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季剛過，步入秋收的季節，都城里懸掛著商旗的，往來各地販賣貨物的商販也多了起來，各處都有秋收季節的甘甜爽口的水果，捎帶消去了夏季的余溫。

京都城，顧家小院。

“娘，無明哥，我去司里了。”

一大早，羽凌茹便穿著白虎武將服離開了家門。

顧無明沏了一壺茶，躺在小院里的小桃樹下旁，享受著清晨的愜意。

距離這姑娘受傷的時間已經過去幾天了，沒有傷到根本，加上又有他用內力幫這丫頭療傷，傷勢恢復的也算是快。

不過，顧無明猜這丫頭急著回去上班，還是為了打聽那一晚死的那個人是誰，她大抵是不相信死的那個人會是黃鼠護法吧。

顧無明在家里閑來無事的躺閑，林母卻是閑不下來，拿著針線織毛衣在院中織著毛衣，倒顯得顧無明像個懶散貨。

“姑爺，姑爺。”

驀地，院門外傳來了一個人的叫喚聲，門扣也被敲得直作響。

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打開門，迎面便能看到一個留著胡須，一臉文縐縐賬房先生模樣的中年男子，正討好的笑著，在他身后跟著幾個壯漢，手里抬著一個木箱子和幾籮筐的蔬菜瓜果。

這些都是陳霜兒家里的下人。

陳家商鋪，江南一帶名聲不小的商賈大家，陳霜兒正是陳家千金。

當然，這只是表面，陳家商鋪是遠火教洗錢的地方。

幾年前，遠火教在他的手里便做起來了買賣，很多商品都是獨一份的，因此很快就發展壯大了。

樹大招風，于是遠火教便讓陳家接了些明面上的生意，作為洗錢的白手套，最重要的是給陳霜兒提供一個干凈的身份，以便臥底在京都城里做內應。

這次秋收季節，陸續有水果成熟，再加上炎熱稍退，正是走商的好時候，便遣車隊來京都走商。

陳家其實有進軍京都城做生意的想法，只是京都城的生意把控得很嚴，且蛋糕就那么大，早被瓜分了個干凈，他們苦無門路。

這次陳家得知陳霜兒小姐相親相中了一個如意郎君，還是朱雀司的總外使，便派人送了些禮物過來。

那些瓜果都只是幌子，真正的好東西在箱子里。

若是別人，這些東西是不大方便收到，要收也只能收那些瓜果，但是顧無明可不一樣。

遠火教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遠火教的東西，沒道理他這個教主拿不得，所以他的心態放得很平。

“東西放里面吧。”

“是。你們把東西給姑爺搬進去。”

中年男子指著那幾個壯漢，態度便不像面對顧無明時那般討好了。

和陳霜兒相親約會過后的這些天，他們進展很快，雖然目前還僅限于牽手，但這已經是巨大的成功了。

男女雙方關系如何發展，還要看女方。

在這個重武側文的世界，對女子貞潔的保守程度雖然沒有顧無明前世的古代那么夸張，卻也不低。

如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親連理，在真正結婚之前都是相敬如賓的狀態，很多人結婚之后，除了生兒育女的任務之外，很多時候也都還是保持這種狀態。

只有追求真愛，敢于面對未知的未來，向心愛之人奉獻自己的姑娘，在熱戀時雙方才可能在未婚配前更進一步，甚至生米煮成熟飯的也有不少。

再有就是隨侍了，若是覺得主子會養自己一輩子，并且愿一輩子忠于主子，也會不談婚論嫁以身相許。

奴籍例外，沒有人權，選擇權一開始就不在姑娘的身上。

在確定合適之后，只要見過長輩，長輩同意之后便可以確定婚事了。

陳家的人來還為了說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小姐的貼身丫鬟也一起來了，言下之意就是陪嫁丫鬟。

大抵是想多安排個人在他這里，不過問題，不大，到時候他回遠火教把安排全取消了，再讓霜兒脫離遠火教過正常日子。

以他的身份，這些事不需要商量，都是一句話的事。

在陳家的人走后，顧無明也來到那幾籮筐的蔬菜瓜果前，倒也有一點欣慰。

十年前，大御各地還在鬧饑荒，生活條件遠沒有現在這么好，這點東西現在或許不值幾個錢，但在當年可是比人命還貴的東西。

“這可是好東西啊。”

林母走到哪幾個籮筐前，對籮筐里的土豆情有獨鐘，拿起那些土豆的時候，也牽引起了久遠的回憶。

圣人救世，以上天之靈食，濟挽將死之蒼生。

常饑之地，林里廟宇，以供拜圣人善慈光輝。

“在娘小的時候啊，每天想要吃個飽飯都難，直到嫁給你爹，這才有了些依靠，只是那時，即便是你爹有個正經的工作，也不可能讓家里人每一頓都能吃飽。”

“有時候還餓得你這孩子老是受不了，跑到山上去打獵，總是讓娘擔心。”

“后來啊，善渡圣人仙靈，不忍人間疾苦，踩祥云而來，將這靈種賜給了窮苦的饑民，教會了人們栽種與烹食之法，才少了這年年都有的饑荒。”

林母說著，眼中感慨萬千，真正經歷過饑荒的人，才知道這小小的土豆，到底蘊含著怎樣的力量。

如今，各地都有一些供拜那位善渡圣人的廟宇，那些地方也都是往年鬧饑荒最嚴重的地方。

而這善渡圣人，也成了被記入傳說的圣人，據說其乃是一位活了上千年的仙，長生不老，外表就和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一樣年輕。

也許人家當時就是十八九歲的年齡呢？

顧無明靜靜地聽著母親說著過往的事，老一輩的人總喜歡念些往事，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對他們而言，這一切就宛如只是在昨日才發生一般。

后輩聽得可能覺得無趣，但那確實就是屬于他們那一代的人精彩的人生啊。

往后一代，自己又該怎么向下一代講述自己的人生呢？

在林母拿著陳家送的東西，去思考中午吃些什么后，顧無明又重新躺回來躺椅上。

思緒有些飄遠，娶了霜兒之后，他也該會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時，他能先自己講述自己闖蕩江湖的故事嗎？

顯然是不能的，只能用旁觀者的角度，作為一個“說書先生”，和孩子們說起他的英雄事故。

那肯定會是一段讓孩子為之著迷和熱血沸騰的中二人生。

顧無明嘴角微微勾起，假寐片刻，起身來到了陳家送的那個木箱子前。

“想來，這里面大抵是些絲綢、茶葉、香料之類的貴重物品，若是茶葉，倒是可以品一品。”

顧無明打開箱子，嘴角的笑意卻是微微頓住。

在被打開的木箱子里，確實有成捆的布匹和罐罐茶葉，只是在這些東西之上，正靜靜地擺放著……

一把紫色的光澤亮麗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