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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無恥的光明教廷

  • 具臨之極惡都市
  • 暮古秋寒
  • 10406字
  • 2025-07-26 11:20:05

當初晨的朝陽第一次吝嗇地將金紅色的光斑灑在志陽市冰冷的水泥森林上時,魅姬也在一片陌生的柔軟中醒了過來。

意識如同沉船被打撈,緩慢而沉重地浮出混沌的海面。昨夜那撕裂神經的疲憊,那透支生命般的激戰,早已抽干了她最后一絲清明,以至于記憶的斷片在腦海中漂浮。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結束那場逃亡,如何陷入這片深不見底的黑暗睡眠。

她支撐著坐起,動作牽扯著每一寸肌肉,酸脹與鈍痛瞬間喚醒沉睡的痛覺神經。絲滑的深色被褥從肩頭滑落,露出同樣陌生的、明顯過于寬大的灰色棉質睡衣。她環顧四周,目光帶著初醒的茫然掃過這間寬敞得近乎空曠的臥室。

極簡主義的裝潢,線條冷硬,色調是深灰與純黑的主旋律。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際線在晨曦中勾勒出參差的剪影。一面占據整堵墻的鏡子倒映著她此刻的狼狽與困惑。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混合了皮革、消毒水和淡淡煙草的氣息,冷冽而疏離。

記憶的碎片開始重組、拼接。

屠夫那張永遠如同冰封湖面般冷峻的臉龐在腦海中浮現。昨夜,在廢棄工廠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中,在鈺子被暮知寧強行帶走的絕望漩渦里,在她自己幾乎力竭崩潰的邊緣,是他出現了。

沒有多余的言語,沒有安慰,只有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走,你需要休息。”那時的她,大腦早已被疲憊和悲傷的濃霧吞噬,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和對眼前這個男人根深蒂固的信任。她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迷迷糊糊地跟著他穿行在志陽市深夜的陰影里,最終來到了這里——屠夫在市區某個不為人知的臨時據點。

一覺醒來,魅姬恍惚間覺得那撕心裂肺的一切——鈺子的哀泣、暮知寧的獰笑、遍地的尸骸、還有自己那不顧一切的瘋狂戰斗——都像是一場過于逼真、過于沉重的噩夢。然而,身體深處傳來的、如同被重型卡車反復碾壓過的劇烈酸痛,無情地粉碎了這最后一絲僥幸。那不是夢,是刻入骨髓的現實。

鈺子……想到那個總是怯生生卻又倔強的男孩,魅姬的心口像被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她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F在不是沉溺悲傷的時候。

意識到自己正身處屠夫的私人領域,一種奇異的緊繃感瞬間取代了恍惚。她迅速掀開被子下床。異能者的體質終究強悍,雖然酸痛難忍,但基本的行動力已經恢復了大半。她赤腳踩在冰涼光滑的深色木地板上,走向門口。

就在手即將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她的余光瞥見了靠墻的深色實木桌子上,隨意堆疊著的一團深色衣物。那布料上凝固著大片大片暗沉近黑的污漬,邊緣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紫褐色。

是血。干涸已久的血。

那是她昨晚的衣服!被暮知寧的能量摧毀,在與機械產物戰斗時被撕裂得支離破碎,又被自己的鮮血徹底浸透的“戰袍”!

魅姬的心猛地一沉,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寬大的灰色睡衣空空蕩蕩,領口滑落,露出半截鎖骨和肩膀。這尺寸……絕對不是她的!一股涼意順著脊椎爬升。她立刻明白了——是有人在她昏迷后給她換了衣服!

會是誰?

