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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意外

夜色如約而至。

暮色四合,最后一縷晚霞的余燼被深邃的靛藍吞噬殆盡,如同巨大的幕布緩緩拉攏。華燈初上,城市喧囂的脈搏并未停歇,只是在這所大學城邊緣的幽靜地帶,節奏悄然放緩。微風拂過,帶著初夏夜晚特有的濕潤暖意,夾雜著遠處草木的清新和若有似無的花香,輕輕撩動著行人的發梢。

影寒走出宿舍樓,深深吸了一口這微涼的空氣。晚餐是食堂里再尋常不過的飯菜,味同嚼蠟,心思全然不在那上面。散步,是她多年來雷打不動的習慣。尤其在最近,這習慣更像是一種必要的放空,一種對抗內心紛擾的儀式。

她沿著熟悉的小徑漫無目的地走著。這條蜿蜒在校園邊緣的林蔭道,白天是學生們上課的捷徑,入夜后,則被精心設計成情侶們的“秘密花園”——路面鋪著鵝卵石,兩側高大的喬木枝繁葉茂,間隔點綴著造型古樸、光線刻意調得朦朧曖昧的路燈。光線透過層層疊疊的葉片,在地面投下斑駁陸離、不斷搖曳的光影,如同被打碎的水銀,又像是某種神秘儀式的符文。

此刻,她的心緒也如同這地上的光影,凌亂而跳躍。一半沉浸在過往的碎片里:齊思瞞的笑容,他帶著點痞氣卻又無比可靠的語調,訓練場上他一次次不厭其煩地糾正她的動作,夕陽下并肩而坐時他遞過來的那瓶冰鎮飲料,指尖偶爾不經意觸碰時那瞬間的電流……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現,帶著暖融融的溫度,熨帖著她心底某個隱秘的角落。他離開才多久?三天?卻漫長得仿佛一個世紀。

而另一半心緒,則糾纏在泠鳶那促狹的眼神和意味深長的調侃里。“哎呀呀,我們小影寒今天又走神了,是不是又在想某位‘齊教官’呀?”泠鳶當時的語氣和表情,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讓影寒瞬間耳根發燙。奇怪的是,她本該對這種誤解感到窘迫甚至惱怒,畢竟她和齊思瞞之間,從未有過任何越界的承諾或曖昧的舉動。然而,心底深處涌起的,卻并非反感,反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帶著絲絲甜意的慌亂?像是平靜湖面被投入一顆小石子,漣漪一圈圈蕩漾開去,攪亂了原有的秩序。這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悸動讓她既困惑又隱隱有些害怕。

“天啊!影寒,你在想什么呢?!”一聲無聲的吶喊在心底炸響。她猛地從紛亂的思緒中驚醒,臉頰上火燒火燎的感覺真實得可怕,仿佛所有羞赧的心思都被人看穿了。她下意識地雙手捂臉,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迅速環顧四周——濃密的樹影、朦朧的燈光、寂靜無聲的石子路……視野所及,空無一人。還好,沒人看見。她這才長長吁了口氣,放下手,指尖還殘留著面頰滾燙的觸感。

然而,這短暫的慶幸之后,一種更為強烈的違和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上了她的脊椎。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這里,這條被譽為“戀愛圣地”的小徑,平常這個時間點,正是人氣最旺的時候。三三兩兩的情侶會依偎在長椅上低聲細語,或牽手漫步在光影斑駁的路上,空氣中總是彌漫著青春荷爾蒙的甜蜜氣息。即使是工作日,也絕不至于像此刻這般……死寂!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她自己略顯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聲。那些熟悉的學生身影呢?那些嬉笑低語呢?甚至連晚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都顯得格外清晰而空曠。路燈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暈,但光線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著,無法照亮更遠的地方,只在她周圍形成一個孤零零的光圈。

