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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內院弟子(二合一)

李長庚望著院角被風刮得打旋的雪沫子,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

陳霄那廝的賬,遲早要算。

但眼下最要緊的,是先穩穩當當進了內院。

內院畢竟不同,住的是不漏風的磚屋,吃的是摻著米糠卻管飽的熱飯,每月還有微薄的月例能攢著。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好處,比在外院當學徒強太多。

更重要的是身份。

進了內院,便是武館正經栽培的弟子,旁人再看過來時,眼神里總會多幾分顧忌。

就像前一世見過的那些商行掌柜,哪怕家底薄些,掛著個“掌柜”的名頭,也比尋常伙計少受些刁難。

內院的門檻,便是道無形的屏障。

陳霄那類人,縱有齷齪心思,對著內院弟子,總不能像拿捏學徒般隨意。

只要他能站得高些,那些明里暗里的麻煩,自然會少去大半。

還有這兩個月太關鍵了。

仙苗選拔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他得沉下心來,一邊把武道的底子打牢,一邊護著姐姐安穩度日。

等熬過這陣,進了內院,有了底氣,再回頭看那些腌臜事,或許根本不值一提。

李長庚深吸一口氣,將心頭那點波瀾壓下去。

進了內院,才算真正在這武館里有了立足之地,才能讓姐姐少些驚懼,多些安穩。

至于其他的,等站穩了腳跟再說不遲。

念至此,李長庚收了收心,準備去找劉管事,說下進內院的事。

剛走兩步,就見劉管事從賬房方向快步跑來,臉上堆著難得的熱絡笑意,老遠就揚聲喊道:“長庚!長庚!你可真了不得!”

他跑到李長庚面前,喘了兩口粗氣,拍著他的胳膊道:“剛收到消息,掌門他老人家聽說你三日就把土元樁練得純熟,特意要過來瞧瞧!”

“這可是天大的臉面,多少弟子入館幾年都沒這待遇!”

李長庚微怔,沒想到自己這點進益竟驚動了掌門。

正說著,演武場那頭忽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動靜。

原本各自練功的弟子紛紛停下動作,目光齊刷刷投向入口處,連呼吸都仿佛放輕了些。

只見武館掌門趙山河大步走來,身形魁梧如鐵塔,雖已年過五旬,鬢角染霜,脊背卻挺得筆直,一身玄色勁裝襯得肩寬背厚。

而他身側跟著一位女子,身姿高挑,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流云紋錦裙,料子是那種不染塵埃的順滑,在晨光里泛著細膩的光澤,絕非尋常人家能得見。

李長庚心里暗暗納罕,看趙掌門對這女子的態度,雖不至于卑躬屈膝,卻也帶著幾分客氣,倒像是……這位女子的身份,比掌門還要尊崇些?

“這便是三日練成土元樁的李長庚?”

趙山河開口,聲音不高,卻像石子落進深潭,在演武場里蕩開層層回響,目光精準地落在李長庚身上。

李長庚心頭一凜,連忙上前行禮:“弟子李長庚,見過掌門。”

趙山河微微頷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語氣聽不出喜怒:“你既已達成后天境,今后便是內院弟子了。”

李長庚心頭微動,暗自了然。

武者的規矩,他如今略知一二,樁法之中,任一種練至精通,氣血充盈、筋骨強健,便算踏入了后天境。

唯有將所有基礎樁法盡數練透,達到融會貫通、氣血自生的境地,才算摸到先天境的門檻。

趙山河又側身指了指身旁的女子:“這位是云瑤仙師,來自清虛門,此次是為仙苗選拔之事而來,順便看看我館弟子的根骨。”

仙師?清虛門?

李長庚心頭劇震,清虛門的名頭他曾聽雜貨鋪王掌柜提過,說是北境最有名的仙門之一,門中修士能御氣飛行,翻山倒海不過舉手之勞。

難怪這位女子氣度超凡,原來是這般仙門高人,身份自然遠在凡俗武館掌門之上。

李長庚連忙再次躬身:“見過云瑤仙師。”

云瑤仙師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應聲,那眼神里的平靜,仿佛在看一株路邊的草木,卻又隱隱透著種難以言喻的超凡氣息,讓人不敢生出半分褻瀆之心。

趙山河不再多言,對李長庚道:“隨我來,傳你一套技藝。”