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這里是屠夫的地盤,能進入這個房間,并且會做這種事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個念頭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中了魅姬。她先是微微一怔,臉上掠過一絲極其罕見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愕然。但緊接著,一種奇異的、帶著點自嘲又帶著點莫名雀躍的情緒涌了上來,竟然讓她忍不住,唇角微微向上彎起了一個弧度。

“呵……”一聲極輕的、帶著沙啞的笑聲從她喉嚨里逸出,“這屠夫……看著冷冰冰的,倒還挺夠意思的嘛。”她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身上柔軟的睡衣布料。非但沒有尋常女子該有的羞澀或惱怒,心底深處反而因為這個“發現”而泛起一絲隱秘的、連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暖意和……開心?仿佛這件不合身的衣服,成了某種無言的、帶著體溫的證明。

她收斂了笑意,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輕輕拉開厚重的房門,門外是一條同樣風格冷峻、鋪著深灰色地毯的走廊。她發現自己身處三樓。站在走廊的欄桿旁向下望去,視野豁然開朗。一個挑高至少兩層樓的巨大客廳呈現在眼前??蛷d中央,一盞由無數水晶棱柱組成的、宛如倒懸冰川般的巨大吊燈從天花板垂下,折射著窗外透進來的稀薄晨光,在深色的墻壁和昂貴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細碎而冰冷的光斑。

奢華,冰冷,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壓迫感。

魅姬忍不住撇了撇嘴。這就是頂級掠食者小隊的財力嗎?想想自己那輛改裝過無數次、既是交通工具又是移動堡壘、還時常需要她“劫富濟貧”才能維持運轉的破舊房車,一股強烈的貧富差距感讓她無聲地嘆了口氣。真是人比人……算了,沒得比。

她關好身后的房門,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然后沿著右手邊冰涼的金屬扶手,踏上了通往樓下的旋轉樓梯。螺旋的階梯打磨得光滑如鏡,映出她模糊的身影。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牽扯著肌肉的酸痛,但她的腰背挺得筆直,如同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刃。

終于踏下最后一級臺階,巨大的客廳顯得更加空曠。清冷的晨光透過整面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銳利的光塊??蛷d中央,背對著樓梯的方向,一個身影獨自坐在一張線條硬朗的黑色真皮沙發上。他穿著簡單的黑色襯衫,袖子隨意地挽至手肘,露出結實流暢的小臂線條。即使只是一個背影,也散發著磐石般沉穩又孤絕的氣息。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

刀削斧鑿般的側臉輪廓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分明,那深邃如同海洋最幽暗深淵的眼眸,精準地捕捉到了樓梯口的魅姬。他手中端著一個骨瓷白杯,裊裊熱氣升騰,散發著濃郁的咖啡香氣??吹谨燃聛恚樕蠜]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極其平靜地將杯子放在了面前的黑色矮幾上,杯底與玻璃桌面發出清脆的一聲輕響。

“醒了?”他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情緒:“昨晚上你的衣服,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了。衣不蔽體,狼狽不堪?!彼D了頓,目光掃過魅姬身上明顯不合體的睡衣:“我讓管家給你換了一身,可能不合身,先將就。新的已經讓人去買了,很快送到?!?

他的解釋簡潔直接,沒有一絲多余的修飾,更沒有任何曖昧的意味,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處理一件需要處理的麻煩物品。

“?。坎挥貌挥?!真不用麻煩!”魅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從某種微妙的情緒中驚醒,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更多是出于自己剛才那點小心思被“正主”揭穿的尷尬,連忙擺手:“我這里有備用的!”說著,她意念微動,空間泛起極其細微的漣漪,一套她常穿的黑色緊身作戰服瞬間出現在手中。動作干凈利落,帶著異能者特有的便捷。

同時,內心深處,一絲難以言喻的失望悄然彌漫開來。原來……不是他親手換的。是管家。那股隱秘的暖意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卻下去。她暗自啐了自己一口:想什么呢?那可是屠夫!

看到魅姬略顯急切的反應和手中憑空出現的衣服,屠夫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掠過一絲了然。他太了解魅姬的性格了——獨立、要強、從不輕易接受他人的恩惠,尤其是不想欠人情。

“不必推辭?!彼_口,聲音依舊沒什么波瀾,“說到底,昨夜是我請你出手。你不隸屬暴食者,讓你卷入那種級別的戰斗,是我的決策。雇傭金,理所應當?!彼氖种冈诎珟坠饣谋砻嫔陷p輕敲擊了一下,一張閃爍著金屬冷光的銀行卡如同變魔術般出現在他指間,隨即被穩穩地放在桌面,推向魅姬的方向。“這卡里的錢,是你應得的報酬。至于衣服,只是配套的必需品,拿著便是?!?