影寒抬頭仰望蒼穹。夜幕已完全降臨,深藍色的天幕上,繁星如同被打碎的鉆石,密密麻麻地鑲嵌其上,閃爍著清冷而遙遠的光輝。一輪近乎圓滿的皎月高懸天際,灑下如水的銀輝,溫柔地籠罩著大地。這月光與地面上朦朧的路燈光交織在一起,本應構成一幅極致浪漫、充滿詩意的畫卷。耳畔,夏蟲的鳴唱此起彼伏,編織著屬于夜晚的交響曲。環境如此美好,美好得近乎虛幻。

“這么好的環境,怎么就沒一個人呢?”影寒喃喃自語,眉頭不自覺地蹙緊,心底那絲不安的寒意越來越濃。她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異能核心在體內無聲運轉,一絲微不可查的能量波動在她指尖悄然凝聚。太反常了!這絕非偶然!難道是……某種預警?還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噠……

一聲清脆、突兀、帶著明確節奏感的高跟鞋落地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身后響起!

這聲音離得極近!仿佛就在她耳后根!仿佛那穿著高跟鞋的人,前一秒還在數米之外,下一秒就毫無聲息地瞬移到了她的背后!

“誰?!”影寒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一股強烈的、源自本能的危機感如同高壓電流般貫穿全身!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沖破喉嚨!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做出了最原始的反應——不是轉身,而是以遠超常人的爆發力,猛地向前彈射出去!雙腳蹬地的瞬間,腳下的鵝卵石甚至被踩得微微下陷!她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輕盈卻迅捷地拉開了將近十米的距離,穩穩落地,旋即以一個防御性的姿態猛然回身,雙手已然擺開格斗架勢,指尖凝聚的能量幾乎要噴薄而出!她的瞳孔因驚駭而微微放大,死死鎖定聲音的來源。

然而,當她看清站在朦朧光影下的那個身影時,即將噴發的能量硬生生被她壓了回去,凝聚在指尖的光芒倏然消散。

是她!

來人穿著一身剪裁極其合體的深紫色絲絨長裙,裙擺如夜色流淌,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裸露在外的肩頭和精致的鎖骨在月光下泛著瓷器般的光澤,更添幾分魅惑。一頭波浪卷發慵懶地披散著,幾縷發絲拂過她艷麗絕倫、帶著一絲玩味笑容的臉龐。正是暗組織的核心成員,魅姬。她的一只手還保持著微微前伸的姿勢,似乎剛才想輕拍影寒的肩膀,卻因為影寒的激烈反應而懸在了半空。

“我說這邊怎么沒人,是你干的吧?”影寒緊繃的神經并未完全放松,眼神銳利如刀,緊緊盯著魅姬。對方身上那若有似無的、能擾亂人心智的魅惑力場讓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利用異能創造出來自己的環境,避開普通人的耳目,你們暗組織的人就會這些嗎?”她的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和質問。

魅姬看著影寒那副如臨大敵、仿佛受驚兔子般炸毛的模樣,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有趣的事情,紅唇微啟,發出一聲極其悅耳卻又帶著明顯調侃的輕笑:“噗……”笑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優雅地收回懸在半空的手,站直身體,儀態萬方,那姿態仿佛不是身處危機四伏的對峙,而是在參加一場高雅的晚宴。

“怎么?我有那么可怕嗎?”魅姬眼波流轉,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慵懶,目光卻仿佛能穿透人心,“再說了,避開耳目怎么了?還有,我不屬于任何組織……包括你說的暗組織。”她的語氣忽然帶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再說了,我這個樣子,如果不是不想濫殺無辜,我也沒必要費這個力氣。倒是被世人敬仰的光明教廷那幫道貌岸然的家伙,常常打著‘凈化’、‘守護’的旗號,行事卻肆無忌憚,根本不管平民死活!多少無辜者葬送在他們那所謂的‘神圣戰場’上?多少家庭因為他們毫無顧忌地在城區開戰而破碎?那些廢墟下的哭喊,那些報紙角落里的傷亡數字,你真的一點都沒留意過嗎?”

