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峙
- 祖宗怒扇我:陰間世子誰愛當誰當
- 泥巴淡淡
- 2128字
- 2025-07-13 08:42:52
蕭不凡看著棺材鋪福壽延年的招牌,
十四天前,他就是從這里,
懷揣著對“詩和遠方”的憧憬憬,像只喪家之犬一樣落荒而逃。
七天后,他頂著一身被祖宗意念毆打的“內傷”和快要掉到下巴頦的黑眼圈,
像條被漁網拖回來的死魚,又滾了回來。
恥辱?憋屈?憤怒?
這些情緒像滾燙的巖漿在他胸腔里翻騰、沖撞,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灼痛。
媽的,他蕭不凡好歹也是七尺男兒!
就算窮得叮當響,
就算被祖宗追著打,就算攤上這么個神經病師傅……也不能這么窩囊下去!
他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
隔壁街花店那個笑起來有酒窩,
說話溫溫柔柔的收銀小妹還在等著他鼓起勇氣去搭訕呢!
他的人生劇本,不能全是“挨揍”和“被坑”這兩個字!
這次,一定不能慫!
一股破釜沉舟的悲壯感猛地沖上頭頂,暫時壓倒了那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恐懼。
他深吸一口氣,那混合著棺材鋪特有氣味的冰冷空氣嗆得他喉嚨發癢,
但他強忍著,挺直了那被生活和棍棒壓得有些佝僂的脊梁,
準備用盡全身力氣,對著這棺材鋪的昏暗深處,
吼出他醞釀了一路的、充滿血淚控訴的攤牌宣言——
“大不了!老子就……就……”
“哐當!”
一聲輕響自身后傳來。
某種他刻骨銘心、一聽聲音就條件反射性肌肉抽搐的硬物……
輕輕拍打在柔軟掌心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
啪…啪…啪…
每一下,都精準地敲打在他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上。
一股比棺材鋪里終年不散,寒氣刺骨百倍的陰冷氣息,
瞬間從蕭不凡的尾椎骨炸開,
順著脊椎一路瘋狂上竄,直沖天靈蓋!
他像個生銹的機器人,
脖子發出“咔咔”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一寸、一寸扭過頭。
白萌萌就那么悄無聲息地斜倚在通往里屋的門洞陰影里,
粉紅色真絲睡袍,
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著一種慵懶誘人的光澤,勾勒出起伏有致的傲人輪廓。
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散著,幾縷發絲滑落在她白皙的頸側。
她赤著腳,涂著淡粉色晶瑩甲油的腳趾,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冰涼的地板。
正是白萌萌,棺材鋪的老板娘,他的便宜師傅,
所有噩夢的源頭兼物理執行者。
她根本沒在鋪子里面!
她一直就在門后,像一只早已織好網、耐心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毒蜘蛛!
此刻,她那漂亮得近乎妖異的臉上,正掛著一抹極其和善、極其“欣慰”的笑容。
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正饒有興味地、上下打量著他,
如同屠夫在掂量案板上剛送來的、驚恐不安的活牲口。
右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根蕭不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油光锃亮,
裂紋里仿佛都浸透了他血淚的棗木棍。
一下下有節奏地拍打在她攤開的左掌心,發出“啪…啪…”聲。
那只通體漆黑貓大爺舒服地瞇著眼趴在她的肩頭,喉嚨里發出愜意的咕嚕聲。
白萌萌對著他蕭不凡,露出了堪稱傾國傾城,
卻讓他頭皮炸裂、寒毛倒豎的嫵媚笑容。
她那紅潤帶著天然蠱惑力的唇瓣,微微開啟。
聲音不高,
甚至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沙啞,
像羽毛輕輕搔刮耳膜,卻又蘊含著一種能將人靈魂都凍結的寒意和嘲弄:
“呵......”
短促的輕笑,如同冰珠砸落玉盤。
“比我想的回來要快嘛……”
她頓了頓,棗木棍的拍打聲也停了一瞬。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詩和遠方?對不對?”
最后三個字,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種恍然大悟般的、極盡刻薄的諷刺。
每一個字,
都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扎進蕭不凡剛剛鼓起的、那點可憐的勇氣泡沫里。
噗嗤,泡沫碎了。
連同他那點殘存的、想要攤牌反抗的妄想,一起碎得干干凈凈,渣都不剩。
蕭不凡僵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間抽空了靈魂的石像。
大腦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根棗木棍拍打手心的“啪…啪…”聲,
如同惡魔的低語,在死寂的棺材鋪里,無限循環、放大。
啪…啪…啪…
節奏從容,帶著貓捉老鼠的戲謔。每一下都敲在他緊繃的神經末梢。
刺骨寒意瞬間從尾椎炸開,直沖天靈蓋,血液凍僵。
白萌萌隨手一指棺材旁那把破椅子,語氣輕飄飄的,像在邀請老友喝茶:
“坐吧,在你眼中老娘有那么可怕嗎?”
她在柜臺前隨手從柜臺角落里摸出個按鍵磨得發白、外殼都掉漆露出塑料原色的老舊計算器。
“咱們師徒算一算,”
她指尖隨意地彈了彈計算器上的灰,動作優雅得像在拂拭古董,
“你這一場說走就走的‘詩和遠方’…花費?!?
紅唇微勾,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比托夢祖宗們的陰影更讓蕭不凡心頭發毛。
他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挪過去,
小心翼翼半個屁股沾著椅子邊沿坐下。
蕭不凡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感覺那椅子不是木頭做的,而是插滿了針。
身體準備好隨時彈起來跑路——可他清楚地知道他跑不掉。
蕭不凡低著頭,默默盯著著自己那雙沾滿旅途風塵、裂了口的廉價運動鞋,
像是能從那臟污的鞋面上看出朵花來。
“師…師尊…”
他干澀的聲音帶著顫抖,
“我…我手機沒電了…看不了余額…”
這是他一點卑微的掙扎,試圖拖延那即將到來的審判,
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白萌萌的表情。
“哦?”
白萌萌拖長了調子,
尾音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像是在包容一個不懂事孩子的拙劣謊言。
她沒戳破,反而“體貼”地提醒:
“沒關系,心里有數就行,喏,為師幫你回憶回憶?”
她根本不給蕭不凡任何反駁的機會,
涂著淡粉色甲油的纖長手指在那老掉牙的計算器上噼里啪啦地按了起來。
速度,快得只剩殘影。
“歸零?!?
冰冷的機械女聲毫無感情地響起,宣告著計算的開始。
“三十八萬五千?!?
白萌萌輕快地報數,指尖落下,
“基礎法事費,沒意見吧,
老娘幫你驅散那些纏著你的‘祖宗關愛’,很辛苦的?!?
咔噠,數字輸入。
蕭不凡肩膀一縮,
“加,二十萬。”又一個數字落下,
“勞務費,老娘親自出手,童叟無欺的市場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