那張冰冷的金屬卡片,在晨曦中折射出刺眼的光。魅姬的目光落在上面,卻像被燙到一般猛地縮回。昨夜的一幕幕——鈺子絕望的眼神、暮知寧得意的狂笑、還有那些無辜者死不瞑目的慘狀——如同潮水般轟然涌入腦海!這些錢……沾滿了鈺子的淚水和那些枉死者的血!它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燒著她的良知。

一股強烈的厭惡和冰冷的憤怒瞬間取代了所有情緒。

“不想要。”魅姬的聲音陡然降了八度,眼神變得銳利如冰,毫不猶豫地搖頭,語氣斬釘截鐵。她的目光從卡上移開,仿佛那是什么骯臟的穢物。

屠夫的動作微微一滯。他看著魅姬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冰冷和……痛楚?瞬間明白了她拒絕的原因。鈺子……那些平民……他沉默了一瞬,沒有追問,更沒有堅持。那只伸出的手極其自然地收回,桌上的銀行卡如同出現時一樣突兀地消失無蹤。

“好?!彼麘艘宦?,聲音似乎比剛才低沉了一絲,“那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后需要時,我會還。衣服,”他抬眼,目光再次落在魅姬身上那件過于寬大的睡衣上,語氣里似乎帶上了一絲極難察覺的……無奈?“就別推辭了。我……很少給女人買衣服?!边@句話他說得有些慢,甚至罕見地帶上了一點停頓,仿佛在斟酌字句,或者承認某種事實。

魅姬微微一愣。很少給女人買衣服?這話聽起來……怎么有點別扭?不過她沒多想,點了點頭:“嗯?!彼闶墙邮芰艘路P睦锬屈c失望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點小小的、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幼稚的期待:他會買什么樣的衣服回來?是和他風格一樣的冷硬黑灰色?還是……會考慮到她的喜好?

就在魅姬低頭想著新衣服的瞬間,她沒有注意到,屠夫在說完那句“很少給女人買衣服”后,深邃的目光仿佛無意地、又帶著某種深沉的意味,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投向了城市中心那高聳入云的、象征著光明教廷在志陽市最高權力的宏偉尖塔。他的眼神深處,冰封之下,是洶涌的暗流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決絕。

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只有古老的落地鐘發出規律的滴答聲,敲打著沉重的氛圍。

良久。

屠夫的目光從窗外收回,重新落在魅姬身上。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置于膝上,這個細微的動作透露出一種不同尋常的鄭重。

“魅姬,”他開口,聲音依舊低沉,但這次,里面多了一種罕見的、名為“猶豫”的東西,“我可不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情?”他用了“拜托”這個詞,這在屠夫的字典里,幾乎是絕無僅有的。

魅姬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愕。拜托?這個詞從屠夫嘴里說出來,簡直比聽到冥王宣布世界和平還要不可思議!以往的他,永遠是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是什么樣的事情,能讓這位站在力量頂端的男人,用上這樣的詞匯?

“什么事?”魅姬壓下心頭的震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直接說就好。你知道的,你拜托我的事情,”她頓了頓,直視著屠夫深淵般的眼睛,語氣異常清晰、堅定,“我不會拒絕。”這是她的承諾,源于無數次并肩作戰積累的信任,也源于某種更深沉、她自己或許都未曾完全厘清的情感羈絆。

“其實……你可以拒絕的?!蓖婪驔]有立刻回答,反而又重復了一遍,聲音里那份猶豫更加明顯,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掙扎?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魅姬的心猛地一沉。屠夫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這太反常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的心臟。她看著屠夫那欲言又止、罕見地流露出猶豫甚至可以說是……愧疚?的眼神,一個荒謬又可怕的念頭瞬間閃過腦海。

“不會……”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干澀,臉上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的、近乎自嘲的笑容,“不會真的是讓我去送死吧?”她緊緊盯著屠夫的臉,試圖捕捉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我這隨口一猜,還猜對了?我也要被當成棄子了?繼蒙幽和鈺子之后……”后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那冰冷的絕望感已經彌漫開來。

