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一聲急促的呼喊,將睡夢中的馬千乘驚醒。
他睜開眼,天已微亮,忙披衣下床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帳外的冉把總高聲回話:“稟少主,叛軍營帳已是空無一人,請少主定奪!”
馬千乘心頭一震,猛地沖出營帳喝問:“到底什么情況?”
冉把總滿頭大汗地解釋,昨夜叛軍的營帳與堡壘始終燈火通明,隱約能看見人影晃動,可今日清晨濃霧散去,從瞭望臺望去,竟不見一人,他這才急忙趕來稟報。
馬千乘心中一沉,暗道叛軍定是連夜逃遁。
這個陳思極,竟這般狡猾,看來自己大意了。
他當即下令:“立刻鳴鼓出擊!”
冉把總帶著五百名先頭部隊率先沖入叛軍營帳,果然空無一人。
外面的馬千乘與秦良玉收到信號后,立刻率軍入營查看。
只見叛軍的營帳堡壘門窗大開,里面還點著油燈,堆放著許多用稻草與樹木扎成的假人。
庫房里則留存著投石車、云梯、土炮等重型器械,以及大量糧草輜重。
馬千乘細細詢問了昨夜在瞭望臺值守的士兵,得知三更時分,還見到不少巡邏隊。
他心中了然,陳思極必定是帶著部隊,輕裝出發,從三更起便分成小隊,悄悄撤退。
可叛軍三千多人,怎會在自己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
他當即派出大批探子,四下打探叛軍蹤跡。
經此一事,馬千乘暗自感嘆。
自己雖是穿越而來,卻并非無所不能。世事多變,臨場應變能力仍需打磨,況且古人的智慧也不容小覷,日后行事必須更加謹慎。
他下令部隊在營中休整,加強警戒,同時派人進城通知二叔馬斗解。
不久后,馬斗解帶著馬剛趕到營帳。
聽聞變故,他沉吟片刻道:“此地西北十里,便是魚池山,山中有條隱秘小路,可直通魚池壩。
叛軍昨夜定是借著月色,連夜趕往魚池山,沿小路退往魚池壩了?!?
秦良玉驚嘆道:“二叔公對周遭地形竟如此熟悉?”
馬斗解老臉微紅,掩飾道:“我在土司城長大,周邊地形自然熟稔?!?
馬千乘卻嗤笑一聲:“二叔以往怕是常走這條小路,去西沱古鎮吧?”
馬斗解瞪了他一眼:“胡說什么!在說正事!”
秦良玉卻追問道:“二叔公為何常去西沱古鎮,還要走小路這般隱秘?”
馬千乘忍不住大笑起來。
二叔是偷偷去西沱古鎮與小香子相會,自然不敢光明正大走大路。
馬斗解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還笑!”
馬千乘連忙收住笑:“沒事,二叔是去勘探地形罷了?!?
隨即正色道,“大家說說,叛軍會撤往何處?”
馬斗解立刻接話:“魚池壩是古城壩通往西沱古鎮的必經之路,叛軍必定是退回西沱古鎮了?!?
秦良玉與馬剛都表示贊同。
西沱古鎮是陳氏的根基,陳思極急于奪回,確實在情理之中。
馬千乘將秦葵與劉貴友的兩封書信遞予馬斗解。
后者閱罷,不禁詫異:“陳氏竟已提前轉移了人員財物?這會是轉去了何處?”
“依我看,多半是經水路去了萬縣?!瘪R千乘應道。
馬斗解點頭認同。
這確是陳氏最妥當、也幾乎唯一的選擇。
他隨即又蹙眉:“如此說來,陳氏水師既受重創,陳思極理應不會返回西沱古鎮,那他的去向是......”
話音未落,他猛地驚呼,“盤龍山!”
“正是!”馬千乘沉聲肯定。
一旁的馬剛卻面露疑色:“可探子接連回報,魚池山的小道上,分明有大批人馬剛經過的痕跡,這該如何解釋?”
