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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痕低語亂紅塵

  • 九劫登天闕
  • 榮芮
  • 4069字
  • 2025-06-30 19:51:38

獨眼蛟的撲擊,帶著狂暴的罡風,如同海面上驟然掀起的黑色惡浪,直欲將張齊連同腳下的飛魚梭一并拍碎!鋸齒大刀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刀鋒未至,那股蠻橫兇戾的氣勢已壓得張齊身后的王家護衛呼吸困難。

毒娘子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獨眼蛟吸引,素手再次探入袖中,幾枚泛著幽藍光澤、明顯比之前更加歹毒的“蝕骨針”悄然扣在指尖,如同毒蛇的獠牙,伺機而動。

鮑宇航見狀,瞳孔驟縮,厲喝一聲:“張兄小心!”他身形如電,長劍再次出鞘,雪亮的劍光直指獨眼蛟側面空門,試圖圍魏救趙。然而獨眼蛟仿佛鐵了心要先殺張齊,竟對鮑宇航的劍光不閃不避,只是將護身罡氣催發到極致,硬抗這一劍也要將張齊斃于刀下!

面對這絕殺一擊,張齊的眼神卻平靜得可怕。他按在“斷流”劍柄上的手指,只是微微屈起,并未拔劍。

就在鋸齒大刀的刀鋒距離他頭頂不足三尺,狂暴的勁風已吹得他發絲狂舞、衣袂獵獵作響的剎那——

張齊動了!

他的身形沒有后退,反而迎著那泰山壓頂的刀勢,向前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玄妙無比。仿佛踩踏在無形的階梯上,又似融入了腳下洶涌波濤的起伏韻律。他的動作看似不快,卻精準地避開了刀鋒最盛的那條毀滅軌跡,如同驚濤駭浪中一葉隨波逐流的扁舟,于不可能間尋得一線生機!

獨眼蛟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身法!刀勢已老,再難變招。

就在這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電光石火間,張齊按在劍柄上的右手終于動了!不是拔劍,而是以掌為錘,以劍鞘為鋒!

“嗡——!”

一聲沉悶如古鐘轟鳴的巨響炸開!墨色的“斷流”劍鞘,帶著一股沛然莫御、仿佛深海漩渦般凝練雄渾的巨力,精準無比地、以雷霆萬鈞之勢,重重砸在獨眼蛟鋸齒大刀的刀脊之上!

瀚海潮生訣——驚濤拍岸!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刺耳響起!那柄飽飲鮮血、兇名赫赫的鋸齒大刀,竟如同朽木般從中崩斷!巨大的反震之力順著斷刀狂涌而入,獨眼蛟只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如同海嘯般的磅礴巨力狠狠撞在胸口!

“噗——!”獨眼蛟龐大的身軀如遭重錘轟擊,狂噴出一大口夾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他臉上的兇悍瞬間被極致的驚駭和痛苦取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引以為傲的蠻力,在對方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鞘之下,竟如此不堪一擊!他甚至沒能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張齊的身影,在砸出那驚天一鞘后,沒有絲毫停頓。他如同附骨之疽,緊隨著獨眼蛟倒飛出去的身影,再次踏前一步!依舊是那柄未出鞘的“斷流”,帶著更加森然、更加冰冷的殺意,如同毒龍出洞,直刺獨眼蛟空門大開的咽喉!劍鞘尖端,仿佛凝聚了整片海洋的沉重與死寂!

這一刺,快!準!狠!沒有絲毫花哨,只有最純粹的、千錘百煉的殺伐之意!

“不——!”獨眼蛟發出絕望的嘶吼,他拼命想要扭轉身軀,但胸口的劇痛和那磅礴巨力帶來的遲滯感讓他如同陷入泥沼!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墨色的、象征著死亡的劍鞘尖端,在視野中急速放大!

“嗤!”

一聲輕響,如同熱刀切入牛油。

墨色的劍鞘,毫無阻礙地洞穿了獨眼蛟粗壯的脖頸!狂暴的力量透體而過,將他后頸的皮肉骨骼都炸開一個碗口大的血洞!

