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的身軀猛然一僵，仿佛被冰錐刺入了脊髓。

他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僵硬的脖頸一寸寸地轉了過來。

陰影里，林夜緩緩走了出來。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寬大的病號服，臉色蒼白得像紙，可那雙眼睛，卻黑得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沒有一絲光亮。

那里面，倒映著李虎驚恐扭曲的臉。

“林……林夜？”

李虎的聲音在發顫，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驚嚇過度而產生了幻覺。

“你不是……你不是應該……”

“應該死了，對嗎？”

林夜接過了他的話，聲音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

他向前走了一步。

咚。

李虎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林夜又向前走了一步。

咚。

李虎再次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再也無路可退。

恐懼，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的理智。

眼前的林夜，和記憶中那個可以被隨意欺辱的廢物，完全是兩個人！

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冰冷和危險，比他見過的最兇殘的變異獸還要可怕！

“你……你想干什么！”

李虎色厲內荏地吼道，試圖用音量掩蓋自己的恐懼。

“我可是武徒五段！你這個廢物！”

林夜停下腳步，歪了歪頭。

一個細微的動作，卻充滿了非人的詭異感。

他沒有回答，只是用那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李虎。

看著他加速的心跳，看著他體內因為恐懼而紊亂的氣血流動，看著他身上升騰而起的，那股代表著惡意與心虛的黑霧。

胸腔里的那顆心臟，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幾不可聞的低鳴。

仿佛獵手在欣賞著獵物最后的掙扎。

“滾。”

林夜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

李虎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沖出消防通道，轉瞬間就消失在走廊盡頭，連那包錢都忘了拿。

林夜沒有去追。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個沉甸甸的信封上，眼神愈發冰冷。

黑蛇幫。

他記下了這個名字。

但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昊。

他需要錢。

怒火和殺意在胸中翻騰，但那顆魔狼之心卻帶來了一陣冰冷的平靜，強行壓制住了所有沖動。

光有憤怒是沒用的。

他需要冷靜地思考，像一頭真正的掠食者那樣，用最高效的方式，去獲取自己需要的獵物。

林夜轉身，快步返回病房區。

他徑直走到了護士站，那個之前對他惡語相向的護士長正板著臉訓斥著一名小護士。

“我說了多少遍！下城區的賤民，沒錢就別治！”

“醫院不是慈善堂！”

林夜的出現，讓她的訓斥聲戛然而止。

“你……你又想干什么？”

護士長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和厭惡。

林夜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她面前，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你今早七點一刻，心臟的刺痛又發作了，持續了三秒。”

護士長的臉色微微一變。

“昨天晚上，你從噩夢中驚醒了四次，右肩的舊傷讓你整晚無法入眠。”

護士長的呼吸開始急促。

“你的藥，劑量已經不夠了。”

林夜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一字一句，精準地敲在她最脆弱的神經上。

“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你的氣血會徹底枯敗，經脈萎縮，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

護士長指著林夜，嘴唇哆嗦著，臉上血色盡褪。

這些癥狀，是她最大的秘密，連主任醫師都只是知道個大概！

這個小子，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兄弟王昊的醫藥費，醫院先墊付。”

林夜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把他安排到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藥。”

“作為回報，我會告訴你，怎么治好你的病。”

說完，林夜轉身就走，留下那個在原地如遭雷擊的護士長。

他回到了王昊的重癥監護室外，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里面那個渾身插滿管子，一動不動的身影。

他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一絲屬于人類的溫情。

“胖子，等我。”

就在這時，一陣囂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李虎去而復返。

他身后還跟著兩個身材高大的跟班，顯然是去找了幫手，壯了膽氣。

“林夜，你他媽的還敢待在這兒？”

李虎看到林夜，臉上的恐懼已經被狠厲取代。

“蛇哥說了，讓我再來‘探望探望’你。”

他特意加重了“探望”兩個字，眼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給你個機會，自己從這樓上跳下去，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另一個跟班獰笑著補充道。

“不然的話，你那個躺在里面的兄弟，可就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意外’了。”

林夜緩緩轉過身。

他看著李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他們談論的，是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李虎見他“毫無反應”，以為他被嚇傻了，心中的膽氣更足。

他最恨的，就是林夜這種明明是個廢物，卻總用那種倔強的眼神看他的樣子。

“裝什么死！”

李虎怒罵一聲，揚起右手，一個巴掌就朝林夜的臉上狠狠扇了過去！

他要打碎這張讓他厭惡的臉！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觸碰到林夜面頰的瞬間。

林夜動了。

他沒有使用任何武技，身體以一個極其別扭但又快到極致的角度，向左側微微一閃。

就是這毫厘之差，讓李虎勢在必得的一巴掌揮了個空。

電光石火之間！

林夜的右手五指并攏，指甲在神經的刺激下，瞬間硬化，尖端銳利如刀，閃過一抹幽冷的金屬寒芒！

【利爪化初】！

雖然掠奪率不足，這只是最不完全的初級形態，但已經足夠了！

他沒有用拳頭，也沒有用掌。

而是用那硬化后的指尖，如同一把最精巧的手術刀，在李虎揮舞而過的手臂內側，自下而上，輕輕一劃！？

“嗤啦！”

一聲布帛撕裂般的輕響。

聲音很輕，卻讓整個走廊瞬間死寂。

“啊——！”

下一秒，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從李虎的喉嚨里爆發出來！

他抱著自己的右臂，整個人痛苦地跪倒在地，冷汗瞬間浸濕了衣衫。

只見他的右臂內側，一道細長的血痕浮現，鮮血汩汩流出。

而他整條健壯的手臂，此刻卻像一根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地垂落下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

發力的主肌腱，被精準地切斷了！

那兩個跟班徹底嚇傻了。

他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跪在地上慘嚎的李虎，又看看那個神情冰冷、仿佛什么都沒做的林夜，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記憶中那個可以隨意欺負的“廢物”，和眼前這個眼神里沒有一絲人類情感，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的家伙，根本無法重疊！

林夜緩緩蹲下身，湊到李虎耳邊，用只有他們三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冰冷地說道：

“回去告訴黑蛇幫。”

“我會去找他們的。”

“從你開始。”

李虎眼珠一翻，竟是活活疼暈了過去。

林夜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微微泛紅的指尖，那上面，連一滴血珠都未曾沾染。

他視野中的猩紅字體，依舊是【心跳掠奪率：0.01%】，毫無變化。6

他明白了。

這種程度的“傷害”，還遠遠不夠讓他“掠奪”。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帶著一絲不確定，從走廊的拐角處傳來。

“林……林夜？”

林夜聞聲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