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隱星懸。白日里蒸騰的暑氣被夜色溫柔地滌蕩干凈,只余下帶著草木清香的涼意,如同無形的薄紗,輕籠著沉睡的志陽市。白日里空寂的街道此刻鮮活起來,路燈灑下昏黃的光暈,照亮了三三兩兩散步的人群。搖著蒲扇的老人慢悠悠地踱著步,年輕情侶依偎著竊竊私語,孩童追逐嬉鬧的笑聲在靜謐的夜里格外清脆。夏夜的生機,在清涼的底色上悄然流淌。
齊思瞞和云依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腳步聲在喧囂與靜謐交織的夜里顯得清晰又帶著幾分疏離。剛剛離開影寒那充滿新生暖意的家,外面的世界似乎還帶著一絲不真實的恍惚。兩人一時都未開口,沉默在并肩而行的間隙里彌漫。偶爾有對面投來好奇或善意的目光,兩人也只是默契地回以淺淺的微笑,那笑容里藏著只有彼此才懂的復雜心緒。
離開司南網吧已有數日。齊思瞞學校那邊正好沒課,便與云依商量著回去看看。對于邵余那些曾經的員工,思慮再三,云依最終還是決定將她們被蒙幽抹去的關于自己和齊思瞞的記憶恢復了一部分。畢竟,網吧里還有不少屬于云依的設備和資料,搬運或銷毀都太過麻煩。通過封陽的關系,云依依舊保留著司南網吧老板的身份,這層身份在當下,或許還能提供些許便利。
影寒的安全倒無需過分擔憂。經過那場生死洗禮,兩人之間那奇妙的“具臨”共生關系更加緊密而穩固。一旦影寒遭遇真正的危險,她完全有能力在瞬間將齊思瞞“召喚”至身邊。這份跨越空間的距離,成了守護影寒最堅實的壁壘。
齊思瞞活動了一下肩膀,感受著體內奔涌的、遠超從前的力量感。十五級!僅僅一天,從瀕死邊緣到實力暴漲,這翻天覆地的變化,根源就在影寒那發生異變的“具臨”異能。
“你說……”齊思瞞打破了沉默,聲音在清涼的夜風中顯得格外清晰,他雙手交叉枕在腦后,抬頭望著被城市燈火暈染成暗紫色的天幕,眼神里充滿了探究的迷霧,“蒙幽……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影寒異能異變方向的?連你,靠著治愈異能附帶的探查能力近距離觀察過那么多次,都絲毫察覺不到影寒異能核心深處那‘對失去生命存在起效’的異變特性。蒙幽……他是靠什么知道的?暗組織的情報網,真能深入到這種地步?”
云依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她側頭看了齊思瞞一眼,路燈的光線勾勒出她微蹙的眉峰。
“暗組織的觸角確實深得可怕,但……”她沉吟著,似乎在梳理紛亂的線索:“如果是暗組織核心層首先發現的這個秘密,他們絕不會派蒙幽這樣與你有著深厚舊誼的人來執行任務。這不符合他們一貫冷酷、追求絕對可控的行事風格。蒙幽的出現,更像是一種……帶著個人色彩的試探,或者……贖罪?而且……”
云依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寒意:“你知道嗎?就在你……戰死的那晚,魅姬出現了。她對影寒說了一些極其……意味深長的話。大意是,她也知道影寒有能力救你,甚至……可能還隱晦地暗示過某種方法?!?
“魅姬?!”齊思瞞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名字代表著二十七級實力的恐怖壓迫,以及那變幻莫測、如同毒蛇般難以捉摸的心思。
“對,就是她。”云依肯定地點點頭,“更奇怪的是,魅姬和蒙幽雖然同為暗組織成員,但看起來關系并不融洽,甚至有些針鋒相對。蒙幽死后,魅姬并未表現出任何惋惜,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冷漠。這讓我感覺,暗組織內部絕非鐵板一塊,很可能派系林立,各自為政,甚至目標都未必一致。水,比我們想象的更深、更渾?!?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更加凝重:“魅姬還在志陽市活動,這是個極其危險的信號。以她在暗組織中的地位和人脈,尤其是她那‘交際花’的手段,志陽市此刻盤踞的勢力,恐怕絕不止暗組織一家!剛才離開影寒家前,我讓影寒動用了‘守護者’的權限,對整個城市進行了一次大范圍的異能探查掃描?!?