李長庚心頭一凜,連忙跟上。

他心里清楚,技藝與功法、樁法截然不同。

樁法是武者的根基,樁功越深厚,體內氣血便越磅礴,如同蓄水的深潭。

可潭水再多,若沒有合適的渠道引出,也難以化作真正的力量。

而技藝,便是那引渠的法子,能讓人將自身實力的掌控提升一個層次。

比如原本只能發揮出三成氣力,借由技藝便能增至五成,甚至更高。

進了內院,趙山河駐足于一片青石鋪就的空場,場中立著九尊半人高的玄鐵樁,樁身布滿深淺不一的拳印,邊緣卻泛著冷硬的光澤,顯是被常年捶打所致。

“樁法是載力之舟,氣血是舟中所載,可若不知如何掌舵揚帆,縱有萬鈞之力也難渡淺灘。”趙山河指尖輕撫過冰涼的鐵樁,聲音里添了幾分凝重,“我這有套‘碎岳手’,共七式,式式藏著‘蓄、崩、透’三字真意,能讓你摸到‘力由骨發,勁透指尖’的門道。”

話音未落,身形已動。

只見他手掌虛按在鐵樁上,看似輕飄飄毫無力道,下一刻指節猛地一沉,“嗤”的一聲,玄鐵樁上竟被按出五個清晰的指痕!

七式走完,九尊鐵樁無一幸免,或凹或裂,卻不見半分木屑飛濺。

“此手最難在‘看似無力,實則千鈞’,練的是對力道的極致掌控。”趙山河收掌而立,掌心竟無半點紅痕。

“你且拿去揣摩,練透了,方能讓樁功養出的氣血真正為己所用。”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獸皮譜,遞向李長庚,“這便是‘碎岳手’的譜子,你拿去練,日后記得換便是。”

李長庚雙手接過,只覺獸皮入手微涼,上面用朱砂繪制的掌法圖譜筆力蒼勁,每一式都透著股沉凝的力道,看得他心頭陣陣發熱。

周圍幾個內院弟子遠遠望著,眼神里卻藏著幾分同情。

這“碎岳手”在武館內院可是出了名的“攔路虎”,看似只有七式,實則每一式的發力角度、氣血運轉都刁鉆到極致,稍有差池就會震傷經脈。

歷屆新入內院的弟子,十個里有八個都栽在這套掌法上,輕則練得氣血紊亂,重則傷了根基,再難精進。

說白了,就是掌門用來磨新弟子銳氣的法子,讓那些仗著天賦自傲的少年知道,武途漫漫,容不得半分浮躁。

李長庚卻全然不知這些關節,只當是掌門看重自己,才傳下這般精深的技藝,捧著獸皮譜連連道謝。

趙山河看著他眼里的熱切,捋了捋胡須,語氣平淡地補充道:“入了內院,規矩與外院不同。”

“每日卯時起身練樁,午時可去后廚領一碗‘培元湯’,是用百年老山參的邊角料混著當歸、枸杞熬的,能幫你滋養氣血,調和練掌時的暗傷。”

頓了頓,目光掃過李長庚:“只是這湯雖好,卻也得配得上你的進益。”

“若一月后‘碎岳手’連半式都練不明白,這內院的福利,你怕是也無福消受了。”

李長庚心頭一凜,連忙應道:“弟子定當拼命練習,不負掌門所望。”

他哪里知道,那碗“培元湯”看似是福利,實則是為了緩解“碎岳手”帶來的暗傷。

多少新人就是因為急于求成,硬練掌法傷了經脈,最后只能靠著這碗湯吊著,銳氣被磨得一干二凈,再沒了當初的勁頭。

趙山河沒再多說,轉身便走。

云瑤仙師瞥了眼李長庚手里的獸皮譜,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

忽的,一道極細的聲音悄然傳入李長庚耳中,輕得像風拂過草葉,周圍弟子無一人察覺:“有些靈根,但太弱了些,也就地黔聯盟會收罷。”

那語氣里的淡漠,仿佛在評定一件尋常器物。

李長庚猛地抬頭,卻見云瑤仙師已轉身跟上趙山河,月白色的裙擺在晨光里劃過一道清冷的弧線,仿佛方才那道聲音只是他的錯覺。

他攥緊了手中的獸皮譜,心頭卻掀起驚濤駭浪。

靈根?她竟能看出自己有靈根?