獨眼蛟眼中的兇光瞬間凝固、渙散,龐大的身軀如同破敗的麻袋,被那劍鞘上蘊含的巨力帶得向后飛跌數丈,才轟然砸落在一條海匪快船的甲板上,濺起漫天血雨,再無生息。

兇名赫赫的“黑鯊”魁首,獨眼蛟,斃!

整個戰場,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震天的喊殺聲、兵刃碰撞聲、海浪咆哮聲…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那個立于船頭、玄衣如墨、手持滴血劍鞘的年輕身影上。

王文碩張大了嘴巴,能塞進一個鴨蛋,胖臉上的肥肉都在哆嗦。他看到了什么?那個從小跟他一起斗雞走狗、眠花宿柳的齊哥兒?只用劍鞘?一招?就把獨眼蛟那個兇神給…捅死了?!

鮑宇航的劍停在半空,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那一鞘砸斷大刀,再一鞘洞穿強敵!動作行云流水,快逾閃電,力量更是霸道絕倫!更可怕的是那份在生死搏殺間展現出的、近乎冷酷的精準與高效!這絕非普通世家子弟能擁有的武技!這分明是千錘百煉、在血與火中磨礪出的殺戮本能!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位張兄,藏得究竟有多深!他的劍道…與自己追求的通明純粹,竟是如此不同!

毒娘子臉上的嫵媚和狠辣徹底消失,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她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那墨色劍鞘上傳來的森然死意,讓她如墜冰窟!她賴以成名的毒針,在對方那詭異莫測的身法和雄渾內力面前,簡直如同兒戲!連獨眼蛟都撐不過兩招…她留下,只有死路一條!

“撤!快撤!”毒娘子凄厲的尖叫聲劃破了死寂的海面,她如同受驚的兔子,第一個轉身,紅裙翻飛,頭也不回地朝著自己的“血鷲號”亡命飛掠!什么火紋鋼,什么聯手之誼,在絕對的死亡威脅面前,都成了笑話!

主心骨慘死,二當家潰逃,剩下的海匪瞬間士氣崩潰,哭爹喊娘地調轉船頭,如同喪家之犬般四散奔逃。

“追!給老子追!一個都別放過!敢動老子的貨!”王文碩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跳著腳怒吼,指揮著王家護衛痛打落水狗。

鮑宇航也收劍入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看向張齊。張齊正緩緩收回“斷流”劍鞘,隨手在海水中涮了涮,洗去血跡。他臉上的漠然已經褪去,恢復了幾分平日的懶散,仿佛剛才那驚世駭俗的兩擊只是隨手拍死了兩只蒼蠅。

“張兄…”鮑宇航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敬意和復雜,“好身手!宇航…佩服!”

張齊笑了笑,拍了拍鮑宇航的肩膀:“宇航兄的浩然劍氣,才是蕩滌妖氛的正道。我這點微末伎倆,不過是仗著家傳功法取巧罷了。”他語氣輕松,將一切歸功于家學淵源。

王文碩也湊了過來,看著張齊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齊…齊哥兒…你…你剛才…真他娘的…帥炸了!以后你就是我親哥!不,比我親爹還親!那批火紋鋼保住了!回頭我分你三成…不!五成!”

張齊失笑:“行了,碩胖子,先把場面收拾干凈,把受傷的兄弟安頓好。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他目光掃過海面上漂浮的殘骸和尸體,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血淋淋的場景,與他心中那至高無上的武道巔峰之路,似乎隔著一層模糊的紗。

……

是夜,臨淵城最大的酒樓“攬月樓”頂層,燈火通明,絲竹悅耳。

王文碩為了慶賀火紋鋼失而復得,也為了酬謝張齊和鮑宇航的救命之恩,在此大擺筵席。席上山珍海味、瓊漿玉液,極盡豪奢。臨淵城有頭有臉的年輕俊彥、商賈子弟幾乎盡數到場,氣氛熱烈。

張齊換上了一身華貴的錦袍,斜倚在主位,臉上掛著世家公子慣有的、帶著幾分疏離的慵懶笑容,接受著眾人的輪番敬酒和恭維。白日里那如同殺神降世般的形象,仿佛只是眾人臆想中的幻影。他游刃有余地周旋于賓客之間,談笑風生,依舊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天南第一紈绔。