“結果呢?”齊思瞞的心提了起來。
“結果……”云依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凝重,“除了零星幾個等級低微、幾乎無法對普通人構成威脅的‘掠食者’外,整個城市干凈得……像被水洗過一樣!影寒的探查,被一種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力量,完美地屏蔽了!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實力絕對遠超魅姬,甚至……可能達到了我們無法理解的層次?!?
一股無形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瞬間驅散了夏夜的微涼。齊思瞞長長地、無聲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二十七級的魅姬已經是難以逾越的高山,而現在,暗處還潛伏著能輕易屏蔽影寒探查、實力深不可測的存在?自己這十五級的實力,在真正的風暴面前,簡直如同螻蟻。
“看來……”齊思瞞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并非恐懼,而是一種面對龐然大物時被激起的、混合著戰栗的興奮,“這里埋著一堆……超級麻煩??!”
“怎么?”云依敏銳地捕捉到他語氣深處那一點異樣的亢奮,側頭看著他,“怕了?還是……打累了?”
“累?”齊思瞞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正對著云依。路燈的光線落在他臉上,照亮了他眼中驟然點燃的、如同淬火星辰般的熾熱光芒!那光芒里沒有疲憊,沒有退縮,只有一種壓抑許久后終于爆發的、近乎野蠻的渴望!
“不!云依,恰恰相反!我從來……從來沒有像昨天那樣打得痛快過!”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帶著金屬撞擊般的回響。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我的異能像一潭死水,困在九級動彈不得!每一次戰斗,都像是在泥沼里掙扎,每一次揮拳,都感覺被無形的枷鎖束縛!昨天……和蒙幽那一戰!”齊思瞞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身體微微前傾,仿佛又回到了那生死一線的戰場,“那種感覺……那種每一招每一式都游走在生死邊緣,神經繃緊到極致,潛能被死亡威脅瘋狂壓榨的感覺!那種力量在體內咆哮、意志在毀滅邊緣淬煉的感覺!”
他眼中燃燒著熊熊火焰:“那才叫戰斗!那才是……活著的感覺!蒙幽死了,但我知道,這絕不是結束!暗組織不會善罷甘休,下一個對手,只會更強!不管是誰,不管他有多可怕,只要他敢把爪子伸向影寒,伸向我在意的人……”齊思瞞的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狂野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齒:“我都會讓他知道,從死亡河流里爬回來的齊思瞞,骨頭有多硬!”
那股撲面而來的、純粹的戰斗意志和守護決心,如同實質的沖擊波,讓云依的心弦為之劇震。眼前的齊思瞞,不再是那個因為天賦所限而時常帶著點自嘲痞氣的“老油條”,他像一把終于掙脫了銹蝕劍鞘、在烈火與鮮血中重鑄鋒芒的利劍,銳利得刺眼!
“如果……”云依的聲音有些發緊,她凝視著齊思瞞燃燒的雙眼,拋出了一個沉重無比的問題,“如果下一個站在我們面前的,還是……我們曾經的伙伴呢?像蒙幽一樣……你又要如何面對?”
這個問題如同一盆冷水,試圖澆熄那過于熾熱的火焰。
齊思瞞眼中的火焰跳動了一下,并未熄滅,反而沉淀出一種更深沉的光澤。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低下頭,神神秘秘地在褲兜里摸索起來。窸窸窣窣一陣,終于從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普普通通的一元硬幣。
他拉起云依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鄭重其事地將那枚硬幣拍在她的掌心。
“這樣,”齊思瞞的聲音恢復了平時的語調,甚至帶上了一絲狡黠,“在告訴你我的答案之前,我們來玩個小游戲吧。猜正反??纯催@硬幣落下時,會不會是你猜的那個樣子。”他托起云依握著硬幣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現在,云依老板,你猜……是正面,還是反面?”
