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趙與秦是世仇,但面對國家兵力空虛的情況下,選擇撤兵才是第一選擇,加之如今異族又有了騷動,國仇與滅異相比就顯得沒那么重要了。
“你們退不退?”
知道趙國靠不住,弩銳騎的副統領也不再多說廢話,當即對剩下的弩銳騎與戟龍衛做最后的動員:“此戰,趙國背叛戰友,是為不忠不義!如今,北云關一戰只有韓弩銳騎與齊戟龍衛,可懼否?若懼,便退!若不懼,便隨吾沖殺之,戰盡最后一滴血!”
“死戰不退!”
弩銳騎策馬揮戈,布陣在前:“吾等死戰不退,若當死,亦當死于邊野!”
“懼否?”
戟龍衛的統領亦做最后動員,他橫槍在前指著秦都的方向大吼:“此戰,若有懼怕者,可退!本將不當你是逃兵!若不懼,便隨本將沖殺,攻破北云,兵指秦都,拿下章臺宮!”
“不懼!”
“好,那便隨我殺!”
“殺!”
語盡,全軍出!
戟龍衛揮槍列陣,盾兵一步一步推進,槍兵橫槍跟隨其后,為防止秦銳士的箭雨對自己造成傷害。弩銳騎則進行箭雨壓制,可由于兩軍之間的距離過近,箭鏃只是插在秦盾兵的盾面之上,更有因射力不足在接觸盾面的那一瞬間被彈開,扎入黃土之中被風沙掩埋。
“弓弩營,退!”
“盾兵列盾,緩步推進!”
“槍兵橫槍推進,兩翼作護!”
數名秦軍將領指揮著秦銳士列陣反擊,醫護兵則攙扶著退回的傷兵到后方療傷,他們在前面一戰已經盡力,接下來便由新列陣的秦銳士進行搏殺。
嬴鳶看著弩銳騎與戟龍衛配合做最后的反抗,自是不猶豫,手中長槍一揮擊退一名戟龍衛后飛身一躍將槍鋒貫穿他的鎧甲。在感知到有人靠近后,當即拔槍出體接一個橫掃重重朝身后揮去,再接一個槍刺貫穿對方的身體。
刺殺動作沒有拖泥帶水,那兩名甲士也沒有過多的的痛苦,長槍刺穿心臟的那一瞬間便已殞命,殷紅的血液染紅了身下的黃土。
如今,趙衛卒已退出戰場,加之秦國多處防線的軍隊回援北云關,弩銳騎與戟龍衛若想拿下北云關,必須要速戰速決。但,唯一的問題就是,趙衛卒把他們賣了之后就退出戰場,這就導致了原本屬于趙衛卒的進攻方向出現空缺,屬于他們的優勢如今變成了劣勢。
“戰!”
此時,一名戟龍衛將領策馬朝我揮槍而來:“齊鎮西將軍,呂越,請指教!”
“秦宣節校尉,楚銘!”
看著策馬而來的呂越,我心中沒有一絲懼意,在槍鋒掠至身前之時以手中長槍抵在心口再接力退至數步之遠后奮力一槍拍擊在戰馬的脖子上。
僅是一擊,戰馬應聲而倒,揚起無數黃沙彌漫于四周。
呂越則順勢滾到一旁,緊握著手中的長槍,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你究竟何人?敢以身犯險作此一戰,就不怕槍身斷裂,槍鋒借勢貫穿心臟而死?”
“死又有何懼?”
聽到對方的話語,我只是抹了抹嘴角的鮮血,淡然說出他的身份道:“呂越,齊國大皇子,因戰功卓越拜于鎮西將軍,領齊邊軍鎮守西嶺關,抵御西邊的異族!只是不知,大皇子是齊王最為疼愛的孩子,又是王位繼承人,為何要以身犯險踏入這戰場之上?”
“戰功,便是強者的證明!”
呂越看了一眼在與秦銳士做廝殺的戟龍衛,知道北云關是拿不下來了,亦只是自嘲一笑道:“若沒有趙國的出賣,北云關也該早拿下了,雖說此戰有一半的幾率是戰敗,但我不信那一半,只信手中的長槍!”
“既然如此,那便戰吧!”
我知道呂越心中所想,也知道他為何如此執著于軍功,他身為齊國大皇子當以軍功站住自己的位置,畢竟皇家之中充滿了爾虞我詐,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會摔得粉身碎骨。他站立于權力的頂端,若沒有意外的話,齊國的下一任王非他莫屬,但在那黑暗之中,卻有著無數貪婪的目光,這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人無不想取他而代之。
所以,他不能退兵,同時也沒有退后的余地,退一步便是那萬劫不復之境。一旦踏入深淵,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便會將他撕得粉碎,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與趙毅不同,趙毅就算輸給了秦國也能當趙王,因為他的身后有趙媛跟嬴鳶的支持,只要他選擇與秦國結盟聯姻,那么秦國便會助他踏上趙王之位。呂越雖是齊王最愛的孩子,但若沒有了可用的價值,齊王就算再愛他也得顧及其他大家族的壓力,選擇新一任儲君進行培養。
到時候,呂越就是一顆棄子,任何一個皇子又或者是妃子都可以拿捏他的生死。所以,他退無可退,只能拼死一搏換取那飄渺虛無的王權之業,若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烈風斬!”