鮑宇航坐在張齊下首,沉默地喝著酒。他不太適應這種喧囂的應酬,目光偶爾掃過張齊,帶著深深的探究。白日里那驚鴻一瞥的鋒芒,與此刻的慵懶風流,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王鈺言也來了,坐在另一側,溫潤如玉,含笑看著場中熱鬧,偶爾與相熟之人低聲交談幾句。他看向張齊的目光,更加深邃。張齊今日顯露的冰山一角,足以顛覆許多人對這位張家麒麟兒的認知。這枚棋子…或者說,這位潛在的盟友/對手,其價值與危險性,都大大超出了他之前的預估。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王文碩喝得滿面紅光,拍著桌子嚷嚷:“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來人!把妙音姑娘請來!給大伙兒助助興!”

很快,一陣清雅如空谷幽蘭的琴音,如同潺潺溪流,悄然流淌進喧囂的宴廳。琴聲一起,廳內的喧鬧聲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只見一位身著素雅月白長裙的女子,抱著古琴,在侍女的引領下,裊裊婷婷地步入廳中。她身姿窈窕,氣質清雅脫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射仙子。容顏并非傾國傾城的絕艷,卻清麗秀雅,眉宇間帶著一股書卷氣和淡淡的疏離。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蘊藏著星輝,專注地落在琴弦之上,仿佛周遭的富貴喧囂都與她無關。

她便是臨淵城第一琴師,蘇妙音。

琴音婉轉,時而如高山流水,時而如幽澗鳥鳴,空靈澄澈,仿佛能洗滌人心頭的塵埃與戾氣。白日里那場血腥廝殺帶來的躁動和煞氣,竟在這清越的琴音中,被一點點撫平。

張齊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頓住了。他臉上的慵懶笑容淡去,目光落在了那個撫琴的素雅身影上。喧囂的宴席,奢華的裝飾,奉承的賓客…在這一刻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那琴音,如同清泉,流淌進他因殺戮而略顯疲憊的心湖。

[琴音入心…此女,倒是個妙人。在這浮華喧囂之地,竟能守住一方清凈靈臺。]`一個冰冷淡漠的意念,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毫無征兆地在他意識最深處漾開。這聲音…如同附骨之蛆,在他心神松懈時悄然浮現。

張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他并未理會那突兀的心音,只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蘇妙音那專注撫琴的側影。她指尖流淌出的韻律,似乎與他靈魂深處某個被遺忘的角落,產生了一絲微妙的共鳴。

一曲終了,余音繞梁。

滿堂寂靜,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喝彩。

“好!妙!妙音姑娘的琴藝,當真是天下一絕!”王文碩大聲叫好。

蘇妙音微微欠身行禮,神色依舊清雅淡然,并未因贊譽而顯喜色。她的目光抬起,平靜地掃過主位上的張齊,恰好與他投來的、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興味的目光相遇。

一瞬交匯。

她清澈的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這位張公子的眼神…與那些純粹的欣賞或貪婪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那里面,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深邃,仿佛能穿透她琴音營造的表象,觸及更深層的東西。

張齊嘴角勾起一抹與之前應付賓客截然不同的、帶著幾分真誠欣賞的笑意,對著蘇妙音遙遙舉了舉杯。

蘇妙音微微一怔,隨即垂下眼簾,再次欠身,抱著琴,如同來時一般,安靜地退了出去。

琴音雖逝,那清雅的身影和空靈的琴韻,卻仿佛在張齊心湖中投下了一顆種子。這喧囂紅塵,這錦繡富貴,這血腥殺伐…似乎終于有了一點不一樣的、值得駐足品味的風景。

他放下酒杯,目光投向窗外臨淵城璀璨的萬家燈火,思緒卻似乎飄向了更遠的地方。那里,有他野望的巔峰,也有這浮世中悄然撥動心弦的清音。

`[紅塵多劫,情之一字,最是蝕骨。此音此女,是劫是緣?]`那冰冷的心音再次低語,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漠然。

張齊眼神微凝,隨即又化作一片深邃的平靜。他端起新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將所有的波瀾,連同那冰冷的心音,都壓入深不見底的心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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