魅姬的聲音漸漸拔高,帶著一種切齒的痛恨和悲憫:“但凡有點腦子,有點良心的人,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發現那些被粉飾太平的真相下,流淌著多少平民的鮮血!盲目崇拜,讓世人連一點獨立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真是……可悲又可嘆!”說到最后,她輕輕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種混合著哀傷、凄涼與深深失望的表情。在朦朧的月光和曖昧的路燈光映襯下,她穿著那身華麗的紫裙,美得驚心動魄,那份凄艷如同夜色中盛放的曼陀羅,帶著致命的誘惑,又透著令人心碎的脆弱。

這份刻意營造的強大感染力,如同無形的潮水般向影寒涌來。她眼前甚至恍惚了一下,魅姬那絕美的容顏、哀婉的神情、動人的身姿,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試圖瓦解她的意志,讓她沉溺其中,認同對方的話語。

影寒想起來了那一夜,光明教廷的使者在城市上空悍然現身,力量激蕩,建筑搖晃,他們眼中確實只有“目標”,對可能波及的普通人毫無顧忌的場景,清晰地浮現在影寒腦海。那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姿態,與浮霓此刻帶著“悲憫”的控訴,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我從未信任過光明教廷,我只是不得不暫時依靠他。”影寒回答,自己現在孤身一人,背負著無人理解的重擔,如果在黑暗中踽踽獨行,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

“齊思瞞嘍,不然呢?你的小男友不值得你依靠嗎:”魅姬的回答干脆利落,仿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微微歪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都在你身邊守護了十八年,從你覺醒異能的那一天起,他的目光就從未真正離開過你。不信任他,在這個世界上,你還能信任誰?”隨著她的話語,她似乎覺得有些涼意,輕輕聳動了一下裸露的香肩,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她那線條完美的鎖骨在月光下更加顯眼,充滿了無聲的誘惑。

“話說……你這幅打扮……”影寒強行將視線從魅姬那過分誘人的鎖骨上移開,努力忽略對方話語中關于齊思瞞守護時間的精準描述所帶來的異樣感,將話題轉向魅姬明顯與白天休閑裝束迥異的盛裝,“不像是來散步的吧?”她試圖用這個觀察來分散注意力,平復自己依舊有些混亂的心緒。

“哦?”魅姬低頭看了看自己華貴的紫裙,語氣隨意得像在談論天氣:“剛剛參加完組織內部的一個小型聚會,要求正裝出席,所以穿得正式了些。”她抬起頭,目光重新落在影寒身上,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結束了覺得有些悶,想出來透透氣,散散心。沒想到,感知到你正好也往這邊來了。所以嘛……”她攤了攤手,動作優雅:“我就稍微用了點小手段,請‘閑雜人等’暫時離開,清個場,在這里專程等你。”

“你很確定我要來?”影寒捕捉到了她話里的關鍵信息:“專程等我?”這讓她感到一絲不安,對方似乎對她的行蹤和習慣有著超乎尋常的了解。

“當然不是!”魅姬立刻否定了她的猜測,嘴角的笑意加深,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我可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我只是將我的異能作用范圍,精準地聚焦在你身上而已。”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又像是在欣賞影寒臉上露出的困惑。

“或許你還不太了解我的能力,”魅姬的聲音變得清晰而富有磁性,如同在講述一個古老的故事,“我的異能,名為‘傾城’。”她微微揚起下巴,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側臉輪廓,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它在目前已知的源初異能排行榜上,位列第二十五。”

“傾城?”影寒重復著這個名字,心中警鈴大作。源初異能!每一個都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和潛力。二十五的排名,更是證明了它的強大。

