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跪下對著沈卿磕了個頭,眼睛有些濕潤:“小姐,少夫人午時想午睡一會,公子恰好有事。”
“小的便躲在書房外的廊廡后躲陰,親眼看著這兩個灑掃丫頭往地上灑水。”
灑水很正常,每日灑掃都會加點水,可是這又有個干系?
“灑的是水?”
墨玉搖頭:“小的一時興起,便往前面走了幾步,他們嚇得就跑了,我也沒在意,又回去躲陰了。”
說到這,他哭的更厲害:“沒想到少夫人出來了,走到那就摔倒了,我聽見聲響跑出來一看,地上是油,并非水。”
“灑掃的丫頭呢?”沈卿厲聲問道。
此刻沈卿臉色蒼白,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她只后悔自己還是太過大意,做得不夠細致。
“小的們去抓時,兩人剛收拾了包袱往外走,就跪著的兩人。”
墨玉指著跪在青石板路上的兩人。
兩人見到沈卿,連連磕頭:“小姐,并非是奴婢做的,奴婢灑的是水,可是聽說少夫人摔了,奴婢害怕才會跑的。”
兩人臉色發白,身體抖如篩糠,見到沈卿看過去,忙磕著頭:“真不是奴婢,奴婢們冤枉……”
沈卿定下心擺了擺手,屋內的聲音小了很多:“將這些人帶到偏廈里去。”
一群仆婦走進來,將幾人拉著出了小院,去往旁邊的偏廈。
室內,謝氏突然高聲哭了,沒一會,便聽接生婆高興地聲音傳出來。
“生了生了。”
沈懷高興地從地上跳了起來,轉瞬便進了屋。
沈卿忙跟了進去,在屏風外被人攔下了,她不得不退了出來。
“小姐,綢緞莊那個男人帶人綁了好幾人去城郊莊子。”清沫突然出現。
沈卿讓她盯著沈柳氏的相好,她如今來報的自然是那個男的。
“帶人去將他綁的人救出來,再把那個男的綁回來。”
若是無事發生還好,如今發生了謝氏摔跤的事,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有問題的。
“還有,找人將沈昀騙回家,告訴他,他的身世被威遠侯知道了。”
沈卿吩咐了清沫后,轉頭讓茉莉去找沈蔚。
“你去看看侯爺回來沒,若是回來了,就說有件大事需要處理。”
沈卿等了半晌,沈懷才抱著侄兒出來。
沈卿急步上前,沈懷抱著用錦被抱著的嬰兒,只露出皺巴巴的小臉,以及捏緊的拳頭,稍微害怕便抖動著哭起來。
“哥,你在這陪著嫂子,我跟爹處理一些事。”
“好,這件事定要查清楚,給你嫂子一個交代。”
雖天已暗黑了,威遠侯府卻燈火通明,來往仆婦腳步匆匆,有人歡喜有人愁。
沈柳氏坐立難安的在漆黑的內室焦急的等著事情的發展。
去正堂前,沈卿拐去了偏廈,見到灑掃二人,只輕輕呢喃:“你們的家人,我救出來。”
二人本是堅定的神色,因著這話突然沉默了,接著臉上露出悲喜交加之色。
“帶她們去正堂。”
沈卿帶著二人去了正堂,沈蔚早已到了,她簡單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你二人為何害我威遠侯府嫡孫?”
沈蔚眼中只有孫子,根本不管當時命懸一線的謝氏,沈卿聽得這話,心里有一瞬為謝氏難過。
中間跪著的二人漸漸磕頭求饒:“侯爺饒命啊!”
“我家嫂嫂待你們不薄,你們為何害她?可是有人指使?”沈卿神情冷厲,看著二人遲遲不說,怕是還沒信她的話。
“我們沒……”二人還要說什么,卻突然神色一頓,看了清沫一眼。
“我們也是被人脅迫的。”
沈柳氏聽見罪魁禍首被抓住了,忙從小院出來,剛到慈恩堂,便聽見了這話,只覺眼前一黑。
她緩了會神,鎮定的走進里面。
“這是出了何事。”她佯裝不知情。
“有人故意在懷才院灑油,致使謝氏摔跤,差點一尸兩命。”沈蔚淡聲說道。
沈卿抬眸看著這個面容狠戾的毒婦,心里早已想將她嗜血抽筋,她攥緊帕子,慢慢讓自己靜下心來。
“原是這樣,定然要好好審問一番,看看何人這般蛇蝎心腸,居然害孕婦。”沈柳氏假意接話,口中吶吶。
沈卿冷笑一聲:“連孕婦都不放過,確實心思歹毒,也不怕遭了報應。”
沈柳氏臉色一變,神色吶吶的坐在一旁,不接話。
“既然你二人不招,那便打到你們招為止。”
沈蔚一揮手,便有管家帶著人將二人拖了出去。
板子落在身上發出聲響,二人當下便哭天搶地起來,不過五板,便受不住招了。
“是朱雀大街上綢緞莊的掌柜脅迫的,他綁了我們的家人……”
二人實在受不住這疼痛,又想起沈卿說的救出了他們的親人,沒了后顧之憂,當下便想試試,不再挨打。
朱雀大街的綢緞莊掌柜,沈蔚卻不認識,轉而看著沈卿:“怕不是弄錯了,人都不認識,為何害威遠侯府?莫非是柳家的?”
聽到綢緞莊時,沈柳氏臉色已然變了,此刻她手中帕子差點扯爛,白皙手指被攥的青白,眼瞳帶著驚慌。
那會怕暴露,才讓陳文找上二人的,沒想到的是這二人居然知曉陳文在綢緞莊。
沈卿抬手拍了拍,門外有人綁了個男人走進來,男人面容看上去不算俊朗,只能看得過去。
沈柳氏身子抖了抖,垂著頭不敢看地上林文。
“據我所知,朱雀大街的綢緞莊是母親開的吧!”沈卿隱在陰影中,神色格外冷淡,聲音夾著冰凌一般刺向沈柳氏。
沈柳氏驚疑不定,怒斥她:“你休要胡言。”
她還沒說完,沈卿突然拿出一張地契以及綢緞莊契書,上面皆是沈柳氏的名字。
沈卿將東西遞給一臉平靜的沈蔚。
謝氏他不在乎,嫡孫又好好生下來了,這幾人大不了處死。
沈卿很了解沈蔚,針不扎自己,是不會痛的。
于是她問道:“前段時日母親讓三弟大包小包,拿出去那般多珠寶首飾去綢緞莊,為何?偷家嗎?”
沈柳氏突然暴怒,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沈蔚,見他沒有反應,這才指著沈卿,怒斥:“你別血口噴人,枉我將你撫養長大,如今竟這般攀咬我,真是沒良心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