“叛軍連夜逃竄,只能走魚池山那條隱秘小路?!瘪R千乘道,“況且,這說不定是陳思極的疑兵之計,不必當真。”
稍作停頓,他轉向馬斗解叮囑:“陳思極為人狡詐,也可能用調虎離山之計,主力藏在山中密林,等我軍出擊后,再折返偷襲土司城。此事務必嚴加防備!”
馬斗解鄭重應下。
馬千乘當即下令:
冉把總率領一千三百人,其中三百為鳥銃士兵,在叛軍營帳就地補充器械、物資與糧草,即刻趕回馬武壩增援。
向把總則率本部一千士兵進駐土司城。
同時,從土司城調出一千白桿兵,隨自己出兵黃水壩。
他又對馬斗解與秦良玉道:“向氏這一千士兵,就交由你們訓練成白桿兵,同時務必加強土司城的防守!”
秦良玉立刻接口:“土司城有二叔公鎮守足矣,我要去追擊叛軍!”
馬千乘面露難色:“可你的傷......”
“早沒事了!”秦良玉揚聲打斷。
馬千乘正想再勸,馬斗解已開口:“乘兒,就讓良玉隨軍出征吧。她剛遭叛軍圍攻,險些丟了性命,心里頭憋著一股火,正想找叛軍好好發泄呢!
再說了,這些白桿兵本是她一手帶出來的,早就聽慣了她的號令,真到了戰場上,配合起來也必定更默契。至于訓練向氏土兵和守護土司城的事,交給我來打理就行?!?
二叔都這般說了,馬千乘只得應允。
秦良玉頓時笑逐顏開,還俏皮地沖馬千乘抿了抿嘴。
馬千乘沒理會她的小動作,轉頭對馬剛吩咐:“小剛,你帶士兵指揮民夫,把這些器物糧草都運進城,再拆除營帳堡壘、填平濠溝。全程務必警戒,一旦遠遠發現叛軍蹤跡,立刻撤回城里?!?
馬剛急道:“公子,我也想隨您追擊叛軍!”
馬千乘臉色一沉:“服從命令!”
......
古城壩到黃水壩,六十里驛道。
馬千乘與秦良玉率領一千白桿兵,經一日急行軍,于當日傍晚抵達黃水壩。
譚千戶已在南門恭候多時。
“情況如何?”馬千乘急聲問道。
譚千戶躬身行禮,回稟道:“稟少主,昨夜秦守備與劉把總的兵馬,悄然逼近黃水壩,趁叛軍全力與我部對抗之際,發動突襲,激戰至今早,已全殲叛軍千余人。
午時正準備發兵古城壩,便接到了少主的急令,秦守備與劉把總已各自領兵撤回,末將在此等候少主?!?
“好,那可有陳思極、覃天保的消息?”馬千乘又追問道。
“稟少主,末將已分派人手,在前往盤龍山的路上打探,目前尚未有消息傳回?!?
馬千乘稍稍松了口氣,沒有陳思極的消息,說明他帶著叛軍仍在故布疑陣,尚未出現在前往盤龍山的路上。
但他隨即又想到,覃天保對盤龍山一帶極為熟悉,而叛軍又是輕裝前進,他們不走大路,繞行山間小道的可能性極大。
吃一塹長一智,對付陳思極這般狡詐之徒,絕不能有絲毫松懈。
次日,天邊剛泛起魚肚白,馬千乘便率領一千白桿兵及譚千戶的一千兵馬,迅速向北進發。
當天下午酉時(十七點),隊伍進駐王家壩。
馬千乘立刻召來當地駐守的百戶,詢問是否有叛軍的消息。
這位百戶早已接到指示,要全力打探叛軍去向,忙回稟道:“稟少主,屬下已派出大量探子,卻都未發現叛軍的蹤跡?!?
馬千乘心中一沉,陳思極、覃天保帶領的叛軍,足有三千余人,怎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叛軍究竟去哪兒了?總不可能飛天遁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