“是的,傾城。”魅姬肯定了影寒的重復,她的眼眸在夜色中仿佛閃爍著幽光,“它的主要作用,正如你所見所感,核心在于‘影響’。”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一點虛空:“其一,是‘魅惑’——如同它的名字,傾國傾城。我可以極大地提升自身的魅力場,影響他人的心智,讓他們對我產生強烈的好感、迷戀甚至癡狂,心甘情愿成為我的助力,或者……在我的意志下迷失方向,成為我的舔狗。”她的話語帶著一種冰冷的誘惑力,讓影寒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封陽那一夜面對魅姬時,眼中閃過的掙扎和瞬間的恍惚。連四十七級的高階強者都難以完全免疫,其威力可見一斑。

“其二,”魅姬的手指在空中優雅地劃了個圈,指向周圍寂靜得詭異的環境,“則是‘疏離’——與魅惑相反。我可以讓自身的存在感在他人感知中被‘淡化’,或者更直接地,讓他們潛意識里產生強烈的‘回避’意愿,就像現在這樣,主動遠離這片區域。如同在人群中劃出一道無形的界限。”她看著影寒恍然的表情,總結道,“簡單來說,只要我的精神力足夠強大,能夠覆蓋并壓制目標的精神意志,那么任何人,都可以在我的操作下,成為我的伙伴,抑或是……我的敵人。生殺予奪,一念之間。”她的話語輕描淡寫,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掌控力。

影寒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震撼不已。她之前只是模糊地感受到魅姬能力的詭異和強大,此刻聽到如此直白的解釋,才深刻體會到“傾城”的可怕。這絕不僅僅是魅惑那么簡單!這是一種近乎規則層面的精神操控能力!難怪能高居源初異能排行榜第二十五位!那一夜封陽面對浮霓時的忌憚,以及他話語中隱約透露出曾在魅姬手下吃過虧的信息,此刻都得到了完美的印證。

“等等……你說……在列?在列第二十五?”影寒敏銳地捕捉到了浮霓介紹中的關鍵詞:“你的意思是,這個排名……是會變化的?”這個認知讓她感到新奇,源初異能,聽起來像是天地初開時就存在的力量,排名竟然不是固定的?

“聰明!”魅姬贊許地點點頭,似乎很滿意影寒的敏銳:“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源初異能的排名,從來就不是一成不變的永恒碑銘。”她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開始為影寒揭開這個異能世界更深層的規則面紗。

“這是最初由各大頂尖異能組織共同協商定下的鐵律。每一個源初異能,都擁有獨一無二的特性,蘊含著通向至高領域的可怕潛力。”魅姬的聲音帶著一種講述歷史的莊重感,“就比如你的小男友齊思瞞所擁有的‘極速’。”

聽到“小男友”這個稱呼,影寒的臉頰又微微發熱,但魅姬接下來的話立刻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如果按照理論推導和無數強者的經驗總結,極速異能的終極形態,其速度是可以無限趨近于,甚至最終達到光速的!”魅姬的眼中閃過一絲向往,“當他的實力強大到足以突破某些宇宙常數限制時,超越光速,進入傳說中的暗宇宙,進行時空躍遷,穿梭于過去與未來,改變歷史的進程……這些都并非天方夜譚!只是,這需要漫長的時間積累和無數的生死磨礪才能達到。因此,源初異能的潛力評估和實際展現的力量,是在不斷變化的。今天的弱者,可能因為一次頓悟或奇遇,明日就能展現出撼動排名的實力。”

“而且,魅姬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復雜,“在這個龐大的體系之下,還存在著數量更為龐大的‘衍生異能’。它們或許脫胎于某個源初異能,或許是通過對源初異能的深入研究而人為引導、激發出來的變種。比如我的‘傾城’之下,可能衍生出側重魅惑的‘惑心’,或者側重疏離的‘匿蹤’;齊思瞞的‘極速’之下,可能有更注重瞬間爆發的‘瞬閃’,或者追求長途奔襲的‘疾風’。甚至你的‘具臨’,它所召喚的‘具現體’,其形態、屬性、能力,也都可以看作是其核心規則下的不同衍生方向。”