“當然不是!”屠夫幾乎是立刻否認,聲音比剛才提高了一度,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意味,瞬間驅散了魅姬心中的陰霾。他眼中那絲猶豫被更深沉的凝重取代?!斑@件事情本身并不算難。就是……能不能……再去保護一次影寒她們?保護她們安全離開這座城市。”他終于說出了請求的核心,但緊接著又補充道,“你可以拒絕?!边@最后的補充,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卻又如此清晰地表明了他的矛盾。

“呵……”魅姬長長地、帶著點釋然又帶著點復雜情緒地呼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她甚至夸張地拍了拍自己飽滿的胸脯,試圖用這種夸張的動作驅散剛才那瞬間的寒意,“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什么天塌下來的大事呢。”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這算什么事兒?我答應你!”

但輕松只是表象。她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而探究:“但是,屠夫,我想知道為什么。為什么突然這么急迫地要保護影寒她們離開?而且,”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沙發,目光緊緊鎖住屠夫,“為什么你自己不去?有你出手,就算光明教廷想找麻煩,也得掂量掂量吧?這件事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么‘艱巨的任務’,不至于讓你露出剛才那種……仿佛托付后事一樣的表情吧?”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問題的核心——屠夫的異常狀態和他回避親自出手的原因。

面對魅姬直指要害的質問,屠夫陷入了沉默??蛷d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鐘擺的滴答聲顯得格外刺耳。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緩緩地、動作顯得有些滯澀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用左手,一點點地,將右臂那挽起的黑色襯衫袖子,向上卷起。

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

當那截手臂完全暴露在清冷的晨光下時,魅姬臉上那刻意維持的輕松表情瞬間凝固,如同被寒冰凍?。∷耐左E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

那還是人類的手臂嗎?

肌肉依舊賁張有力,血管虬結。但是!在那古銅色的皮膚上,尤其是靠近手肘關節和小臂外側,赫然覆蓋著一層濃密的、粗硬的、呈現出一種病態灰黑色的毛發!那毛發的質地、顏色,與昨夜那些狂暴掠食者身上的特征……如出一轍!更令人心悸的是,皮膚下似乎有某種東西在極其緩慢地蠕動,仿佛有活物蟄伏其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惡與不祥!

“掠食者化……”魅姬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她猛地抬頭看向屠夫的臉,那張依舊冷峻的面容此刻在她眼中卻蒙上了一層悲壯的陰影。昨夜為了保護這個城市,為了對抗暮知寧,他一定強行透支了力量,甚至可能動用了某些禁忌的手段!那場戰斗的代價,遠比她想象的慘重!

一股尖銳的心痛瞬間刺穿了魅姬所有的偽裝,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是為了那個人?……才加速了這種侵蝕嗎?

“昨夜一戰,暮知寧最后的手段……是針對我的?!蓖婪虻穆曇羝届o得可怕,仿佛在敘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他面無表情地將卷起的袖子一點點拉回原位,仔細地撫平每一道褶皺,動作一絲不茍,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將那份觸目驚心的異變重新掩藏于文明的布料之下?!八缬袦蕚?,在我力量波動最大的時候,用一種源自冥域深處的古老詛咒污染了我的能量回路。身體掠食者化的進程……被大大加速了?!?

他放下手臂,目光沉靜地看向魅姬,那深淵般的眼眸深處,是壓抑的痛苦和不容動搖的意志:“近段時間,我必須集中全部心神去壓制、對抗這種侵蝕。如果在這期間再強行出手,尤其是動用高強度的異能……身體和精神一旦超負荷運轉,不可逆轉的異變將會徹底爆發。”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凝重,“到那時,我恐怕……就不再是我了。我會淪為冥王暮笙最渴望得到、也最聽話的……走狗?!?

魅姬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用疼痛來保持清醒。冥王暮笙……原來這才是暮知寧昨夜真正的目的之一!不僅僅是鈺子,還要將屠夫也拖入深淵!好狠毒的算計!