趙山河與云瑤仙師走遠后,演武場的氣氛漸漸松弛下來,圍觀的內院弟子們也紛紛散開,只是經過李長庚身邊時,目光總帶著幾分復雜。

唯有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留了下來,他面容俊朗,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倒像是個讀書人,卻偏偏穿著武館弟子的短打。

“這位師弟,恭喜步入內院,達成后天境。”

男子走上前,聲音清朗,手里還托著一截手指長短的人參,須根完整,斷面呈琥珀色,隱隱透著油光。

李長庚接過人參,指尖觸到那微涼的質地,眼神微動,這參的紋路和色澤,分明是足有半百年份的老參。

前一世他做富商時,府里常備著這些滋補之物,對年份好壞一眼便能辨出。

“在下陸青云,在內院多待了兩年。”男子笑著自我介紹,見李長庚面露遲疑,又補充道,“師弟不用急著拒絕,每一位新入內院的師弟,我都備了份薄禮,全當是同門見面的心意。”

他指了指李長庚手里的“碎岳手”譜,語氣誠懇:“這掌法練起來耗氣血,尋常吃食怕是補不上,這半百人參雖不算極品,用來燉湯卻正好能幫你撐過初期的關隘,你往后定然用得上。”

李長庚聞言,心里盤算了片刻。

這幾日練樁本就耗損不小,確實感覺光靠武館的雜糧飯有些頂不住,夜里總覺得丹田發空。

陸青云說得在理,這人參正好能派上用場。

便不再推辭,拱手道:“多謝陸師兄厚贈,這份情分,師弟記下了。”

陸青云笑得更溫和了些:“同門之間,不必客氣。”

“往后練掌遇到難處,盡可來東廂房尋我。”

說罷,轉身離開了。

李長庚捏著那截沉甸甸的人參,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前一世做了半輩子富商,迎來送往見得多了,最清楚“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

半百年份的人參,夠尋常人家嚼用半年,這般貴重的東西,哪能平白收人贈禮?

陸青云笑得溫和,眼底的心思卻像蒙了層霧,看不真切。

只是眼下確實需要這參補氣血,拒絕了反而顯得矯情,倒不如先記下這份情。

往后若是他真有什么事相求,力所能及的便幫一把,也算還清了這份禮。

李長庚掂了掂手里的人參,又看了看懷中的“碎岳手”譜,輕輕嘆了口氣。

這內院果然不比外院,剛進來就遇上這許多事,看來往后行事,得更謹慎些才是。

回到內院分配的單間,將獸皮譜在桌上鋪開,凝神細看“碎岳手”的圖譜。

七式掌法看似簡單,可每一式的發力點都藏在筋骨轉折處,與尋常拳腳截然不同……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李長庚對著獸皮譜上的“碎岳手”圖譜,從午時一直揣摩到日頭西斜,不知重復了多少遍起勢、蓄力、發勁的動作。

起初還能借著培元湯的余勁撐著,可越往后,丹田處那點暖意消耗得越快。

以致后來每抬一次掌,都覺得五臟六腑像被掏空了般發虛,手臂更是酸得幾乎抬不起來。

最后一次試圖打出“裂石式”時,他剛一發力,便覺眼前發黑,喉頭涌上一股淡淡的腥氣,踉蹌著后退幾步才扶住桌沿,胸口劇烈起伏,額上的冷汗浸透了衣襟。

“這掌法耗損也太厲害了……”李長庚喘著氣,知道再硬撐下去只會傷了根基。

摸出陸青云給的人參,咬下一小塊含在嘴里。

參肉的苦澀中帶著回甘,一股溫潤的藥力順著喉嚨滑下,迅速在體內化開,像是一股清泉注入干涸的河道。

原本空滯的丹田漸漸泛起暖意,酸麻的筋骨也舒展開來,連呼吸都平順了不少。

李長庚精神一振,再次沉腰擺掌。

這次氣血流轉順暢,原本卡在“力透指尖”那一步的關竅,竟豁然開朗!入了淺顯的門檻。

掌心按在桌角時,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堅硬的木桌竟被按出個淺淺的凹痕。

“成了!”他心頭一喜,沒想到這半百人參竟有如此功效。

看來陸青云說得沒錯,這掌法確實得靠補品撐著才能練得下去。

李長庚將剩下的人參小心收好,繼續投入練習。

有了藥力滋養,氣血消耗得以彌補,練起來果然事半功倍,到暮色漸濃時,已能將“碎岳手”第一式打得有模有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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