這幼稚的把戲?云依挑了挑眉,看著掌心那枚冰冷的、在路燈下泛著金屬光澤的硬幣,又看看齊思瞞眼中那不容拒絕的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罷了,陪他瘋一次。
她深吸一口氣,排除雜念,目光落在硬幣上,遵循著內心最直接的直覺,清晰地說道:“正面吧?!?
“好!”齊思瞞咧嘴一笑,動作干脆利落,覆蓋在云依手背上的那只手猛地抬起!
云依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空無一物!
那枚硬幣,如同憑空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剛才那清晰的金屬觸感,竟然只是齊思瞞用異能模擬出來的假象!
“你?!”云依愕然抬頭,對上齊思瞞帶著促狹笑意的眼睛:“齊思瞞!你耍我?!”
“嘿嘿,別急嘛?!饼R思瞞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仿佛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你看,硬幣沒了,對吧?我們誰也沒看到它落下的樣子。但是——”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而充滿力量,如同鐘磬敲擊在心湖深處:
“在你猜出‘正面’的那一刻,你的內心,是不是已經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這個答案是誰告訴你的?眼睛嗎?它什么都沒看到。耳朵嗎?它只聽到我說的話。是這里——”齊思瞞的食指,輕輕點在了自己的左胸口心臟的位置:“是我們自己的心!”
“它告訴你,硬幣會是正面!所以,硬幣本身,它落不落下,是正是反,還重要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需要做出選擇的那個瞬間,你的內心,已經替你做完了選擇!硬幣的正反,它存在的意義,從來就不是決定命運,它只是在……幫我們看清楚,自己內心早已做好的那個決定而已!它是一面鏡子,照見的,是我們自己的答案?!?
夜風吹拂著云依額前的碎發,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虛幻的硬幣觸感。齊思瞞的話語,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蕩起一圈圈不斷擴大的漣漪。
“自己內心的決定嗎……”她低聲重復著,目光落在空蕩蕩的掌心,仿佛那里真的曾經托起過某種沉甸甸的東西:“剛才的答案……正面……確實是我自己告訴自己的。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外界干擾,就是那一刻……我內心的聲音。”
“所以!”齊思瞞的聲音斬釘截鐵,目光如同穿透夜幕的利劍,牢牢鎖住云依的雙眼:“要怎么做,其實內心早已有了答案!未來的路,不管擋在面前的是誰,是曾經把酒言歡的兄弟,還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亦或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只要他妄圖破壞我拼死守護的幸福!只要他敢把爪牙伸向我身邊最重要的人!那么,無論他是誰,無論他有多強大,無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齊思瞞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并攏如刀,在虛空中猛地一劈!
“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揮起我的劍!斬斷一切阻礙!守在我重要之人的身前!至死方休!”
“我沒有怕!從來沒有!我擔心的,從來不是對手有多強,而是我的劍,還不夠快!不夠利!昨天的戰斗,蒙幽的死,只是讓我徹底看清了這一點!讓我這把銹蝕了三十年的劍,重新嘗到了鮮血的味道,感受到了磨礪的渴望!所以,我興奮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從今往后——”
他猛地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這深邃的夜空和腳下承載著無數羈絆的城市,聲音如同誓言,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
“所有我齊思瞞珍視的一切!都由我,用這柄重新點燃的戰意之劍,親自守護!”
豪言壯語,擲地有聲!
云依靜靜地聽著,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脫胎換骨的男人。他的身影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那昂首挺胸的姿態,那眼中燃燒的不屈火焰,那字字鏗鏘的誓言,匯聚成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氣場,狠狠撞進了她的心扉。
她仿佛看到了一個膽怯的靈魂在災難的烈火中淬煉成鋼,最終成為了足以撐起一方天空的脊梁。意志的種子一旦在堅硬的磐石中生根發芽,便再沒有任何風雨能將其摧毀。齊思瞞,這個曾經因天賦桎梏而帶著自嘲面具的男人,在經歷了死亡的洗禮和重生的蛻變后,已然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意志如鋼鐵般頑強的戰士!
