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大師救救我！”
伴隨陣陣狼嚎，慘叫此起彼伏。
狼群與和尚對立，難民們連滾帶爬躲到他身后。
處理完何光傷勢，弘毅便離開了山神廟。
搖響的鈴聲沒于濃霧，四周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前后。
弘毅跟著自己的感覺走，遇到一只狼群襲擊的難民隊伍。
心中悲嘆。
“諸位當路君，還請退去，這些難民我會勸導下山。”
雙手合十，弘毅對面前無數(shù)灰狼勸說道。
也許是忌憚和尚手里金光凸顯的金剛杵，也或許是給佩戴在他身上的金黃扇葉的面子。
狼王一聲嚎叫，整只狼群迅速離去，消失在霧里。
只留下遍地殘肢鮮血。
弘毅停在原地，嘴里經(jīng)文念誦不斷。
“大師，能不能帶上我們？”膽子大一點的健壯難民，躡手躡腳來到弘毅身邊，小心詢問道。
豈料和尚根本不理他，只是一味地念經(jīng)誦咒。
健壯的男人，表情尷尬，正欲離開，弘毅突然說道：“找一枚綠葉，扔到地上，沿著它的指向下山吧。”
聽到這話，難民們一陣難以置信。
“大師，這……”依然是那個健壯的男人說話。
他偽裝成難民進山，白霧混淆了他的感知，無線電失效，信號被隔絕。
一枚葉子就能指引方向這事情……
“施主，此間山神并沒有將你們趕盡殺絕的意思，好自為之。”
言盡于此，弘毅繼續(xù)搖響師父給的鈴鐺踏入霧里。
中行山，是他下山見過人與自然對立最嚴重的地方。
都是為了活下去，沒有對錯之分。
但根據(jù)山神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錯的更多的，也許是人類一方。
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和尚，見到一個勸一個，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留在原地的士兵撿起一片綠葉，在眾人希望的目光下，飄然落地。
連續(xù)好幾次，葉尖指向同一個方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從天明時分一直走到現(xiàn)在天明，異獸情報、銀杏樹，一無所獲。
雖然任務失敗，但如果能撿回一條命……
還算不錯。
男人打起精神，招呼還活著的難民攙扶傷員，背向和尚離去葉子指向的方向下山去。
……
弘毅搖著鈴，行走霧里。
除卻剛開始遇到的難民，往后再沒有碰到，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氣。
遍地的尸體，沒有對錯之分的生靈對立，就算他不是和尚一樣看得很難受。
他這次出山神廟，主要是想要再見一下，已經(jīng)成為禾苗的三觀塑造者的山神赤蛇。
如果確如禾苗所說那樣，那他也不需要擔心未來徒弟在山里的生活。
若是表面和善，內心依然暴虐，只不過被杏尊不斷耗費自身靈氣維持清明……
弘毅攥緊手里金剛杵——
不惜代價，將禾苗帶下山去！
但愿，杏尊的選擇是對的……
繼續(xù)前進，眼前突現(xiàn)一片黃色的光霧。
一片空地，在他鉆出叢林后現(xiàn)出。
“杏……”
站在黃金的方圓外，弘毅剛想說話，一根枝葉擋在他的嘴前。
順著她的方向望去，金黃葉海里，大蛇的赤色若隱若現(xiàn)。
天上陽光被云霧篩選，落在銀杏葉上被再次反射，最后暖陽色彩灑在赤蛇無鱗的身軀。
大蛇睡得安詳……
一呼一吸間，肉眼可見的金黃色靈氣被赤蛇吸入，些許黑色霧氣被銀杏抽出，枝葉一抽打散在空氣中。
借助能在他人識海出現(xiàn)的能力——
一襲金黃的疊裙，身量高挑，滿身靈動帶著暖陽，出現(xiàn)在弘毅識海里。
脖頸、腳踝、手腕，皆有赤色紅繩纏繞。
金色的鈴兒伴隨她的舞動，聲音清脆，撫慰和尚一路走來的擔憂焦慮。
借助銀杏的引導，弘毅得以在識海化身。
滿堂皆是和風煦陽，疊裙上杏葉紛飛，一只只金黃的蝴蝶圍繞主人翩翩起舞。
“杏尊，貧僧有禮了。”
“嗯，不用這么拘謹，朔燭還是挺喜歡你的。”銀杏聲音輕柔。
平靜的水面，因為她的落地，泛起波紋。
弘毅閉眼靜心，撫平識海里的起伏水浪。
沉默許久，水面恢復平靜，弘毅說：“不知……”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從朔燭剛出生到現(xiàn)在，我和他相伴已經(jīng)快四百年了。”
“他不需要殺戮生靈，也不需要我度化。”
銀杏邊說著，一邊招來金黃樹枝，上面結著幾枚白色的果子。
最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的靈氣。
白果出現(xiàn)的一瞬間，識海波瀾再起，弘毅又一次閉眼靜心。
“朔燭挺喜歡你的，既然你心存疑慮，不如下山，尋找他為這些人類準備的歸處？”
待水面平穩(wěn)，銀杏溫柔悅耳的聲音響起。
“赤尊專門為了那些無辜的難民，開辟了住處？”弘毅詫異的詢問道。
銀杏將樹枝上的白果遞到他面前，語氣溫柔：“其實是禾苗那小家伙先前住的地方，村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給那些無辜之人居住。”
“你去的話，剛好能帶領他們，盡快適應山腳下的生活。”
說完，銀杏摘了兩顆白果扔到自己嘴里。
“你不要這個嗎？”
“我自己做的哦，可甜了。”
“這……”弘毅有些為難。
“杏尊，這難道是中行之靈托您結的寶藥？”
“你見識還挺多的，不過有朔燭在，它不敢對我指手畫腳。”
銀杏輕哼歌謠，旋轉身體，金黃疊裙像花兒一樣盛開，“什么太行之神獸將要蘇醒，都不如我家朔燭。”
悅耳的歌謠回蕩識海，漸有萬千祈禱齊齊共鳴而起。
連帶弘毅也不自覺跟著哼唱。
銀杏發(fā)覺異樣，連忙停止，卻見弘毅的靈性化身居然跟著舞動起來，越來越快。
連忙用樹枝抽了過去，齊鳴天地的頌歌戛然而止。
弘毅猛地回神過來，跌坐識海。
“抱歉，我不知道朔燭腦海里的歌謠，威力這么大……”銀杏語氣歉然。
仿佛自己化身太古時期人族，齊齊祭祀巍巍山脈。
異樣視角的轉變，使弘毅大口喘著粗氣。
“啊！朔燭做噩夢了，不和你聊了。”
“這三枚果子就給你吧。另外，樹枝你也拿去，如果下山的路上碰上一條綠色的蛇。”
銀杏將它放在弘毅身上。
“相遇就是緣分，不用猶豫，幫我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