呂越將手中的長槍丟下,右手抵在腰間的刀柄上奮然一揮:“此招 乃是我于風中所領悟,烈風之下,無一完卵!”
刀出,風沙化鬼影。
僅是瞬間,便有數十道鬼影浮現,無不是面目猙獰。
“風靈斬!”
羋靈亦在鬼影出現的那一刻,持劍掠至我的身前,朝鬼影猛地一揮將其斬滅:“在桃源村時,就聽爺爺說過齊國大皇子實力達將階五級之巔,一招烈風斬更是力壓群雄,今日有緣一見,小女子倒是想領教一二,不知可敢應戰?”
“兵階十一級的劍修者?”
看到羋靈只是一個兵階十一級的劍修者時,呂越卻不敢大意,畢竟我以兵階三級的實力越級斬殺屠鳶與凌玄,他可不想成為第三個被兵階越級斬殺的將階星魂者。
故此,他只能橫刀在身前,看著羋靈一字一句道:“敢問姑娘之名?我不殺無名之輩,就算是死,也好知道是哪個倒霉孩子被我所殺……”
“秦陪戎校尉,羋靈!”
羋靈并不多言,只是語氣淡然的說出自己的名字與身份:“當然,你也可以不用記,畢竟死人是不需要記錄那么多的!”
羋靈越是淡定,呂越便越是心慌,一個兵階十一級的劍修對上將階五級的王族,能如此淡定自若已是少見,何況還僅憑一招便化解了自己的殺招。這樣的人無論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危險的存在,戰場上靠的不僅是運氣與實力,還有靜如止水的心境,心若不穩便氣勢不穩,還未對戰便輸一半。
從我以命換命再到羋靈一招化解烈風斬后,呂越的心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連握刀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似乎懼怕羋靈手中的劍。
“王后有令!凡屬齊戟龍衛者,全軍撤退!”
此時,一名戟龍衛策馬飛報:“多日前,楚女王羋淵率龍驤女衛攻陷多道防線,直取龍臺宮!禁衛軍不敵,三皇子亡于萬箭之下,國君重傷!余下禁衛軍與之血戰不到一日,盡滅,國都全線淪陷!”
“什么?”
聽到這道軍報,呂越手中的刀當即掉落在地,以不可置信的語氣呢喃道:“不可能……龍臺宮有三萬禁衛軍駐守,怎會失守……父王……不……這不是真的……”
國都全線淪陷預示著一念之差便是滅國,而這滅國只是占領方的一念之間,若是想要這個國家覆滅,那么便是率軍毀其宗廟、屠滅全族。若不想滅掉這個國家,那么便不需要如此血腥,只需以兵力鎮壓,從心底擊潰敗方反抗的心,甘愿成為臣子國,以年年納貢的方式保留宗族血脈。
只是,滅國與不滅國對呂越來說不重要,重要是齊國被攻破國都了,甚至他的父親重傷,三弟死于萬箭之下。就連三萬禁衛軍也全部覆滅,這表示齊國唯一的精銳只剩下在北云關與秦軍血戰的戟龍衛了,若戟龍衛全部死于北云關,那么齊國便徹底沒有了翻盤的可能。
“還要打嗎?”
羋靈雙眸微瞇著看向呂越,劍鋒指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再打下去,你們齊國的精銳可就沒了,龍臺宮都被楚國打下了,你們再打下去也沒任何意義!”
“太子,撤吧!”
那名戟龍衛策馬來到呂越的身前,從懷里取出一卷黃色布帛道:“這是王以血書寫的退兵令,望太子以大局為重,不可意氣用事……”
“死戰不退!”
呂越一刀將戟龍衛斬落馬下,狠狠踏著地上的布帛,朝余下戟龍衛大吼:“言退者,死!擾亂軍心者,死!凡戟龍衛者,隨我血戰到底,以血鑄戟龍衛之魂!”
可敗局已定,任他再如何大吼也無濟于事,從軍報下到北云關的那一刻起,幸存的戟龍衛就已經產生了潰退的心。他們都知道,國都已經淪陷了,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只是徒增不必要的傷亡,軍人可以死,但不能死得沒有價值。
若是拓土開疆而死,他們倒無所畏懼,死后能進族譜的機會可不多,拓土開疆而死便是最好的機會。但面對王城淪陷,敗局已定的局勢下,他們只想回去守住自己的國家,什么開疆拓土的已經不重要了,守王城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