一股強烈的預感毫無征兆地襲上云依心頭:總有一天,這個重新燃起斗志的男人,會以令人瞠目的速度,遠遠超越自己如今引以為傲的二十級和源初“創世”!
這預感沒有帶來嫉妒,反而像一盆冷水澆醒了她的些許自滿。是啊,自己覺醒了源初異能“創世”,排名第七,何其幸運,何其強大?可如果內心不夠堅定,如果滿足于現狀,那么在未來的風暴中,自己這點成就,又能支撐多久?齊思瞞這柄剛剛出鞘的利劍,正在用他燃燒的意志提醒著她:不進則退!在這個光怪陸離、危機四伏的世界里,停滯,就意味著被淘汰!
一股不甘示弱、同樣熾熱的斗志,在云依心底悄然點燃。她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不能被他甩開太遠!絕對不行!從今天起,自己也要加倍努力修煉!源初“創世”的潛力,絕不止于此!
“呼……”云依長長吐出一口氣,仿佛要將心中的震撼與激蕩一并呼出。她重新看向齊思瞞,眼神變得無比認真,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你的決心,我感受到了。但是齊思瞞……”她頓了頓,語氣凝重,“你接下來,其實還有一個更致命、更緊迫的問題需要解決。”
齊思瞞眼中的火焰微微跳動了一下,他似乎知道云依要說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苦澀的弧度:“我知道。天使神晶……對吧?”
“對!”云依斬釘截鐵,“那東西,你我都清楚意味著什么。一百零八顆,對應著一百零八種本源規則之力,散落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如同傳說中的圣物。每一顆都擁有改天換地的力量,一旦被契合的異能者融合,實力將發生質的飛躍,甚至觸及規則本身!其稀有程度……可遇不可求。”
“所以呢?”齊思瞞攤了攤手,語氣帶著點無奈的自嘲:“只能看運氣,慢慢找了。大海撈針,也得撈啊?!?
“問題是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慢慢等!”云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急迫:“影寒的‘具臨’異能,存在一個致命的缺陷!雖然她異變后能對失去生命的存在進行具臨,但維系這種具臨的根本,是她對你傾注的強烈情感以及你們過去相伴的時光烙印!這種維系,并非永恒!”
她直視著齊思瞞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如同宣判:
“一旦時間流逝,超過了你們情感共鳴所能支撐的極限,超過了過往記憶所能錨定的‘存在感’……你,齊思瞞,這個被她從死亡河流中拉回來的‘具臨體’,就會如同沙堡般崩塌!化作最細微的齏粉,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連靈魂的痕跡都不會留下!這個時限,根據我的計算,結合影寒的精神力強度和你們的情感羈絆深度……”
云依深吸一口氣,吐出了一個冰冷的數字:
“最多……只有二十年!”
夜風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街道上的喧囂仿佛被隔離開來。二十年……對于一個普通人而言,或許漫長,但對于一個剛剛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擁有了無限可能的異能者來說,這無異于頭頂懸著一柄隨時可能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二十……年?”齊思瞞重復著這個數字,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沉默下來,眼神變得幽深,望向遠處燈火闌珊的城市輪廓。二十年后,灰飛煙滅……這個殘酷的倒計時,如同一根冰冷的鋼針,扎進了他剛剛沸騰起來的熱血之中。
“是的,二十年?!痹埔赖穆曇魩е蝗葜靡傻目隙ǎ骸斑@是最樂觀的估計。除非……除非你能找到‘具臨’異能對應的那顆天使神晶!只有融合了那顆屬于‘具臨’規則本源的神晶,才能從根本上彌補影寒異能的這個致命缺陷,將你作為‘具臨體’的存在徹底錨定在現實規則之中!否則,時限一到,便是真正的……形神俱滅!”
天使神晶……具臨神晶……齊思瞞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百零八顆神晶,絕大部分早已不知所蹤,少數有下落的,也都被那些站在世界頂端的強大存在或勢力牢牢掌控。尋找一顆特定屬性的神晶,無異于在浩瀚宇宙中尋找一粒特定的塵埃!
絕望嗎?確實。但齊思瞞眼中的光芒并未熄滅,反而在那片幽深中,燃起了一點更加執拗、更加瘋狂的星火!
