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屋藏龍,寒窗初窺
- 北宋穿越
- 擾人清夢難醒
- 2974字
- 2025-07-01 10:12:13
西廂房的破門隔絕了屋外甜水巷殘余的喧囂和雨雪的濕冷,卻也隔絕了大部分光線。屋內只有從屋頂破洞和窗欞縫隙漏下的幾縷灰白微光,勉強照亮漂浮的塵埃和簡陋的陳設。
霉味、灰塵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木氣息,構成了這方天地的基調。李玄(此刻,他已是“鄭三”)站在屋子中央,冰冷的目光掃過缺腿的木床、歪斜的桌子、三條腿的凳子,以及墻角那堆散發著陳腐氣息的破麻袋爛草繩。
簡陋得令人窒息,卻也是他在這個冰冷汴京城唯一的立足點。
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緩緩閉上眼睛。意念沉入丹田氣海。那尊“小火爐”此刻正穩定旋轉,爐壁上玄奧的淡金紋路散發著溫潤而精純的暖意。大成境界(50 UEV)的暖流在經脈中奔涌,雖然之前戰斗消耗不小,但此刻正以一種穩定的速度恢復著。每一次呼吸,空氣中那稀薄得幾乎難以察覺的能量粒子,都會被暖流裹挾著,一絲絲匯入丹田,化為己用。
但……遠遠不夠!
肺腑間的舊傷被暖流持續沖刷,疼痛雖已大為緩解,但根基處的暗傷如同頑固的礁石,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才能徹底磨平。更重要的是,維持這具身體的基礎運轉,沖擊更高境界,都需要源源不斷的“精”之補充!
饑餓感如同跗骨的幽靈,再次悄然襲來。
他緩緩睜開眼,眼神冰冷而堅定。首要任務,穩固根基,解決生存。
“瘦猴?!崩钚穆曇粼诩澎o的房間里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直縮在門邊、大氣不敢出的瘦猴猛地一哆嗦,連忙應道:“哎!公子!小的在!”
“去弄些吃的。干凈的,能填肚子的?!崩钚膽牙锩鰪陌谈缒抢锼压蝸淼腻X袋,掂量了一下,取出約莫二三十枚銅錢扔給瘦猴,“再去買些火折子、粗鹽、燈油。若有便宜的筆墨紙硯,也買一份最便宜的回來?!?
“筆墨紙硯?”瘦猴接過冰冷的銅錢,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公子是要讀書了?考…考那個大官?”
“不該問的別問?!崩钚淅涞溃翱烊タ旎兀瑒e惹事。”
“是是是!公子放心!小的明白!”瘦猴如蒙大赦,將銅錢小心揣進懷里,一溜煙地鉆出了門。能離開這壓抑的屋子,離開這位殺神,哪怕只是去買東西,對他而言也是解脫。
屋內重歸寂靜。
李玄走到那張歪斜的桌子前,伸出手指輕輕按了按桌面。腐朽的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五指微張,指尖那點淡金氣流流轉,如同無形的加固劑,在桌腿與地面接觸的幾個關鍵受力點輕輕拂過。桌子雖然依舊破舊,但瞬間穩固了許多,不再搖晃。
他又走到那張缺腿的木床邊。同樣以“氣”凝于指尖,在斷裂的床腿截面和床身連接處反復“點按”,如同無形的焊槍,強行將斷裂的木質纖維重新“熔接”、“壓實”。雖然無法完全復原,但至少能勉強支撐一個人的重量而不至于立刻垮塌。
做完這些微不足道卻必要的修葺,丹田內的暖流消耗了些許。李玄走到墻角,盤膝坐在一個相對干燥的破麻袋上。他再次閉上眼,凝神內視。
丹田氣海,“小火爐”穩定旋轉。意念引導著暖流,不再沿著《黃庭經》的主脈運行,而是如同一支精微的手術刀,精準地探向肺腑間那幾處頑固的暗傷節點。暖流如同溫潤的溪水,一遍遍沖刷著那些因長期疾病和剛才強行突破留下的細微裂痕。每一次沖刷,都帶來細微的麻癢和修復感,但也伴隨著一絲精元的消耗。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屋頂的破洞外,天色似乎更暗沉了些,雨雪變成了細密的冰粒子,敲打在瓦片上發出沙沙的碎響。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瘦猴壓低的呼喚和腳步聲。
“公子?公子?我回來了?!?
