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猗想,由林又寒去請教葉言馭火術再好不過了,她是崇明弟子,在崇明待的時間長,又是葉言的師妹,兩個人的關系也不錯,是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
“如何?”盡管是葉言教林又寒的空檔,駱猗和趙昂仍舊謹慎。
“離火是用曾經裝過太陰之水的瓶子保存的,太陰之水陰寒之氣極重,那瓷瓶也沾染了陰寒之氣,所以能保存離火。”
“可有什么別的辦法?”
“有,北地的玄冰凍了千年萬年,春夏秋冬未曾融化,用它制成的容器可以盛放離火。”
“好,如此一來,便可不動聲色。傳信回去,無論如何要制到此物。”
“是。”
駱猗回頭,林又寒正仔細練著馭火術,可是她手端的不穩,姿勢也不標準。葉言施施然走過去,真的晃若謫仙飄到了林又寒身邊,手把手教她。
駱猗心想:連走路都這般不落俗塵、大氣端方,更別說那剛柔氣息、溫暖手掌,是個姑娘看了都會心動,更別說是與他朝夕相處的林又寒了。
駱猗搖頭,怎么?這么快就認輸了?比氣度,比能力,比長相,自己也不遜色啊,不能輸,不然師父就和別人跑了。
林又寒雙手合十,集中意念,念完術語對著盆里的火一陣發力,可是什么都沒有,不禁頹喪。本來只是打算向葉言請教收放離火,現在倒好,葉言干脆把點火滅火的術法全教了,還是挺出乎林又寒的意料的。
“看好了,你要這樣。”葉言言語溫存,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念完術語,催動靈力,“咻”一下,火就滅了。
“念完術語后,集意念、靈力于指尖,專心想著你要做的事,心想事成。”
“哦。”林又寒認真點頭,學習起來,她也是一絲不茍的。竹園也說過,平時頑皮一點沒什么,但是該認真的時候就得認真,這樣也算勞逸結合,做起事來才不會不耐煩。
“葉言,葉言,火滅了,我會了!”林又寒高興得要蹦起來,激動得抓緊了葉言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右手的傷疤,雖然看不怎么出來,仍有突兀的觸感。
林又寒一下放開他的手,非常真摯的鞠躬,“謝謝師兄。”
直起身來,又發出誠摯的邀請:“晚上請你吃飯。”
葉言沒說什么,只笑笑,月牙彎彎。
駱猗在一旁看得十分無奈:拜托你別笑了,我師父已經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了!
許多人曾說林又寒不懂得為人處事,她只是不想隨了波,逐了流,跟著別人的意愿走。不過林又寒總會在得到別人的幫助后,給予他們一定的回報,因為不想欠人情,那些人可不一定做得到。
“葉言你來啦。”林又寒端上最后一盤菜。
葉言解下斗篷,拂了拂身上的雨水,微笑點頭:“辛苦了。”
是對林又寒的肯定。
“今天恰逢月末,這些都是下午與你分別后,我上街買的,放心,不會太難吃。”
“不會。”
葉言和趙昂到桌旁坐下,桌上六樣菜,三葷兩素一湯,四個人,算得上豐盛了。
林又寒斟滿糯米酒,清香四溢。這種酒即使是不會喝酒的人也都不輕易醉,最適合像林又寒這種不會喝酒的人。
“我敬你,希望你能繼續教我,讓我早日學會馭火術。”
“先說好,你只此一杯。”葉言提醒的語氣里頗帶了些命令的口吻。
“嗯。”
林又寒一口喝下,葉言也舉起酒盞,慢條斯理,不似林又寒那般爽快。
在這之后吃飯就吃飯,好像沒有什么好聊的,一頓飯沉默而不失尷尬。林又寒忍不住偷偷把手往自己板凳旁的酒壇上挪,極盡小心。
“啪!”駱猗拍開林又寒的手,還不忘嘲笑,“想偷喝,沒門兒!”
