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不凡開始感覺呼吸困難，

“加，十五萬。”白萌萌的聲音平靜慵懶，

“服務費，

包括前期溝通（單方面通知）、場地布置就是這棺材鋪、

以及安撫我受驚嚇的情緒，因為你不打招呼跑了。”

咔噠！

蕭不凡聽到自己的的呼吸開始急促。

“加，五十萬。”

白萌萌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精神損失費。

“你這一跑，害得我少睡多少美容覺，每個日夜都為你提心吊膽，

皮膚暗沉，長了足足七道皺紋，以老娘的姿色，精神損失費，貴點合理吧？”

咔噠！

蕭不凡眼前開始發黑，五十萬…就為個美容覺？！

“還有，”她指尖不停，甚至更快了，“加，一萬，貓糧損耗費。”

“瞄？”

柜臺上的黑貓小黑適時地抬起眼皮，疑惑地叫了一聲，仿佛在問：關我啥事？

白萌萌憐愛地瞥了黑貓一眼，解釋道：

“你突然消失又突然滾回來，一驚一乍的，小黑都嚇得少吃了一頓貓糧！

得補補，必須進口貓糧！”

咔噠。

蕭不凡不得不承認他的命可能還不值那頓進口貓糧。

“哦，對了！”

白萌萌像是才想起來，輕輕一拍額頭，“最重要的差點忘了！加！一百萬！”

“什…什么？！”

蕭不凡眼前一片眩暈，他猛地抬起頭，失聲驚呼，眼睛瞪得溜圓。

前面那些他已經想死了，這一百萬又是什么？！

“拜師違約金啊，小凡凡。”

白萌萌眨巴著那雙漂亮卻毫無溫度的眼睛，一臉“你怎么這么健忘”的表情，

“當初拜師帖上寫得清清楚楚，

單方面毀約，賠一百萬。白紙黑字，你的簽字手印，難道想賴賬？”

她晃了晃那張泛黃的、邊緣卷曲的，讓他恨死的破紙。

上面有個刺眼的猩紅色指印，旁邊用歪歪扭扭寫著“蕭不凡”。

蕭不凡死死盯著自己的簽名！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個破簽名，整了他三次！

可這他是被棗木棍脅迫簽的！無效！這是赤裸裸的詐騙！敲詐！

“我…我…”

蕭不凡嘴唇哆嗦著，想控訴，想反抗，

可看著白萌萌指尖又開始無意識地、有節奏地敲擊著那根放在柜臺上的棗木棍，

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里，變成了無聲的悲鳴和說不出口的抗議。

抗議？

在絕對的武力（和奸商）面前，

他那點余額帶來的微弱底氣，早已被這一連串天文數字碾得渣都不剩。

蕭不凡頹然地低下頭，打開手機，看著自己磨破的褲腳，

看著自己三位數還帶點零頭的存款，

他那點可憐巴巴地掙扎，在巨額欠款面前徹底沉沒。

心中最后那絲微弱的抗議，如同風中殘燭，“噗”地一聲，徹底熄滅了。

“嗯？怎么不說話了？”

白萌萌歪著頭，核善的笑容在昏暗光線下越發瘆人，

手指卻精準地按下了計算器的等號鍵。

“嘀——”

一聲刺耳的長鳴。

那掉漆的計算器屏幕上，跳出了一長串令人絕望的、閃爍著紅光的數字。

白萌萌滿意地看著屏幕，紅唇輕啟，吐出了那句如同最終判決般的話語：

“來，我的乖徒兒，小凡凡，看看你高貴的‘自由’，價值幾何？”

“師…師尊…”蕭不凡聲音干澀如砂紙，“那法事…違約金…我…”

“嗯？”白萌萌懶掀眼皮，逗弄肩頭黑貓，“有問題？”

“沒…沒問題！”

蕭不凡一激靈，“徒兒給您打工還錢！

端茶倒水洗衣做飯通下水道…專業抗揍人肉沙包！”

“打工？”

白萌萌的調子拖著小鉤子般的尾音，目光落在他衰臉上，露出甜美的微笑。

“切~也就老娘心善，賞你口飯吃。”

她抱著貓優雅踱近，真絲領口自然垂落，露出一片精致的鎖骨，

她居高臨下點著蕭不凡的額頭：

“降妖？除魔？抓鬼通幽？能掐會算看風水？你占哪樣？”

蕭不凡：“……”

“啥都不會，要你何用？”

嫌棄目光掃視，定格在他憔悴的老臉上，紅唇輕啟，致命一擊：

“你該不會…還是個沒開過葷的童子雞吧？嘖，真沒用。”

“喵嗚~”黑貓抬起頭發出一聲鄙夷的附和，豎瞳斜睨。

蕭不凡聽懂了貓爺在說，“廢物。”

轟！熱血沖頂！

臉漲紅到耳根，羞憤惱怒在胸腔沖撞，眼淚瘋狂打轉。

男人不能說不行！

雖然…確實沒行過，可那不是一回事！

蕭不凡嘴唇哆嗦說出來。

蕭不凡聽得眼前發黑，感覺那些數字像沉重的磚頭，

一塊塊砸在他本就脆弱的心臟上。

終于，

那令人心碎腸斷的按鍵聲停了。

“嘖。”

白萌萌像是欣賞夠了他的窘態，嫌棄的撇撇嘴，繼續拿起按鍵磨禿的計算器。

“啪！”

白萌萌輕輕地一拍雙手，發出清脆的響聲，把陷入數字恐懼的蕭不凡嚇得一哆嗦。

她，綻放出一個極其“明媚”、極其“輕松”的笑容，仿佛剛剛只是算清了菜錢：

“搞定！連本帶利，抹個零頭，算你…唔…”

她思考了一下，紅唇吐出兩個輕飄飄的字，“六十年給老娘打工還債。”

“六…六十年？！”

蕭不凡的聲音都劈叉了，差點當場心梗。

“對啊。”

白萌萌一臉理所當然，甚至帶著點“你看我多仁慈”的表情，

“還行，不長。努努力，你應該能活到那個年齡……還清的時候？”

她歪了歪頭，語氣帶著的疑惑，仿佛在問“今天天氣不錯吧？”

“瞄……”

柜臺上的黑貓大爺，極其應景地、慵懶地拖長了調子叫了一聲。

聲音里充滿對蕭不凡漫長奴役生涯的幸災樂禍，

以及對這只兩腳獸沙包未來命運的…深切“同情”。

蕭不凡看著師尊那張核善的笑臉，

聽著黑貓那嘲諷的喵嗚，再想想自己余額里那三位數帶倆零頭的存款，以及未來六十年的漫漫還債路……

她清脆擊掌，嚇他一哆嗦。轉身，笑容明媚如算清菜錢：

她用棍梢輕佻地抬起蕭不凡下巴，端詳他的臉，

“嘖，這底子…熬六十年夠嗆啊，要不…再加個延壽服務？親情價哦~

活不到也沒事，老娘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九牛一毛，

還不完，你就是去了冥府，老娘也能把你得回來。”

“瞄嗚~~~”貓大爺拖長調，那語氣包含著幸災樂禍的確認與深切“同情”。

蕭不凡看著核善笑臉、嘲諷貓臉、三位數存款、六十年賣身人生路……

噗通！

他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冰冷刺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

眼前一黑，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加粗，飄紅，自帶音效：

“六十年賣身契…閻王爺爺趕緊來收我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