李玄緩緩收功,睜開眼。肺腑間的痛楚又減輕了一分,但消耗也實實在在。
瘦猴推門進來,帶著一身寒氣,懷里抱著個粗布包裹,背上還背著一個破舊的柳條筐。
“公子,吃的買來了!”瘦猴將包裹放在稍微穩固了些的桌子上,獻寶似的打開,“三個粗面炊餅,還有半斤醬驢肉!都是新出鍋的,干凈著呢!”炊餅的麥香和醬驢肉特有的咸香頓時在霉味彌漫的屋里散開。
他又從筐里拿出火折子、一小包粗鹽、一個裝著燈油的小竹筒,最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用粗草紙包著的長條包裹。
“公子,筆墨紙硯…小的問了好幾家,書鋪的太貴,最后在瓦子邊上一個舊貨攤上淘的。一支禿了毛的舊筆,半塊硬得能砸死人的墨錠,一刀糙得割手的黃麻紙。就這,還花了十五文!”瘦猴有些肉疼地遞上。
李玄看著那寒酸的文房四寶,眼神沒有任何波動。他拿起一個炊餅,入手溫熱松軟。沒有猶豫,直接咬下一大口。粗糙的麥麩口感混合著糧食的香氣在口中彌漫。他咀嚼得很慢,意念卻引導著丹田暖流悄然運轉。
胃部如同預熱好的熔爐,在“氣”的催動下,瞬間進入高效的煉化狀態!炊餅蘊含的精氣被快速分解、提純、吸納!那股暖流如同得到了補充,奔涌得更加有力!
他一邊吃,一邊拿起那半塊硬墨錠。入手沉重冰涼,表面粗糙,帶著一股劣質的煙熏味。手指發力,墨錠紋絲不動。指尖淡金氣流微不可察地流轉,如同最精細的刻刀在墨錠表面劃過,帶下一層細膩的粉末。這粉末落在桌上鋪開的一張糙黃麻紙上,黑中透著灰敗。
他又拿起那支禿了毛的毛筆。筆桿是劣質的竹子,筆頭稀疏開叉。李玄用手指捻了捻筆尖,感受著那粗糙的觸感。
“去打碗清水來?!崩钚愿赖?。
瘦猴連忙從筐里拿出一個豁口的粗陶碗,跑到外面接了半碗混著冰粒的雪水。
李玄將筆尖在清水里蘸了蘸,又在那堆墨粉上舔了舔筆。墨粉粘性不足,難以附著。他也不在意,直接在糙黃麻紙上落筆。
筆鋒枯澀,墨跡斷續。但他運筆的手卻穩如磐石。意念高度集中,筆下的線條雖因紙張和筆墨的劣質而顯得扭曲,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筋骨和力量感。他寫的不是詩賦文章,而是反復地寫著同一個字——
“鄭”
老鄭頭留下的姓氏。他現在身份的根基。
筆尖在糙紙上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每一次運筆,他都在嘗試將體內那奔涌的暖流,極其細微地、精準地引導至筆端,試圖讓那無形的“氣”透過筆鋒,賦予墨跡某種…難以言喻的“神”。
這不是書法練習,而是對力量掌控的另一種嘗試!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需要將狂暴的力量馴服得如臂指使,在方寸之間展現毫厘之變!
開始時,墨跡歪歪扭扭,不成字形。但隨著一遍遍的書寫,丹田暖流對指尖的控制愈發精微,“鄭”字漸漸有了骨架,甚至隱隱透出一絲蒼涼堅忍的意境。寫廢的糙紙在腳下堆了一小摞。
瘦猴蹲在角落里啃著炊餅,看著李玄那專注得仿佛在雕琢什么絕世珍寶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堆鬼畫符般的廢紙,眼神茫然又敬畏。公子這是在做什么?練字?不像啊……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屋內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窗外透入的微弱雪光。
噗!
李玄點燃了油燈。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躍起來,昏黃的光線勉強照亮了方寸之地,將他的影子拉長,投在斑駁的墻壁上,如同蟄伏的猛獸。
燈光下,他拿起桌上僅剩的幾張糙紙中相對平整的一張。上面,一個筋骨嶙峋、透著不屈之意的“鄭”字躍然紙上。雖然筆墨紙張皆劣,但這字本身,已隱隱有破紙欲出之勢!
他放下筆,吹了吹紙上的墨跡。目光落在那個“鄭”字上,又透過破窗,望向外面甜水巷深沉得化不開的黑暗。
科舉之路,就在眼前。但絕非坦途。
老王頭的威脅如芒在背。
肺腑的暗傷需要徹底清除。
對“氣”的掌控需要更上層樓。
以及…這汴京城里,盤根錯節的勢力,無處不在的規矩和潛規則。
他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鄭三”的身份。
他需要力量!足以碾壓一切阻礙的力量!足以支撐他在這弱肉強食的規則中,撕開一條通天之路的力量!
練精化氣,大成之境,只是起點。
李玄緩緩抬起手,指尖一點淡金毫芒在昏暗的油燈下幽幽亮起,如同黑暗中睜開的龍睛。光芒雖弱,卻堅定地刺破了陋室的黑暗,也照亮了他眼底深處那冰冷而灼熱的野望。
寒窗苦讀?不。
這破屋寒窗之下,蟄伏的是一條欲上九天攬月的蛟龍!只待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