比起林又寒的偷偷摸摸,駱猗則明目張膽的把酒壇搬到桌上,大搖大擺的喝。
葉言聽到聲音,也開口打破自己的沉默:”我還以為你會像曲流那樣,只留下一盒點心,之后就會消失不見了。”
“怎么會?我要去哪里,一定告訴你,就算你不在,我也會告訴趙昂,是吧?趙昂。”
趙昂點點頭,尷尬陪笑,反正自己就是來湊個數的。
“師父,我以為,你應該先告訴我一聲,畢竟我離你近些,你要是掉坑里了,我還能及時救你。”
“不,先告訴師父,長者為尊。”林又寒心下反駁:就不告訴你!
“也是。”葉言心下了然,“駱猗,給我們講講你在千霜閣的事吧,那兒和崇明大不相同,一定十分有趣。”
“好啊,我要是有什么沒說到的,趙昂,你記得提醒我……”
一頓飯的高潮部分總算來臨,說的人眉飛色舞,聽的人也津津有味,還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吃完飯,林又寒把洗碗這個光榮而偉大的任務交給了駱猗。駱猗意難平,一把抓住準備開溜的趙昂:“你得陪我,誰讓咱倆都是徒弟呢?”
趙昂看著駱猗堅定的目光,很是無奈。
“好吧。”
一個大男人怎能干洗碗這種婆婆媽媽的小事?趙昂雖有不愿,但一直都與駱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也就答應了。
“我刷碗這事回去后你可不能說。”趙昂委屈巴巴。
駱猗把手搭在趙昂肩上摟了摟,一頓安慰:“放心吧,你公子我不也一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說完還不忘在趙昂肩上拍拍,滿招嫌棄:“哎呀!臟。”趙昂又不耐煩的抱怨,“還有人說細節決定成敗呢,你怎么不說?”
“好了好了,趙公子乖啊,回去給你大大的功勛,啊。”駱猗連哄帶騙的,總算和趙昂刷完了碗。
另一邊,林又寒和葉言走在小徑上,入口入鼻的都是雨后的清爽。
“你院子里的合歡開的不錯。”
“你院子里的神仙養得也不錯。”林又寒踮起腳尖摘了一朵合歡遞給葉言,葉言含笑接過。
“你動不動就笑,不覺得累嗎?”
“又寒覺得我笑得多了,以后不笑就是了。”
“不是不是,你一天到晚對著這個笑,對著那個笑,我……算了,笑不笑是你的事。“
“不是,只有看到讓自己高興才會笑的那么多。”最多的還是你啊。
“師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林又寒鄭重其事。
葉言心下緊張,她這么說,難道……
“我今天下午去街上的時候,那個金滿堂老板的女兒托我給你帶封信。她可是表達了對你深深的愛慕之情!”
林又寒遞過去,葉言轉身不理她。
“師兄。”不管林又寒如何叫他,躥到他面前,葉言就是不理。
林又寒著急,可是都跟人說好了啊,她會親自把信給他的。林又寒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原想他會收下,自己也就完事了,可是他不啊。
葉言傷心,她不是喜歡自己的嗎?那天還和泥淺說了,她喜歡自己,從與自己對視開始,怎么這么快就……變了嗎?
“師兄,你就收下吧,我好與人交差啊。”
“不要。”葉言微怒。
“為什么?一封信而已。”
“不要就是不要。”
葉言一直背過身去,林又寒對著他的背影難過:“我以為你那么愛笑,會對所有人都好,有了喜歡你的姑娘你會好好把握。”
葉言嘴上不說,心里明白:“我會好好把握的,不過不是她。”
“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林又寒何嘗不痛呢?只是葉言太美好了,美的像夢,可越是美好的東西,就越是抓不住,越是得不到。與其這樣,不如放手,長痛不如短痛。
林又寒一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把葉言藏在心里,藏著藏著,當初的感覺,便不復存在,現在觸碰起,卻還是難以忘記。
因為沒了新鮮感,所以才和泥淺再次提及嗎?之前是強烈的感覺,現在一切歸于平淡,不變的是喜歡。
什么時候才能消散?這場曠日持久的愛戀。
葉言等在門口,已經兩個時辰了,她還不來。也是,她已經學會了她想要的,那就是不會來了。想起昨晚上的事,葉言覺得自己沒錯,也忍不住心中酸澀。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不然,面對這樣的我,你怎舍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