屠夫繼續道:“至于為什么要保護影寒她們……你昨夜看到的那些尸體,那些被殘忍虐殺的平民,經過初步調查和情報比對,手法和殘留的能量特征,指向了光明教廷的皇家十二騎士團。”他吐出這個名字時,聲音里帶著刻骨的寒意。

“皇家十二騎士?!”魅姬倒吸一口涼氣,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他們……他們竟然真的……親自下場做這種骯臟勾當?!”昨夜她的猜測被證實,帶來的不是釋然,而是更深的憤怒和寒意。

“是的?!蓖婪螯c頭,眼神冰冷,“他們的目的,我想你應該猜到了。”

魅姬的腦子飛速運轉,昨夜在血腥現場閃過的念頭瞬間清晰無比:“栽贓!把屠殺平民的罪名,安在影寒這個城市守護者的頭上!因為她就在現場附近戰斗,因為她沒能阻止……或者說,因為她是他們選中的替罪羊!”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顫。光明教廷,這個自詡正義的龐然大物,其手段之卑劣,簡直令人發指!

“完全正確。”屠夫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但更多的還是凝重,“現在,光明教廷高層必然在全力封鎖昨夜的消息,同時以最快的速度調集力量,對志陽市形成鐵桶般的包圍。等到包圍圈完成,他們才會將‘掠食者大規模入侵城市屠殺平民,而城市守護者影寒瀆職、甚至可能與之勾結’的驚天丑聞公之于眾。屆時,證據‘確鑿’,輿論滔天,影寒她們……將百口莫辯,插翅難逃,成為整個光明教廷體系乃至所有信奉光明之人的公敵。等待她們的,只有最殘酷的審判和毀滅。”

屠夫的分析如同冰冷的刀鋒,一層層剝開光明教廷精心編織的陰謀,讓魅姬遍體生寒。她仿佛已經看到了那鋪天蓋地的圣光審判,看到了影寒和她的伙伴們在絕望中被撕碎的畫面。

“而你,”屠夫的目光緊緊鎖住魅姬,“你昨夜在廢棄工廠附近發現了那些尸體,雖然你及時撤離,但你的探查行為很可能已經觸動了光明教廷預設的警報或者留下了某種追蹤印記。他們現在一定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在瘋狂地追查你的下落,同時也在爭分奪秒地完成對志陽市的合圍。時間,對我們來說,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他微微前傾身體,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迫在眉睫的急迫:“我的處境同樣不妙。昨夜之后,光明教廷的‘眼睛’必然已經盯上了我。我的住所、我的通訊、甚至我身邊的人,都可能被滲透和監控。我本人就是最大的目標,任何直接接觸影寒的行為,都會立刻暴露她們的位置,并引來雷霆打擊!所以,我不能動,至少不能明著動。”

“我手下的暴食者小隊……”屠夫的聲音里透出一絲沉重,“昨夜損失慘重。鈺子被奪,其他核心成員或戰死,或重傷,或為了引開追兵而失散。如今能調動的、擁有足夠實力且未被盯上的……只剩下七人,其中實力最強的,也僅有十六級?!笔墸诨始沂T士團那些動輒十八級甚至更高的怪物面前,無異于螳臂當車。

“所以,魅姬,”屠夫的目光如同實質,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我身邊,現在唯一一張還能打出去、還能起到奇兵效果的手牌,只剩下你了。我需要你,立刻找到影寒她們,將這一切的真相和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告訴她們!然后,盡你所能,護送她們,在光明教廷的包圍圈徹底合攏之前,逃出志陽市!”

魅姬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她完全明白了。這不僅僅是一次保護任務,更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絕命逃亡,是在光明教廷和冥域兩大巨頭的夾縫中,為影寒她們搏一線生機!而屠夫,這位曾經叱咤風云的強者,此刻卻被自身的詛咒和敵人的算計牢牢釘在原地,只能將這份沉甸甸的希望,寄托在她這個“外人”身上。

“光明教廷這幫偽君子!”魅姬恨恨地低吼,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為了維持他們那虛偽的體面和骯臟的權力,竟然墮落至此!連最后的底線都不要了!居然……居然還和冥域那幫以人類為食的惡心掠食者有了勾結!”她終于想通了昨夜暮知寧為何會精準地出現在廢棄工廠——這根本就是光明教廷和冥域心照不宣的一次骯臟交易!他們各取所需,一個要栽贓嫁禍清除異己奪取神晶,一個要擄走鈺子這個特殊的“容器”!

