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與家人們一起用過早飯后，孟諳神叨叨的湊過來問道：“大哥，你昨天晚上房間里為什么只有閃電沒有雷聲啊？”
“你那是什么秘法？教教我唄？”
孟莊指著孟諳訓斥道：“別亂說話啊，不然小心我去京兆府告你誹謗。”
“什么閃電打雷的，我昨晚睡得舒服著呢，你怕不是做夢了吧！”
說完，他便不再搭理自己這個三弟，領著沈若言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呵，男人，嘴里果然沒一句真話。”
路上，孟莊回頭看著沈若言問道：“那我該怎么告訴他呢？他大哥是失傳已久的上古練氣士？”
“還是告訴他，那是你的刀光太盛，一刀能在黑夜中劈出閃電的效果？”
“他是有點蠢，但不是還沒長大的幼童，沒那么好騙。”
沈若言撇了撇嘴，自從失去了總捕頭的職務后，她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許多，頗有一種脫離牢籠，沖破枷鎖的感覺。
“那你說說看，上古練氣士是怎么修行的？我沒見你祭練過陣旗，是和道家一樣吐納嗎？”
“還有你先前那道白光又是什么東西？明明沒有靈氣，你怎么能使用道門正宗才有資格學習的雷法？”
一人沉默靜走，一人喋喋不休。
而在二人剛剛走出正堂的時候，本來起個大早去早朝，不到晚上下值不會回府的孟子虞卻是提前回家。
看著一臉暴怒焦急的樣子，想來是朝堂上又雙叒發生了什么大事。
進府后，孟子虞看都沒多看孟莊一眼，手里拿著一份謄抄的奏報，就往孟誠的院落趕去。
看著駐足在原地，凝望父親背影久久不語的孟莊，沈若言出奇的安靜了下來。
她輕輕捋過被微風拂過的凌亂發絲，用著格外溫婉的語調安慰道：“其實你比你二弟聰明多了，他考慮問題從來不顧全大局，這樣的人很難走得長遠，而你不同，你看似只顧自己，實則每次處理問題時都是從全局去看待問題。”
“假以時日，你父親會明白，誰才是最優秀的兒子！”
孟莊驚訝的看向了沈若言。
很難想象這個女武夫居然會說出這樣深刻的見解，并且還能把孟誠看得如此透徹。
要知道，這可是他那個老爹也無法做到的事啊。
“你……你這么看著人家干嘛？”
“……”
“沒事，我就是想和你提個建議。”
沈若言有些羞澀的問道：“什么建議？你說！”
“以后說話能不能不要這么夾？快惡心死我了。”
“孟！莊！你是不是想死！！！”
一陣雞飛狗跳后，女人追著少年回了屋子，少年拿出自己研制的相機，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展示給女人看，什么是上古練氣士，什么是格物致知。
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這個世界多一個能聽懂他言論的人，多一個能更懂他的人。
只可惜……半晌后。
“沈若言，你給我滾出去，別再碰我的這些心血！”
“太蠢了，一元二次方程很難嗎？勾股定理很難嗎？那特么不是有手就行？她怎么就聽不懂呢？”
門外，正準備敲門的孟誠手指一滯，朝著孟子虞露出很是驚訝的神情。
“爹？我是不是幻聽了？我怎么好像聽見大哥他……在哭？”
“額……，爹也不知道，聽起來好像是在教沈姑娘讀書？”
“原來如此，難怪大哥會哭，我當年教諳讀書的時候，其實也被他蠢哭過。”
二人的聲音不小，很快便讓屋內的孟莊察覺到了門外有人。
還沒等他去拉門，脾氣火爆的沈若言已經拉門而出，暴躁的模樣直接把兩名儒修給撞得差點摔倒在地上。
“這……成何體統？”
孟莊收拾好心情，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些許顫抖的對著二人問道：“父親，二弟，找我可是有事？”
緊接著他便看見父親露出猶豫之色，似乎有什么話想問卻開不了口。
倒是孟誠十分坦誠的問道：“大哥，弟聽聞您與那商侯湯天乙有交情？”
孟莊本來還有些許笑意的表情瞬間收攏，冰冷的回道：“不熟！”
孟誠戳了戳自己父親，示意他來上前說話。
“莊兒啊，不是為父要麻煩你，這次是真的事發緊急，今歲北方草原上大雪，戎族有融合的跡象……”
“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就是一個給陛下煉丹的道官，就算是要上陣殺敵也找不到我吧？”
孟子虞聞言一愣，隨即露出慍怒的表情：“我是你爹，君為臣綱，父為子綱，你就是這么和你爹說話的？”
其實孟莊很想出言反駁，把心里的委屈都通過大吼大叫的方式宣泄出來。
他想好好質問自己的父親，哪里有盡到了教子的義務？
少時留守府中自生自滅，長大后還把他送去了福田院，好不容易從那個鬼地方逃離，結果經歷別人構陷后還反手被他出賣。
他不是不能接受為家族犧牲，但是至少你做爹是不是要稍微嘗試性的拯救一下？
如果當日出院時，你能如待孟誠一樣親自來接，如果入獄后你能如待孟誠一樣親自來探望，他其實心里的憤懣還沒那么大。
用得著的時候就是莊兒，用不著了就喊逆子？
孟誠見到大哥與父親僵持，也是緊忙上前將奏報遞了過去，打起了哈哈。
“大哥你且先看看這份奏報，看完咱們再說不遲。”
孟莊接過后看了起來，越看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戎族南下不是什么稀罕事，問題是以前不把戎族當回事，是西疆那邊有湯天乙的西疆軍隊頂著。
如今商侯被陛下冊封為公，明眼人都能瞧見明升暗降，幽囚上京城的戲碼。
沒理由西疆那邊抱團在商侯麾下的文臣武將看不明白。
所以這一次的戎族異動，西酈城卻不見有任何動靜，甚至還公然將前線駐守的軍隊、百姓往后撤了三城，擺明了一副獨守西疆要塞，打開一條直通中原的涵道。
其中意思顯然是再明確不過。
如今太子謀反一事，讓大夏的軍隊不至于損失多么慘重，但是中上級的高級將軍們倒下了不少。
若是西酈城不出兵，大夏就得以天子親軍抵御戎族入侵，否則便只能任由戎族劫掠。
可是天子親軍下場，這種事情意味著什么……
孟莊不知道對大夏意味著什么，但是在他腦海的記憶中，夢中世界有周天子親征，喪盡六師后壓不住諸侯，也有隋煬帝三征高句麗，喪盡中央軍隊，而群雄并起的案例。
無論朝堂怎么選，好像對于整個大夏而言，結果都將是一場災難。
孟莊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凝重的望向孟子虞：“你想讓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