她看著影寒若有所思的表情,繼續道:“這些衍生異能,有些可能威力平平,有些卻可能因為使用者的天賦異稟或獨特開發,爆發出超越其源頭的恐怖力量!所以,在這個世界上,異能種類浩如煙海,力量體系錯綜復雜,沒有誰敢斷言哪種異能絕對最強,哪種又絕對最弱。強弱,往往只在于使用它的人,以及它所處的環境和時機。”

“為了規范這種力量的碰撞,避免無休止的混亂廝殺,同時也為了激勵強者攀登,”魅姬的語氣變得嚴肅:“所有具備足夠話語權的異能組織最終達成共識,聯合制定并維護一個規則:每一位源初異能的擁有者,在異能核心覺醒并被世界規則‘記錄’的那一刻起,都會自動獲得一份‘源初異能排行榜’的實時名單投影。這份名單,不僅標注著當前所有已記錄的原初異能及其排名,更重要的是,它賦予了持有者一項權力——挑戰權!”

“挑戰權?”影寒的心猛地一緊,預感到了什么。

“是的,挑戰權。”浮霓點頭,眼神銳利,“持有者可以借助這份名單,感應到排名在自己之前的異能者的位置,并向其發起‘排名挑戰’!挑戰一旦發起并被接受,雙方將進行生死對決!勝者,將自動繼承敗者原有的排名!而敗者……”魅姬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殘酷,“唯有死亡一途!其異能核心將被勝利者徹底吸收、融合,成為對方力量的一部分,或者……等待下一個有緣人重新覺醒。”

影寒的臉色微微發白,這規則聽起來無比血腥和殘酷。

“至于你的‘具臨’,”魅姬的目光落在影寒身上,帶著一絲感慨:“它的上一任主人,活躍在二十五年前。那時,‘具臨’在排行榜上高居第四位!是名副其實的頂級異能!然而,就在它如日中天之時,遭遇了當時排名第六的‘控心’異能擁有者——趙洋的挑戰。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后,趙洋成功擊殺了具臨的上一任主人,奪取了第四的排名,并融合了具臨的力量。自那以后,‘具臨’的核心沉寂了二十五年,再無人能成功覺醒。因此,它在排行榜上的位置,就一直被保留在第六位,那是趙洋繼承具臨第四名的位置以后留下的位置,如同一個空懸的王座,等待著新主的到來。直到……你的出現。”魅姬深深地看了影寒一眼,“你的覺醒,意味著‘具臨’的回歸,你,自然就繼承了它當前在排行榜上的位置——第六位!”

影寒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第六位!一個如此耀眼又如此致命的位置!

“排名爭得這么兇,自然是因為有難以抗拒的巨大好處。”魅姬話鋒一轉,解答了影寒心中最大的疑問,“最大的好處,來自于光明教廷。”

“光明教廷?”影寒愕然,剛剛還在批判對方,現在好處又來自他們?

“是的,諷刺吧?”魅姬露出一絲譏誚的笑容,“但這就是現實。光明教廷掌握著一種極其稀有和珍貴的資源——‘圣輝魔核’。這種魔核蘊含著精純無比、且極為溫和的宇宙本源能量,能夠直接、安全地強化異能核心,提升異能潛力,甚至有一定幾率引導異能產生良性的變異或進化!而教廷每年都會拿出一定數量的圣輝魔核,作為‘天賜’,發放給源初異能排行榜前三十六名的擁有者!”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排名越高,獲得的魔核品質越好,數量也可能越多,強化的效果自然就越顯著!想想看,其他人想要強化異能,需要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深入險地獵殺強大的異獸獲取不穩定的能量晶核,或者尋找那些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寶,過程兇險萬分,成功率極低。而上了這前三十六名的‘天榜’,就可以享受教廷提供的、毫無生命危險的、穩定高效的強化!這種一步登天的巨大優勢,足以讓任何異能者為之瘋狂,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奪更高的排名!”

