字，背面則是趙無極的名字。令牌邊緣有細微的靈力波動，顯然是一件傳訊法器。

“果然有聯系。“顧長歌將令牌收好，轉而研究那些丹藥。大部分是普通的聚氣丹和療傷藥，唯有一個白玉小瓶中的血色丹丸引起他的注意。

丹藥表面有細密的金色紋路，與噬靈珠上的紋路有幾分相似。顧長歌謹慎地嗅了嗅，一股腥甜氣息直沖腦海，竟引得體內靈力躁動不已。

“這就是趙無極說的噬心丹？“他連忙蓋好瓶蓋，將丹藥單獨收起。

整理完戰利品，顧長歌開始調息消化新吞噬的靈力。隨著《太虛神訣》運轉，趙無極靈力中的陰寒氣息被一點點剝離、凈化，最終轉化為中性靈力融入虛丹。

當最后一絲異種靈力被轉化，顧長歌驚訝地發現虛丹上的金紋又多了一道，達到八道之數。按照《太虛神訣》記載，每九道金紋代表一個大境界，當達到九九八十一道時，便可沖擊傳說中的太虛之境。

“還不夠...“顧長歌握緊拳頭，“趙無極只是開始。“

他取出那部血煞劍玉簡，開始參悟第一式“血影刺“。劍法需要以殺戮之氣催動，每殺一人，劍勢便強一分。顧長歌剛剛手刃仇敵，正是修煉此劍的最佳時機。

就在他沉浸在劍法領悟中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顧長歌！速速出來！“

是執法堂弟子的聲音。

顧長歌眼神一凜，迅速收起所有可疑物品，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打開房門：“何事？“

兩名執法弟子面色嚴肅：“趙無極師兄失蹤，所有近日與他有過接觸的弟子都要接受問詢。昨日可有人證明確你在何處？“

顧長歌面露驚訝：“趙師兄失蹤了？“他指了指隔壁雜役房，“昨夜我與李老漢一同整理藥園到深夜，他可以作證。“

這個不在場證明是他三天前就安排好的——那位老雜役耳背眼花，根本記不清具體時間。

執法弟子記錄下信息，警告道：“近日不得離開宗門，隨時等候傳喚。“

待兩人離去，顧長歌關上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場貓鼠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