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預感在此時瘋狂地提醒著尤廉,他沖到抵達三樓的樓梯口,飛快地用紅色章印在表格上打下,“砰”地一聲,那腳步聲消失了。
尤廉重重地松了一口氣,這一刻,他的血液流速伴隨著心臟的鼓動而直線加快,在感受著自己心跳的同時,一股近乎沒來由的興奮感從他的腦海中滋生。
真刺激。
還有四層
這具身體的體力實在是不怎么樣,故而尤廉站在樓梯上休息了片刻,才前往第三層。
比起二層,三層就正常得多,和第一層一樣,二三層的辦公室都被毀得亂七八糟,但這一次再路過辦公室時,尤廉卻直接走了進去,將能帶出的手術刀都給打包帶走。
俗話說刀多不壓身,能在有限的口袋中硬塞上這么多的手術刀也算是一種實力。
若是選項中沒有殺死異常的條目,他可能會因此而奔波于逃亡。
但選項中是有的。
如果真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殺死異常也就成為了最優的選擇。
尤廉在確保萬無一失后,便帶著一口袋的手術刀,提著煤油燈繼續向前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中走去。
301、302、303、304……
“醫生,我想回家,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面龐一齊在304號房間出現,頃刻間,尤廉只覺得這個人變得無比親切。
“再忍耐一番,等你們完全康復,就可以離開這里,貿然出去只會讓那些縱火兇手重新針對你們……”
按照之前的答案,尤廉給出了與自己在第一層遭遇這名患者時一模一樣的答復,而患者也在聽到這些話后變得十分欣喜。
看著他充滿希冀的眼神,尤廉的目光逐漸溫和,但還不等這“溫馨”的一幕持續太久,一聲吼叫從樓梯口的方向傳來,緊接著,那來自第二層異常特有的腳步聲以飛速朝著這里沖來。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215的異常。
它追到了這里!?
尤廉內心一驚,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304房間的患者“吱呀”一聲打開了門,頃刻間抓住他的胳膊將其拖入了其中。
病房中存在著一只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生銹鐵柜,柜子上布滿了被火灼燒的斑痕。
304的患者在剛把尤廉拖入病房的瞬間,便示意尤廉躲入柜中,無論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發出聲音。
緊接著,那名患者便如常地將腦袋貼在窗邊,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柜子里實在過于悶熱,尤廉待在其中屏住了呼吸,他聽到了那異常的沉重腳步聲一步步朝著這里逼近,直至停留在304病房門前。
“醫生……我想回家,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尤廉再度聽到了那名患者的話語,看起來無論目標是誰,他只會重復同樣的話。
前來追殺尤廉的異常也是在門外面目猙獰地盯了那名患者半晌。
尤廉不知道它是否已經離去,但柜子內的悶熱感已經越來越重。
他的手指輕輕一動,竟然在柜子門上觸碰到了某種濕滑的液體。
與此同時,那柜門上濕滑的事物越來越多,直至完全凸出有了固體質感,尤廉才意識到那些并不是什么普通液體。
那是綠色的生命——黏菌。
生長得越來越多的黏菌正在憑借生者的氣息,仿佛具有粘性一般向他的身上爬去,而這時的尤廉也能明顯地覺察到這柜子中別有他物。
煤油燈的燈火晃動,悄悄偏移了幾分,而后,這腐敗腥臭的氣息即便是間隔防毒面具都要直沖尤廉腦門。
他看到了一具尸體。
這具尸體的面目充斥著被烈火焚燒后又被悶在潮濕區域放置的腐爛,口中塞有齒輪,口袋中似有硬物。
是兩節電池,似乎能被塞入手電中。
尤廉不動聲色地順走了電池。
尸體身上鑲嵌的齒輪上早已生出真菌,甚至時不時有一些血色蛆蟲穿梭在那齒輪中,發現尤廉的出現后便迫不及待地從其中涌出。
這些爬動的小東西只是看起來與蛆蟲有部分相似,實際上爬動的姿勢更像是尺蠖。
尤廉看著它們蠕動的姿勢,猛地想起了一種名為山蛭的動物,這種蟲類多數生存于南方山林中,一旦探查到血液氣息,便會不顧一切地跟隨其而去。
直至它們爬上目標的血肉,盡情地吸吮它們的鮮血,偶爾還會鉆入血肉當中。
和水蛭比起來,山蛭就像一群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瘋子。
更恐怖的是,柜子里的尸體,外表即便已經難以分辨,但尤廉還是認出他和站在窗前與異常對峙的患者是同一個人。
這很明顯,他們的口中都存在齒輪,一個死人,一個活人……病床上只缺了一個空位。
“啪嗒,啪嗒……”
就當尤廉已經渾身繃緊的時候,那些蟲類不斷爬行的聲音再度于他的耳畔響起,它們渾身沾滿了黏菌,在活動時發出的聲響便格外黏膩且濕滑。
尤廉的心幾乎要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柜子里的人是304號房的患者,每個病床上都有人,那么位于病房內扒在門邊站著的那個人又是誰?
“也許我該給這座樓層也打一個紅章了。”
尤廉忍不住去思考一些能讓自己稍微輕松的幽默,就當他已經伸手即將觸碰到自己口袋中的手術刀時——
他的腦海中忽地涌入一個聲音。
“別出去,它要進來了。”
隔著一層柜門,尤廉看到患者打開了病房門,似乎是外面的異常提出了某種檢查病房的想法,而患者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便放它進入了其中。
但還不等尤廉看到完整異常的身影,只是看到它剛剛邁進來一只腳,那名患者就像被侵犯了領地從而發狂的野獸暴怒而起。
他直接朝著異常撲了過去,很快,門外便響起了猙獰的撕扯聲與骨骼的碎裂聲,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聲音距離他越來越遠。
而強烈的危機感也涌上尤廉的心頭。
他看到四周位于病床上的患者都開始在病床上抽動起了身體,如果現在不趕快逃離,他們會做出什么可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