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戲劇
- 路明非:完蛋了,秘密被曝光了
- 再夢一夏
- 3597字
- 2025-07-12 06:00:00
變故來得比閃電還快。
死侍渾身猛地一顫,兇狠的步伐像被按下暫停鍵,驟然頓住。
無形的枷鎖似的東西纏上它,喉嚨里滾出低沉的嗚咽,那聲音像生銹的鋸子在磨骨頭,滿是對未知的恐懼。
路明非身邊的空氣開始扭曲。
不是微風(fēng)拂過的晃動,是像被扔進(jìn)火爐的玻璃,一圈圈波紋里裹著灼熱的氣浪。
雨滴剛飄到他身前半米,“滋啦”一聲就化成水汽,混進(jìn)漫天雨幕里,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他的眼睛亮了。
是黃金瞳,亮得能刺進(jìn)人心里去。
之前那股縮頭縮腦的衰勁兒,像退潮似的沒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種很老的威嚴(yán)——像埋在地下三千年的帝王醒了,哪怕只漏出一點氣息,都能讓周遭的東西不敢動。
蘇曉檣往他身后躲,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
她嘴張得能塞進(jìn)個雞蛋,心里又怕又亂。
這還是那個跟她搶最后一串烤魷魚、會因為遲到被老師罵得低頭的路明非嗎?
他身上那股勁兒,她連見都沒見過,陌生得讓她心慌,可又有點莫名的安心——像迷路時突然看到了路燈。
路明非的黃金瞳里,突然竄起兩簇火。
不是凡間的火,是像從地獄最深處撈出來的,裹著古奧的紋路,燒得空氣都發(fā)顫。
死侍像被重錘砸中胸口。
肌肉瞬間繃緊,鱗片“咔咔”作響,原本滿是殺意的黃金瞳里,現(xiàn)在全是翻涌的恐懼。
它開始抖,不是冷的,是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抖。
鱗片相互摩擦,簌簌聲在雨夜里特別刺耳,像無數(shù)只小蟲子在爬。
它本該是食物鏈頂端的怪物,可現(xiàn)在,像見了貓的老鼠,連抬頭的勇氣都沒了。
嗚咽聲越來越大,那是從靈魂里擠出來的哀號。
緊接著,死侍的膝蓋彎了。
“咚”的一聲悶響,重重砸在泥水里,濺起的水花混著黑血,在地面暈開像被揉碎的墨畫。
它的頭低下去,鼻尖快貼到地面,不敢看路明非的眼睛。
龐大的身子趴在地上,利爪溫順地蜷起來,像給主人行禮的狗——可誰都知道,這狗剛才還想把他們撕碎。
黑暗的巷口,有只獨眼亮著。
那眼神幽得像深潭,藏在墻影里,沒人能看清主人的臉。
“半覺醒?”獨眼神明的聲音低沉,像從舊磁帶里傳出來的,“這小子的血脈,倒比我想的能折騰。”
他的目光鎖著路明非,像鷹盯著兔子。
半覺醒的血脈最是變數(shù)多,他布了那么久的局,會不會被這個突然冒頭的少年打亂?
誰也說不準(zhǔn)。
命運這東西最會開玩笑,它總在你以為要完蛋的時候,把你推上另一個更嚇人的舞臺。
蘇曉檣和路明非都看呆了。
眼睛瞪得溜圓,臉上的表情像見了外星人——不對,比見外星人還離譜,畢竟外星人不會給路明非下跪。
蘇曉檣的嘴唇抖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聲音里帶著哭腔:“路明……明非,這、這怪物咋回事啊?咋突然就跪了?”
她攥著路明非衣角的手更緊了,指腹都泛白。
路明非也懵,他搖著頭,手還在不自覺地抖:“我真不知道!就感覺肚子里有股勁兒往上沖,跟喝了假酒似的,然后它就……它就成這樣了!”
他心里其實更慌:這怪物怕的是我?還是我身體里那玩意兒?別吧,我連微積分都搞不定,怎么當(dāng)怪物的老大?
