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退了。

或者說是右谷蠡王退了。

事實證明，不是所有的領主，都能像偉大的騎砍玩家一樣，動不動就讓騎兵下馬去攻城。

右谷蠡王，鹿離，顯然做不到這么奢侈，在攻城器械都不充足的情況下，他朝著三山關發出了最惡毒的詛咒，隨后無奈退去。

而進入了三山關避難的孟莊，感覺自己也是格外的難受。

“孟兄的意思是說……這套地炎陣的陣旗并非你自己制作，而是他人所贈？”

衛孤城的臉色歘的一下就變得極為陰沉了起來，看向孟莊的眼神都重新帶上了一絲淡漠。

原本親切遞毛巾擦臉的動作也倏忽收回，那模樣沒有一絲一毫的作偽，就是做出來之后多少讓人有些覺得太過突兀，難以被人接受。

嘶~~驟然間的態度轉變，讓孟莊差點沒反應過來。

看著衛孤城冷漠的眼神，他懷疑這貨修的是無情道，諸如太上忘情那種，極致的利己主義。

如果現在不說點什么，他都覺得下一刻衛孤城就會將他們重新趕出關外。

“咳咳，道長別著急，這套陣法雖然是故人相贈，但是在下也確確實實是個方士。”

“別的不敢說，風水堪輿，尋卦問卜那是樣樣精通，陣法一道……小道爾，在下也勉強能通一二。”

“那就是江湖騙子咯？”

“道長這話多少有些傷人了，我也沒有騙啊，要是真想蒙騙，我直接告訴你地炎陣是我自己制作而成不就行了？何必坦誠相告？”

衛孤城聞言一愣，隨即想起來，貌似前面都是自己自以為，人家還真沒說自己精通法陣。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猶不死心的追問道：“你確定自己的陣法之道才堪堪入門？”

“不敢蒙騙，好叫道長知道，在下在上京城中任道官，喚抱丹童子，專為皇帝煉丹，陣法之道屬實不在在下的能力范圍之內。”

衛孤城無奈的揮了揮手，示意孟莊趕緊從自己視線中離開。

孟莊也是干脆，沒有絲毫停留，也不做任何解釋，拔腿就跑。

煉丹方士對普通人來說是稀罕物，但是對于修行長生之道的道士而言，反倒成為被他們鄙夷的對象。

以前他覺得陣法方士的數量和歸屬被嚴格管控，是因為這幫人能看透國運、龍脈，稍有不慎，就會有不知好歹的方士嘗試煉化龍脈、氣運之類的存在，來完善自己的法陣和大道。

能竊自然就能守護，所以這才是司天監創立的根本原因。

可若是拋開望氣的本質以外，他現在又多了很多問題。

哲也先前也曾對他有過近乎霸占般的占有欲，渴望收服一個方士為他效力，如今的這位衛道人也是這般，還希望他一定得是陣方。

兩相比較之下，他反而覺得陣法方士一道，可能并不是單純的“地雷專家”，而是有著其他的優勢，是他所不曾見過的。

孟莊下了城樓，與自己的沈若言匯合后，立刻集合了這批莊戶，準備入關往西酈而去。

好在入關以后，基本就不用再擔心遇到北戎人，也不用擔心背后會不會出現追捕他們的大夏官署。

“那道人是什么意思？一會兒見死不救，一會兒對你甘之若飴，如今又變得嫌惡無比，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我怎么知道？我比你還懵圈呢。”

想了想，孟莊還是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對沈若言全盤托出。

她好歹是在修行界混過的人，比自己整個無門無派，全靠一本精神病一樣的書瞎練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聽說……好像在各大流派中，方士的名聲都不太好，不是他們媚上欺下，蠱惑君王，就是說他們是一群巴不得天下大亂的存在。”

“哦，對了，人皇幡你知道嗎？好像以前有個特別厲害的方士，刻意挑唆戰爭，自己游走世間，吸納天地戰魂于幡中，后來還是無始仙尊親自出手，將此人斬殺，才算還了世界朗朗乾坤。”

沈若言知道的不多，很多東西都屬于民間的一些傳說故事。

要不是他去過司天監的大樓，見過那位截天仙的畫冊，也了解過方士的過往，他還真有些被這些民間故事給唬住。

沈若言的回答，對孟莊沒有一點幫助，無奈之下，他也只好繼續收拾東西，準備帶人出關。

卻在這時，沈若言露出回憶的神情，望著城門樓上的白色氤氳，懷念的說道：

“你說你，做了那么多奇淫巧技的東西，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個方士還是墨家的人。”

“不然的話，你造個傳送陣，想去哪兒直接白光一閃，就能跨越千山萬水，出現在數百里，甚至是萬里之外，這該多好啊。”

這一路確實有些過于艱辛，沈若言氣血與體格有武者的加成，孟莊雖然也有鍛煉，但是從底子其實和普通人并沒有什么區別，雙腿早就酸痛不已，一雙腳底板也早早打上了水泡，走兩步都有種鉆心的癢痛感。

他對趕路這種枯燥且無味，還讓人分外的痛苦的事也是深惡痛絕。

“傳送的原理其實也不難，我能說出好幾種方法實現，問題就在于我敢布陣，你敢用嗎？”

“黑洞旅行、量子糾纏？時空折疊和蟲洞，這些太高大上了，我也一知半解，但是把你分解成能量等級，像火焰一樣的等離子體，然后通過發射一樣瞬間打出去，然后傳送到另外一座接受的法陣，把你重組回去，你敢用嗎？”

孟莊的話其實不難理解，就相當于把人拆解成電磁波，或者信號源，像互聯網的HTTP協議一樣，上傳到端，再在異地下載。

只是這樣分解重構之后的做法，和數字克隆人又有什么區別，最哲學的疑問就是，那樣的你還是原來的你嗎？

他的本意只是告訴沈若言，傳送這種東西他不會，想要調侃一番罷了。

卻不料他話音剛剛落下，一襲白衣便在他面前從天而降。

“孟莊，你敢騙我？你連五品陣師的傳送法陣都能說得頭頭是道，你還敢說你不是陣方？”

“……”

“不是，大兄弟你耳朵這么厲害的嗎？我都要走了，你突然蹦出來把我攔住，你說這合適嗎？”

孟莊頓時無語，他和妹子（劃掉），中小姐姐面前抖個機靈，你怎么還帶偷聽的？

而且天知道傳送法陣的原理是什么，就算他真有本事把人壓縮成一段信號，然后像是最原始的互聯網一樣，上傳指令，本地下載，來實現讓人傳送的話。

天知道傳過去的時候，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下載重組后會不會缺少什么零件。

缺零件都不怕，要是多了點什么……

他真怕這本撲街的小說設定里又多出一些什么亞空間之類要命的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