“冥域昨夜的主要目標是鈺子,”屠夫的聲音冰冷,帶著刻骨的恨意,“他們現在得手了,暫時可能不會在志陽市投入太多力量。但眼下,我們萬萬不能再讓光明教廷的陰謀也得逞!因為影寒她們身上,背負著太多秘密,關于這個城市,關于掠食者的起源,甚至關于……天使時代的真相!更重要的是,”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在影寒那里,保管著一件至關重要的東西——一塊蘊含著‘創世’級別異能本源力量的天使神晶碎片!”

“創世異能?!那個叫云依的女人覺醒的異能?她是靠著天使神晶覺醒的?!”魅姬的瞳孔再次地震。創世源初異能搭配上對應的天使神晶!那是足以顛覆世界規則的力量!

“沒錯。”屠夫的眼神異常凝重,“所以光明教廷一定會將他們扼殺在搖籃里,這也是為什么光明教廷不惜與冥域這種死敵合作也要將影寒她們安上這種必死的罪名的原因。”

他臉上露出一絲極其罕見的、帶著苦澀的自嘲:“呵……我自詡算無遺策,這次卻實實在在地玩脫了。我低估了光明教廷高層如今腐爛的程度,低估了他們為了達成目的所能突破的下限!我做夢也想不到,這群滿口仁義道德、圣光救世的家伙,竟然能無恥到與有著血海深仇的世敵冥域勾結!要知道,光明教廷建立之初,有多少先輩的鮮血是灑在對抗冥域掠食者的戰場上!他們的高層里,甚至不乏當年親人慘死在掠食者利爪之下的幸存者!可現在……”屠夫的聲音里充滿了鄙夷和一種深沉的悲涼,“他們忘記了仇恨,或者說,主動拋棄了過去!權力和欲望,早已蒙蔽了他們的雙眼,腐蝕了他們的靈魂!”

魅姬靜靜地聽著,心中的憤怒如同巖漿般翻騰,但頭腦卻異常清醒。她明白了任務的極端重要性和緊迫性。影寒她們,是破局的關鍵,是必須保住的火種!

“我知道了?!彼刂氐攸c頭,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所有的雜念都被拋諸腦后,“這件事情,交給我吧?!甭曇舨桓?,卻帶著千鈞之力。她不再猶豫,轉身就朝著客廳通往后方庭院的那扇不起眼的側門走去。屠夫已經被嚴密監視,大門是絕路。這扇隱秘的后門,是昨夜屠夫帶她進來時唯一的通道,也是此刻唯一的生路。

看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那單薄卻挺直的脊梁,屠夫一直努力維持的平靜面具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那冰封般的面容下,翻涌著復雜的情感——愧疚、擔憂、以及一種更深沉的不舍。

就在魅姬的手即將觸碰到冰冷的門把手時,屠夫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沙啞和……懇求?

“魅姬!”

魅姬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

“聽著!”屠夫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急促,“這件事情……你盡力去做就好!如果……如果事不可為,如果遇到無法抗衡的力量……”他似乎有些艱難地尋找著措辭,“不必……拼命!或者……”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妥協,“你只需要將真相的嚴重性告訴她們,讓她們自己想辦法離開也好!總之……快一點!越快越好!”他反復強調著“快一點”,這與他平日的冷靜決斷判若兩人,透露出他內心巨大的不安。

魅姬的背影在門口的光影中凝固了一瞬。為他做事,她沒有怨言,從未有過。這份忠誠,早已超越了簡單的雇傭關系,融入了她的骨血。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這房間里屬于他的氣息也帶走。

她沒有回頭,只是抬起手,隨意地向后揮了揮,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灑脫和滿不在乎。然而,就在她唇角微微上揚,想要維持一個輕松笑容的瞬間,一絲冰涼的水痕,卻無聲地滑過她的臉頰,迅速消失在衣領的陰影里。

“屠夫大人,”她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卻又異常清晰,“魅姬無能,過了這件事情,怕是……也不能再追隨在你的身邊了?!彼溃坏┙槿氪耸拢c光明教廷正面為敵,她將徹底失去在陰影中游走的資格,成為教廷不死不休的追殺目標。她與屠夫之間那若即若離、并肩作戰的日子,或許真的要到頭了。