蘇曉檣的目光移到死侍的眼睛上。
這一看,她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那眼睛,跟路明非的黃金瞳一模一樣!
灼熱得能燒穿靈魂,裹著太古時候的森嚴(yán),像廟里供著的兇神,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可這威嚴(yán),怎么看都不該屬于路明非。
那個會因為考試不及格躲在天臺吃泡面,會跟她吐槽食堂阿姨手抖的衰仔,怎么可能有這種能讓怪物臣服的氣場?
蘇曉檣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
不是夢。
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順著下巴往下淌,混著她沒忍住的眼淚,咸得發(fā)苦。
死侍就那么跪著,一動不動。
雨水順著鱗片往下滴,砸在泥水里濺起小小的水花,是這死寂里唯一的動靜。
路明非扶著蘇曉檣的胳膊,指節(jié)因為用力泛白。
蘇曉檣也攥著他的手腕,兩人腳步都踉蹌,像在風(fēng)浪里找平衡的小船。
一步,兩步,慢慢朝著那尊跪著的死侍挪過去。
他們眼里滿是警惕——剛才這怪物還張著嘴要咬人,誰知道它是不是裝的?
可又有點好奇。
這場景太詭異了,詭異得像小說里的情節(jié),讓人忍不住想湊近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周全是黑的,連路燈都壞了,只有雨幕里的一點微光。
往前是未知的怪物,往后是漆黑的巷子,他們沒別的路可走。
路明非心里嘆口氣:果然,倒霉蛋的人生從來沒有“容易”兩個字,要么被怪物追,要么被怪物跪,怎么選都嚇人。
他們圍著死侍轉(zhuǎn)了兩圈,腳步輕得像怕踩碎地上的影子。
雨水織成密不透風(fēng)的簾,砸在瀝青路上“噼里啪啦”響,大地像被打疼了,微微發(fā)顫。
死侍像尊被遺棄的雕像,跪在泥水里,鱗片上的黑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在地面拖出長長的痕跡。
蘇曉檣和路明非對視一眼。
兩人眼里都是困惑——這死侍,明明是在給路明非行禮啊。
可路明非呢?
他是那個在人群里一抓一大把的少年,成績中等,長相普通,連跟女生說話都會緊張的衰仔。
哪有半分君王的樣子?
蘇曉檣慢慢蹲下,手按在地上,指尖沾了點泥水,冰涼。
她盯著死侍的鱗片,像在找什么破綻:“喂,你到底動不動啊?別裝死!”
路明非也蹲下,聲音被雨聲蓋了大半,還帶著點吐槽:“我看它不是裝死,是被定住了吧?跟游戲里的BOSS卡bug似的,一動不動。”
時間走得特別慢。
他們圍著死侍看了快三分鐘,那怪物還是沒動。
路明非終于松了口氣,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扯出個勉強(qiáng)的笑:“說不定它真死了!剛才那陣抽風(fēng),把自己給折騰沒了,也算咱們運氣好。”
蘇曉檣沒好氣地用手肘捅他腰,力氣不小:“你少胡說!這怪物邪門得很,萬一等會兒突然跳起來咬我們怎么辦?”
她嘴上懟著,心里卻松了點——路明非還能貧嘴,說明情況不算太糟。
路明非疼得齜牙咧嘴,揉著腰反擊:“嘶!小天女你下手也太狠了!謀殺親夫啊?再說了,說不定是你長得太好看,把它給嚇住了,不敢動了!”
