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房間里，梁爺和媳婦苗鐵花每人抱著一個孩子。

“兒子，你們趕緊睡覺行不行，我和你媽還有正事兒！”

“睡不著，爹，你給說說保長吃的啥吧！”

梁爺：“今天保長吃的是炒雞蛋，那個雞蛋打碎以后在碗里攪一攪，攪勻了撒上一點鹽，把鍋燒熱，倒上雞蛋……出鍋的雞蛋金黃色，咬一口又香又滑……”

聽到這里，兩個孩子更精神了。

“爹，咱們明天吃雞蛋吧！”

梁爺：“孩子，那雞蛋不是咱們能吃的起的，等你們長大賺了錢，就能買到雞蛋吃啦！”

“好想快點長大……”

旁邊的苗鐵花微笑著對孩子說：“等你們長大，我們就能歇著啦……”

正在這時，附近的保甲局又傳來胡風的哀嚎聲。

梁爺眉頭一皺。

“怎么這時候叫，按理說應該明天上午叫?！?

保甲局里，李原空正和方遠秉燭夜談，突然，旁邊的房間吼了起來。

“?。。√鬯廊死?！”

李原空很是疑惑。

“不對勁兒，按照時間來說應該是明天上午才叫，怎么現在就叫了，郝人，郝人！去看看！”

郝人起床懶洋洋地來到胡風房間，見他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哎呀！領導你快來！胡風是肚子疼！”

李原空一聽，趕緊站了起來，急匆匆地來到胡風的房間。

“胡風，你這是咋啦？來呀，把他抬上床！”

胡風疼地手腳亂抓，幾個人一時間控制不住他。

見場面不可控，李原空揮了揮手：“都讓開！胡風，你到底哪里難受！”

胡風捂著肚子大吼一聲：“肚子疼！撕心裂肺地疼！”

旁邊的方遠想了想說：“長期吸煙，擾亂了胃部功能，估計是急性胃穿孔，必須立即送醫！對了，這種手術難度極大，死亡率極高，費用也異常昂貴，得通知他爹！”

李原空指了指郝人：“去叫梁爺，讓梁爺叫他爹過來！”

“老方，你看哪里能治？”

方遠：“得去海市，那里有外國醫院可以治療。”

梁爺急匆匆地穿上衣服。

吱呀！

“咋了郝人？”

郝人焦急地說：“胡風得了急性胃穿孔，必須立即送醫，只是這個手術死亡率極高，你快去把他爹叫到保甲局！”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胡進急匆匆地來到了保甲局，看到在地上打滾的胡風，急的嚎啕大哭。

“這可咋辦！這可咋辦！”

李原空安慰他說：“老胡，別急，這個手術去海市可以做，錢準備好沒有？”

胡進點了點頭：“我有外國銀行支票！”

李原空揮了揮手：“走！劃船去對岸！”

黑夜里，郝人提著燈籠，梁爺拿著船槳，其他幾個人用簡單擔架把胡風抬上船。

到了船上，梁爺一邊劃船一邊說：“還好是西北風，又是順流而下，三個小時就到了?！?

聽著胡風的哀嚎，胡進忍不住落淚。

“兒啊，是為父害了你！”

到了半夜十二點，大概能看到海市的燈火通明，隨后小船劃進了租界。

方遠指了指某個可以上岸的渡口：“就這里停下！”

李原空對梁爺說：“梁爺，你先在這里待著，如果有人讓你離開，你就暫時先離開?！?

梁爺：“好嘞！”

隨后，方遠和郝人抬著胡風上岸，方遠熟悉這里，就走在前面。

由于事情緊急，附近的燈紅酒綠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到了某個醫院，眾人進去以后，值班護士問了句：“怎么啦？”

方遠：“這位可能是急性胃穿孔，快叫你們的大夫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三十多歲的外國大夫從值班室趕了過來。

“我是這里的醫生史密斯，這個病人情況緊急，立即進入x光室！”

到了x光室，眾人在外面等待。

過了一會兒，護士推著胡風走了出來，醫生拿著片子對方遠說：“這是急性胃穿孔，現在這個手術幾乎沒有治好的可能，因為感染很厲害，這個是沒辦法的事兒，不過，有幾種藥可能會起作用，你們可以試試……”

方遠拿出幾瓶青霉素說了句：“這個行不行？治療感染特別有效！”

見瓶子上連牌子都沒有，史密斯嫌棄地說：“中醫藥？恐怕不行……”

胡風躺在床上吼了句：“**(罵人的話)廢話，就打這個藥！”

見他堅持，史密斯接過一瓶青霉素。

“好吧，你們先去交費，一百五十萬?！?