影寒徹底明白了。這就像一場養蠱般的游戲!光明教廷用最誘人的餌,驅策著最強大的“蠱蟲”們互相廝殺、吞噬,最終篩選出最強的存在。而他們,則穩坐釣魚臺。

“那我豈不是很危險?!”影寒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第六名!我現在才多少級?萬一,萬一有個排名一百零八的異能者,他等級很高,專門來找我挑戰,把我殺了怎么辦?那他豈不是一步登天,直接躍升到第六位?這太可怕了!”巨大的危機感瞬間淹沒了她,仿佛無數雙貪婪的眼睛在暗處盯著她這個“移動的寶藏”。她急切地追問,“還有,我的那份排行榜名單呢?不是說每個源初異能擁有者都會有一份嗎?為什么我從來沒有感應到過?”

看著影寒瞬間變得蒼白的小臉和眼中真實的恐懼,魅姬眼中閃過一絲計劃得逞的微光,但很快又被安撫的神色取代。她似乎早就預料到影寒會有此一問。

“別怕。”魅姬的聲音放柔了一些,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你想到的,規則制定者自然也想到了。為了給新生的、潛力巨大的異能擁有者成長的時間和空間,避免他們過早夭折導致珍貴異能的徹底消失,光明教廷還有一條重要的補充規定:排名挑戰,必須等到雙方都達到了三十級以后,才被允許正式發起!”

“三十級?”影寒一愣,這像是一道保命符。

“是的,三十級。”魅姬肯定地點頭,“這是異能者力量體系中的一個重要門檻。達到三十級,意味著異能核心初步穩固,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自保和戰斗能力。而且,”她補充了一個更關鍵的信息,“為了保證挑戰的相對公平性,避免單純依靠等級碾壓,所有的排名決戰,都必須通過光明教廷提供的特殊儀器進行。”

“特殊儀器?”

“對。這種儀器能將挑戰雙方的精神意識和異能投影抽離本體,投入一個由教廷力量構建的、高度仿真的‘決斗空間’。”魅姬解釋道,“在這個空間里,雙方的身體素質、能量強度都會被強制壓縮、調整到三十級的基準線。也就是說,在那里,一個一百級的強者,他的基礎屬性也會被壓制到和一個真正的三十級新手差不多的水平!決定勝負的關鍵,將在于對自身異能的領悟深度、戰斗技巧、臨場應變,以及……意志的堅韌程度!等級的優勢,在那個空間里會被最大程度地削弱。這給了低等級挑戰者一線生機,也杜絕了高等級者純粹依靠蠻力碾壓新人的可能。”她看著影寒漸漸亮起來的眼睛,“所以說,在你成為三十級以前,是受到規則保護的,相對安全的。沒人能強行對你發起挑戰。”

魅姬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略帶誘惑的笑容:“而且,這三個月內,作為新晉的第六名,你可以享受到對應排名的‘圣輝魔核’配額。那可是連許多老牌強者都眼紅不已的財富,其價值根本無法用世俗的金錢來衡量!它能讓你起步階段的成長速度遠超常人,為你打下無比堅實的基礎。這,就是高排名的先發優勢。”

聽到這里,影寒高懸的心終于緩緩落回實處。三十級的保護期,決斗空間的公平性,還有那誘人的魔核資源……這些信息像是一劑強心針,驅散了她心中的大部分恐懼。原來,并非毫無保障。她下意識地撫了撫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那就好……有規則保護就好……”她對光明教廷的觀感,在這一刻又變得復雜起來。這個組織,似乎并非浮霓之前描述的那般一無是處。

“嗯,那既然如此……”魅姬像是完成了某種任務般,忽然抬頭,目光似乎穿透了濃密的樹冠,望向更深邃的夜空,她的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影寒無法察覺的、極其細微的波動,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號。隨即,她收回目光,臉上重新掛上那抹慵懶而迷人的笑容,語氣輕松地說道:“……我也就先走了。今夜參加聚會,又和你聊了這么久,確實有些乏了。”她優雅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裙擺褶皺,“你也早些回去吧,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待太晚,總歸是不太好。”語氣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仿佛朋友般的關心。