他這話剛說完,雨幕里突然傳來“咔”的一聲。
是骨節(jié)轉(zhuǎn)動的聲音。
死侍動了。
不是慢慢動,是像被無形的手猛地拽起來,動作僵硬得嚇人。
它的黃金瞳里,突然燃起詭異的火。
那火是暗紅色的,裹著瘋狂和貪婪,像地獄里的業(yè)火,要把一切都燒了。
它直勾勾盯著路明非,眼神里全是恐懼,可又帶著種變態(tài)的敬畏——像信徒在看自己的神,又怕又渴望。
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喉嚨里滾出低沉的咆哮,那聲音像破風(fēng)箱在響,難聽又恐怖。
可它不敢多看路明非。
每次目光碰到一起,它就趕緊移開,像怕被那黃金瞳里的火給燒著。
路明非和蘇曉檣徹底懵了。
大腦一片空白,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在泥水里,冰涼的泥水瞬間浸透了褲子。
雨水砸在臉上,疼。
心里的恐懼像潮水似的涌上來,把他們都淹沒了。
他們就像兩只被困在暴風(fēng)雨里的鳥,沒地方躲,只能看著眼前的怪物,等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的死。
然后,死侍抬起了爪子。
那爪子鋒利得像刀,在雨幕里閃著寒光,指甲縫里還沾著黑血。
它的動作很慢,像在做什么神圣又恐怖的儀式。
接著,爪子扣向了自己的眼窩。
“咯吱——”
骨裂的聲音特別清楚,在雨夜里像針一樣扎進(jìn)耳朵里。
黑血順著指縫往下淌,滴在泥水里“滋滋”響,像是燒紅的鐵條扎進(jìn)冷水。
兩顆黃金瞳被硬生生摳了出來。
那眼睛還在發(fā)光,掉在泥水里滾了兩圈,才慢慢暗下去。
死侍的眼眶空了,黑血汩汩地流,順著臉頰往下滴,在地上積成一小灘。
整個世界都靜了。
只有雨聲,還有路明非和蘇曉檣粗重的呼吸聲。
這畫面像個噩夢,深深刻在他們腦子里,一輩子都忘不掉。
巷口的獨眼神明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夜空中劃過的流星,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站在黑暗里,目光穿過雨幕,落在路明非身上。
他在等。
等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少年,爆發(fā)出藏在血脈里的力量。
命運從來不會給人準(zhǔn)備的時間,它只會在你最狼狽的時候,把你推上舞臺。
路明非反應(yīng)過來的第一件事,是把蘇曉檣摟進(jìn)懷里。
他的胳膊很用力,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把她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蘇曉檣也緊緊抱著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口,能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又快又沉。
恐懼還在,可胸口的溫度讓她稍微安了點心。
雨水砸在身上,冷得刺骨。
眼淚混著雨水往下流,誰也沒說話。
可路明非的心里,突然冒出一點奇怪的鎮(zhèn)定。
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盞燈,雖然暗,卻能照見腳下的路。
他看著死侍空洞的眼眶,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句話——
有些力量,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
就在這時,他的黃金瞳驟然再亮。
不是之前的光,是更亮、更燙的光,像兩顆小太陽,把周圍的雨幕都照得透亮。
體內(nèi)有股力量在亂撞。
像被關(guān)了很久的獅子,終于撞開了籠子,咆哮著要沖出來。
路明非感覺自己的身體快不受控制了。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的雨聲變小了,只剩下體內(nèi)那股力量的轟鳴。
他把蘇曉檣摟得更緊了,指尖幾乎嵌進(jìn)她的后背。
他怕。
怕這股力量傷了她,怕自己變成連自己都不認(rèn)識的怪物。
可他更怕,失去她。
黃金瞳的光越來越亮。
蘇曉檣閉著眼,可那光還是穿透了眼皮,落在她的眼底,暖暖的。
像春天的太陽,把心里的恐懼都曬化了一點。
她知道,路明非不會讓她有事的。
雨還在下。
路明非的黃金瞳亮得能照透黑暗,蘇曉檣抱著他的腰,兩人在雨幕里,像兩株相互依靠的小草。
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不知道這股力量會把他們帶向哪里。
可他們知道,只要還在一起,就還有往前走的勇氣。
畢竟少年人的勇氣,從來不是不怕,是怕了還敢往前走。
命運是場暴風(fēng)雨,可總有兩個人一起躲雨的時候,哪怕雨再大,也能看到一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