李原空和郝人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一個手術要一百五十萬，這要是村里其他人，估計得等死！

坐在手術室外面，李原空感慨地對方遠說：“這要是農戶，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錢……”

方遠點了點頭：“所以國家一定要強大，這樣國家的下限就高，百姓不會因為一得病就生離死別?！?

到了早上四點多，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史密斯有些疲倦地對李原空說：“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看抗感染的效果如何了，說實話，你們還是去準備后事吧！在歐洲，做這種手術，感染能活下來的人幾乎沒有，即便是抗感染的藥，也是一種心理安慰?！?

說完，大步離開了走廊。

護士推著被五花大綁的胡風回到了病房。

房間里，胡風有氣無力地問了句：“爹，煙具帶來沒有……”

胡進擦了擦眼淚：“兒啊，明天咱們買新的……”

胡風搖了搖頭。

“這個鴉片害人，再也不能碰了……”

說完，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原空對其他人說：“都去休息吧！胡先生，你也去休息吧！”

胡進點點頭，睡在了旁邊一張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李原空叫醒了郝人。

“郝人，出去買包子！”

“等下！”方遠站起來說：“現在這包子肉可不是正經肉，還是要去吃西餐?！?

李原空：“那就去買面包?！?

胡進從兜里掏出十美元遞給方遠：“這是飯錢，多買點，讓大家吃飽！”

方遠接過美元。

“行，我們先去啦！”

郝人出了醫院，看到外面的高樓和縣城差不多，覺得有些失望。

“海市就這呀，切！還以為有多華麗。”

方遠：哦嚯！村里來的也看不上大城市，你可太厲害啦！

看到街上的英國巡警，郝人的民族自尊心一下爆棚。

“**(罵人的話)，西方列強都是狗雜種！”

方遠小聲對他說：“他們能聽懂狠驢幫的話。”

郝人一聽，嚇得四處張望，發現沒人注意自己，這才松了一口氣。

醫院。

望著瞪大眼睛緊握拳頭不吭聲的胡風，胡進嚎啕大哭。

“兒啊，難受你就哭出來，爹給你買煙土！”

胡風咬牙切齒地大叫一聲：“不要再說那個害人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郝人回來了。

李原空對他說：“去，給梁爺送過去一點面包，讓他先回去。”

晚上。

史密斯剛剛進醫院，就迫不及待地詢問護士：“十二個小時，那個病人怎么樣了？”

護士搖了搖頭：“暫時沒有出現什么情況?！?

過了一會兒，史密斯帶著護士給胡風量血壓，發現正常。

“咦？估計是要延遲發作，這樣，再繼續觀察兩個星期，如果兩個星期內沒有感染反應，說明手術已經完全成功?！?

胡進覺得，在醫院里多有不便，于是拿出一百美元對李原空說：“保長，您先去找個旅館讓大家休息?！?

李原空有些感慨，這一百美元，普通農戶可拿不出來。

“也好，到時候大家輪流來醫院值班。”

出了醫院，望著地上的柏油路，李原空有些羨慕地說：“總有一天，黃水村也要有這種路。”

過了幾天，整個醫院都知道有個病人做急性胃穿孔手術活了下來，院長和大夫齊聚病房。

有個年紀很大的外國醫生量了一下胡風的血壓。

“血壓正常，再結合x光片，證明其實他的身體并沒有被感染重創，或者說根本沒有出現感染，這讓人很驚訝，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說他的身體有點問題？”

旁邊的人也疑惑不解。

旁邊的史密斯皺著眉頭說：“他來的時候，他的同伴帶來了一種藥品，沒有名字的藥品，說這種藥品可以抗感染，當時我沒在意，就打上了，沒想到是真的！”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醫生大吃一驚！

“這……醫學奇跡！”

“應該立即把藥品買下來！”

“即便不能買下，也應該買幾瓶試試！”

“估計價格等同于黃金！”

“物有所值！”

過了一會兒，方遠急匆匆地回來了。

“胡先生，啥事？”

胡進指著走廊里的醫生對他說：“這些洋鬼子想要那種藥……”

方遠一聽，笑了。

“有！還有好幾瓶，你們要多少？”

說著拿出藥品晃了晃。

史密斯一臉擔心地說：“不要摔壞了，你說個數！”

方遠覺得一開始可以賣貴點，這樣大批量出售才能打折。

“一瓶二百銀元，保證有效！而且還可以治療肺炎，是特效藥！”

“特效藥！”眾人再次吃了一驚！

“院長！”

“買！這幾瓶我們都買了，我問下，這種藥生產出來是不是特別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