對于魅姬這突如其來的告別,影寒雖然覺得有些突兀,但對方給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她壓下心頭一絲殘留的疑慮,點了點頭:“嗯,那你去吧。我明天……暫時沒課,今晚可以好好休息的。”她下意識地順著對方的話回應道。

魅姬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著影寒,背對著來時的小徑拐角方向,隨意地抬起手,比了一個清晰無誤的“OK”手勢。她的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只是一個告別時的習慣性動作。接著,她毫不留戀地轉身,深紫色的裙擺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高跟鞋踩在鵝卵石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噠、噠”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那個被濃密樹影和黑暗籠罩的拐角處。

拐角之后,光線瞬間變得更加昏暗。

魅姬臉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漠然。她甚至沒有回頭確認影寒是否離開,只是極其自然地抬手,用指尖輕輕按動了隱藏在如云鬢發中的微型通訊器。那動作細微得如同拂去發絲上的塵埃。

她的嘴唇幾乎不動,只有極其細微的氣流震動通過骨傳導送入通訊器,聲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

“陣法設置完成。影寒已被我精準錨定在‘寂夜帷幕’的陣眼核心,無法輕易察覺移動。時機已到,分秒必爭。”

“我負責場域能量流動的穩定與干擾,全力拖延齊思瞞的感知與到來速度。蒙幽,記住,你只有最多三分鐘。”

“你負責動手!目標:生擒!剝離程序必須在她本體意識最松懈、守護靈被短暫壓制的瞬間啟動!”

“最后警告——在‘心鑰’剝離完成、計劃核心目標達成之前,這個女生……”魅姬的聲音陡然變得更加森寒,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意志,“……你不準碰她一根頭發!任何形式的‘額外接觸’,都是對計劃的褻瀆,后果……你承擔不起。”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指尖微動,那枚米粒大小的精密通訊器被無形的力量瞬間碾成齏粉,無聲無息地飄散在夜風中,不留一絲痕跡。

幾乎就在通訊器粉碎的同一剎那——

以影寒所站立的位置為中心,周圍的環境發生了詭異而恐怖的變化!

咕嘟……咕嘟……

仿佛有無數桶粘稠的、冰冷的墨汁被無形的巨手從虛空中傾倒而下!影寒腳下的鵝卵石地面、旁邊的長椅、周圍的樹干、甚至頭頂的枝葉……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被一種純粹的、蠕動著的、仿佛擁有生命的黑暗迅速“淹沒”!

那不是陰影,而是某種活化的、具有實質的黑暗物質!它們如同粘稠的石油,又像是億萬只細小的、漆黑的蠕蟲匯聚成的洪流,無聲無息,卻帶著令人窒息的惡意和冰冷,從四面八方、從每一個角落瘋狂地涌現、流淌、蔓延!所過之處,光線被徹底吞噬,聲音被完全隔絕,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這片被浮霓用“傾城”異能暫時清空的寧靜之地,瞬間化作了黑暗沸騰的絕望泥沼!那蟲鳴,那月光,那美好的詩意,在絕對的、活化的黑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影寒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了骨髓!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魅姬那最后的“OK”手勢是否別有深意,也來不及去想魅姬口中關于光明教廷魔核的“好處”是否還有機會拿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嚨!體內的“具臨”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異能的力量在血脈中咆哮、掙扎,試圖沖破某種無形的束縛!

危險!冰冷、粘稠、帶著絕對惡意的危險,如同洶涌的黑色潮水,已然淹沒了她的腳踝,并急速向上蔓延!

那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雙貪婪、饑渴、毫無感情的眼睛,在死死地盯著她!盯著她體內那剛剛被“點亮”、代表著源初第六位的瑰麗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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