就在這沉重的氣氛幾乎要將兩人吞噬時,云依忽然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抽出了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硬質紙張。紙張的材質帶著一種特殊的柔韌感,邊緣鑲嵌著淡淡的金色紋路。
“或許……并非完全沒有希望?!痹埔赖穆曇舸蚱屏顺聊龑⒛菑埣堈归_,遞到齊思瞞面前。
齊思瞞疑惑地接過。借著路燈的光芒,他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張制作極其精美、散發著淡淡神圣氣息的海報。海報頂端,是一柄燃燒著圣焰、貫穿天地的巨劍徽記,那是光明教廷的標志!
海報下方,用醒目而莊重的字體寫著:
“啟明星耀·城市異能聯盟爭霸賽”
——榮耀之路,強者之巔!
內容洋洋灑灑,羅列著豐厚的獎勵:頂級修煉資源、失落的古代秘典、量身定制的傳奇裝備……每一項都足以讓無數異能者為之瘋狂。
而真正讓齊思瞞呼吸為之一窒的,是最后兩條:
十強殊榮:尊享一次向光明教廷“智慧圣堂”提問的機會!任何疑問,只要在圣堂知識庫或教廷情報權限范圍內,必將得到詳盡解答?。ㄗⅲ荷婕爸粮邫C密或禁忌知識除外)
冠軍王冕:至高榮耀!可向光明教廷提出一個“愿望”!光明教廷將傾盡全力,滿足冠軍一個要求!無論此愿望為何物,只要光明教廷擁有,或在其能力范圍之內可以獲取,必將雙手奉上!(注:愿望不得違背基本人倫、世界規則及教廷核心教義)
“這是……”齊思瞞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光明教廷送來的?”
“嗯?!痹埔傈c點頭,臉上沒什么表情:“雖然因為蒙幽的事,我們和教廷的關系已經……很微妙了。但眼下,還不是徹底撕破臉的時候。這張邀請函和海報,是今天下午一個低級執事送到司南網吧的。邵余收下的。”
她的手指點在海報上“無論此愿望為何物”和“智慧圣堂”那幾個字上。
“智慧圣堂……傳聞是光明教廷存放著自上古以來收集的、最龐大知識庫的地方,號稱‘地上神國’的智慧中樞。如果他們都不知道‘具臨’神晶的下落,那這世上知道的人恐怕就真的寥寥無幾了?!痹埔赖穆曇魩е唤z決然,“而那個‘愿望’……更是我們唯一有可能直接、快速獲得‘具臨神晶’的途徑!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
齊思瞞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海報上那幾行字上,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智慧圣堂的提問機會!冠軍的許愿權!這兩樣東西,就像黑暗深淵中驟然亮起的燈塔!為他,為影寒,指向了一條可能存在的生路!
“呼……”他再次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夜風的涼意和海報帶來的滾燙希望一同吸入肺腑。然后,他抬起頭,看向云依。路燈的光線落在他臉上,照亮了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比剛才更加堅定、更加熾烈的火焰,那火焰中,燃燒著對生的渴望,對守護的執著,以及對那渺茫希望的無畏追逐!
他的嘴角,緩緩向上揚起,勾勒出一個充滿戰意的、銳利如刀的弧度。
“嗯!”齊思瞞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在清涼的夏夜里清晰回蕩:
“我們參加!”
PS:
前文提到過源初異能者誕生條件極為苛刻,其中一條便是源初異能者不一定是城市守護者,但城市守護者一定是源初異能者,而如今志陽市內影寒為源初異能“具臨”持有者,云依為源初異能“創世”持有者,齊思瞞則為源初異能“極速”持有者,看似矛盾,實則并不是,因為從一開始影寒就是志陽市的城市守護者,這也是齊思瞞頂替了影寒的位置以后沒有被發現的原因,因為影寒不死不覺醒,志陽市就不會再有第二個源初異能者。
至于云依,雖然和齊思瞞在天使解體之時在同一個城市,但前文也提到過云依是一名孤兒,被收容在孤兒院里,其家鄉來自另外一個城市,因此也才能覺醒源初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