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啪啪！”
冬日的上京城中，各處民宅內都響起了令人遐想連篇的啪啪聲。
大冬天太冷，又舍不得浪費柴禾，縮在被窩里做鵪鶉也沒個娛樂項目，大多數人便只好做起了許多人都喜歡的運動。
冬日里春暖花開，待到秋收時瓜熟蒂落。
嘖，這便是秋天為什么是豐收季節的原因，雙重喜悅。
而在城南孟家莊內，孟莊的屋子里也響起了這種引人遐想的聲音。
屋子內沈若言穿著一身短打，武者充沛的氣血使她不僅不畏嚴寒，反而精力的十足的快速出擊，招式兇猛。
“不……不來了，我受不了了！讓我先休息一會兒。”
“呸！身為男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沈若言瞪大了眼睛，怒目圓睜：“站起來，繼續，我連身子都沒開始熱身呢！”
孟莊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真是后悔為什么要答應和沈若言學武。
他本意是想鍛煉一下身體，免得久坐搞得自己的腰椎間盤突出，老了得拄著拐杖佝僂著身子走路。
誰知道這姑娘是真把他往死里練啊，簡直是把他往搬血境武者的路線訓練。
“停停停，我知道你想要問什么，你問吧，我知無不言，但是求姐姐放過！”
沈若言這才沒再逼他繼續鍛煉，而是露出好奇寶寶的樣子，湊到他跟前問道。
“快說說，那天去商侯府上，商侯都和你說了什么？你又為什么要去偷偷摸摸的見湯耀文？”
孟莊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將經過給沈若言娓娓道來。
兩人現在幾乎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她也參與其中頗深，沒理由一直對她隱瞞。
而且……相處時間久了，從小就沒有感受過多少別人關懷的他，還真對沈若言有種不一樣的感情。
不好說是什么，但是他覺得這個姐姐值得他去尊重。
和預想中的一樣，沈若言并沒有因為前總捕頭的身份，對暗地里幫商侯傳話而惱怒，反而是一臉興奮的揮了揮拳，頗有一種偷偷摸摸做成了某件大事的快感。
“我居然無意間幫助了商侯，這可真是太棒了！”
“你不生氣？”
“我為何要生氣？”
“拜托，你以前可是京兆府緝拿司的總捕頭啊，你不覺得這種行為他本身見不得光？”
“這有什么的，商侯是什么人？那可是名滿天下的大英雄，若是能為這樣的人物做些什么，總捕頭罷了，就算我還在職，我也一樣會幫，工作和理想，咱還是分得清的。”
孟莊朝著沈若言豎起了大拇指。
挺好，人間清醒，比某些屁股坐在位置上卻朝外歪，以及屁股坐在位置上就忘記了初心的人，都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呢？接下來怎么做？我們是不是要去羑里給商侯送信？”
這一次孟莊沒有說話，而是放松的躺在地上，任由沈若言拿著表面凹凸不平的木樁子，在他小腿上酸爽的按壓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沈若言也不催促。
他知道孟莊生活上的瑣事笨拙，但是對于大局上的思考一向不缺見解，她也習慣了在大事上遵從孟莊的建議。
思忖良久后，孟莊幽幽的問道：“姐，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這天下大亂了，你有什么打算？”
“關我屁事？只要不是北戎入侵，天下亂不亂影響我吃飯，影響我攀登武道巔峰嗎？”
“呃……應該不會吧，可是大亂一起，會死很多人。”
“那也不是我導致的，為什么我要為自己不能負責的事情而自責，憑白承擔不屬于自己的過錯呢？”
“嗯，你說的對，紙醉金迷不帶我，全球變暖全賴我，若言姐，你可真是人間清醒啊！”
沈若言雖然聽不懂什么是全球變暖，但能聽出來孟莊這是在夸她。
經常從他嘴里聽到一些不知所謂的話，她也漸漸有些免疫，陌生的詞匯不懂就不懂，她知道自己被夸聰明，就已經很滿足了。
不知不覺中，他在壓腿的時候，力道都大了幾分，疼得孟莊是齜牙咧嘴，瘋狂拍地。
緩了好一會兒后，兩人并排躺在地上，望著房梁怔怔的發呆。
“所以，你是覺得商侯要造反了，是嗎？”
“我不知道，只是直覺告訴我這個劇情很像是大亂之兆，有感而發罷了！”
內有漸漸強大的四邊將軍，外有北戎虎視眈眈，階級固化的矛盾還日益加重。
他有時候突然都有種莫名的理解，去理解自己最討厭的老皇帝，覺得他是純粹在無奈的情況下才選擇擺爛，只是擺爛躺得又不夠平，時不時又會蹦出來殺一批人，妄圖拯救一下大夏的社稷。
當然，理解歸理解，理解不代表接受和原諒。
畢竟他如果不擺爛，至少明面上大家不會過得那么難受，許多悲劇也不會上演。
劉承澤何錯之有？太子又何嘗不是被他逼瘋？先動四邊又何必挑選看上去最溫順的那個動手？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如果商侯會謀反，你還愿意給他送信嗎？”
沈若言不假思索的回道：“去！”
“為什么？”
“因為這件事本來就和家國無關，我只是覺得政治上的事情，不該讓湯耀文承擔所有，也不該讓父子之情演變成悲劇。”
孟莊點了點頭，他討厭孟子虞也正是緣于這種原因。
歷代帝王都以孝道治國，號召百姓以孝為先，卻在天家沒有親情，自己都無法以身作則，甚至還在父子之情做文章，這在他眼中是一件很沒有道理的事情。
所以……
“那這封信，可否由若言姐幫忙送達？”
“可……為何是我？”沈若言剛想答應下來，卻感覺好像哪里有些不對：“你老實說，你剛剛問了半天，是不是就是想套路我去送信？”
孟莊輕輕翻身，側著身子眼神誠懇的與其對視：“我若是想讓你幫忙，我直接請你幫忙便是，何必繞這么大的圈子？”
“之所以請你，是因為……整個上京城，或者說整個大夏，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啊！”
“我……”
鐵血強硬的沈若言頓時羞紅了臉，看著孟莊的眼睛變得有些閃躲，有心想要推開這個男人卻發現這個眼神似乎有魔力，竟然抽空了她充沛的氣血之力。
“你……你別這樣看著我！”
“我是認真的，若言姐，這句話我保證沒有說謊。”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不知不覺中，氣氛竟顯得有些旖旎。
孟莊感覺到不對，正想偏轉過頭時，卻發現沈若言的眼神也似乎充滿了魔力，讓他挪不開眼睛，有種越陷越深的感覺。
然而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泰伯的聲音。
“莊家，莊外有一個少年求見，說是您的同胞兄弟，姓孟名誠。”
兩人迅速起身，各自整理著衣角上的褶皺，顯得有些慌張。
“速速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等孟誠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好瞧見背朝背，互相拘謹，面色酡紅的二人，他一時有些愣神，笑瞇瞇的看著二人問道：
“大哥，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