“保重!”最后兩個字,她說得極輕,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不再停留,猛地拉開那扇沉重的、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的后門,身影迅速融入外面庭院微涼的晨光與朦朧的陰影之中。

沉重的門在她身后緩緩合攏,發出一聲沉悶的嘆息。

屠夫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久久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扉。他深邃的眼眸中,冰層徹底碎裂,翻涌著難以言喻的痛楚、愧疚和一種深沉的無力感。那緊握成拳、指節發白的手,暴露了他內心洶涌的波瀾。

就在這時,客廳正門被輕輕推開。之前離開去給魅姬買衣服的管家——一位面容刻板但眼神精明的中年女性——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她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紙袋,里面顯然裝著給魅姬購置的新衣。

“先生,”管家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打破了客廳的沉寂,“剛剛范冬傳來加密通訊,他們在城西舊工業區邊緣,發現了一處異常的能量聚集點,外圍有偽裝成普通安保公司的崗哨,內部疑似存在大型空間遮蔽裝置。根據能量波動特征和人員活動模式分析……高度疑似光明教廷的一個秘密前哨集結地!目前已經觀測到有近百人的武裝力量進駐,而且還在增加!他們似乎在為某種大規模行動做準備!”這個消息,無疑印證了屠夫關于光明教廷正在加速合圍的推測!

屠夫緩緩轉過身,臉上所有的情緒瞬間收斂,重新變得如同萬年寒冰,冷酷而堅硬。仿佛剛才那個流露出人性軟弱的男人只是一個幻覺。

“嗯?!彼従忺c頭,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知道了。立刻通知范冬、丁嵐、周雨生,”他報出三個名字,正是目前暴食者小隊僅存的、實力最強的三位核心成員,“讓他們放下手頭一切任務,以最快速度,秘密來此見我。立刻!”

“是,先生!”管家躬身領命,動作利落。

就在管家準備轉身離開執行命令時,屠夫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紙袋上。

“等等?!蓖婪蚪凶×怂?。

管家停下腳步。

“把衣服,”屠夫的目光投向魅姬離開的那扇后門方向,聲音低沉,“給魅姬送去。”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也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囑托?仿佛這件衣服,是他此刻唯一能為她做的、微不足道的保障。

管家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微微欠身:“是,先生?!彼辉俣鄦?,捧著紙袋,同樣快步走向了那扇后門,身影迅速消失在庭院的光影里。

客廳里,再次只剩下屠夫一人。

巨大的水晶吊燈投下冰冷的光暈。他獨自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影子被拉得很長,顯得無比孤寂。他緩緩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再次望向城市中心那高聳的光明尖塔,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穿透虛空。

“既然躲不過……”他低聲自語,聲音冰冷得如同來自九幽深淵,每一個字都帶著森然的殺意,“那就提前點燃這把火?!?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那只剛剛卷起過袖子、掩蓋著非人異變的手臂。力量在血管深處奔騰,帶著毀滅的欲望,也帶著守護的執念。

“給我的人,”他對著窗外那座象征著虛偽與強權的尖塔,如同宣戰般低語,“指指路?!边@既是對即將行動的范冬等人的指令,也是對他自己心中那份尚未熄滅的火焰的宣告。

與此同時,在他內心深處,那翻涌的黑暗與痛苦之下,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頑強的喜悅悄然探出頭來。昨夜鈺子被奪,魅姬重傷,自身異化加深……這接踵而至的打擊,看似將他逼入了絕境。然而,正是這“意料之外”的劇變,這徹底撕破臉的陰謀,讓他看清了對手所有的底牌和丑陋嘴臉,也迫使他不得不走上一條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更加危險卻也更加直接的道路。

一條……或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一條通往新的、渺茫卻真實存在的“贏”的可能性的道路。

魅姬,影寒,暴食者殘存的火種……以及他自己體內那隨時可能爆發的詛咒……都成了這盤死局中,唯一的變數,唯一的希望。

他握緊了拳頭,感受著那異化的毛發在布料下摩擦帶來的刺痛感。這痛楚,將是他清醒的警鐘。

戰斗,才剛剛開始。而志陽市的晨曦,此刻看來,卻如同血色黃昏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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