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次軍議
- 從秦末開始冒充千年世家
- 流影爍青
- 2191字
- 2025-07-06 09:29:15
言歸正傳,此刻蕭何那雙常年與竹簡與數(shù)據(jù)打交道的眼中,此刻正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并非沒有想過借勢,可他想的“勢”,是沛、豐二縣的民心,是府庫中日漸充盈的糧秣與麾下兵士的甲胄。
這些都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勢”,是可以用數(shù)字量化的資產(chǎn)。
而林檎所言的,卻是更高一層的,那看不見摸不著的“虛勢”
也就是正統(tǒng)之名與天下人心!
這就像是建筑房屋,蕭何考慮的是一磚一瓦該如何堅固,而林檎卻直接點出了地基何在。
這是眼界的不同。
“借一面大旗為我所用.......”
蕭何低聲細品這幾個字,心中豁然開朗。
他放下手中那塊粟米餅,對著林檎鄭重地拱手道:
“子誠之見,如撥云見日,令我茅塞頓開!
吾此前只知埋首于錢糧簿冊,卻忘了這天下大勢與人心向背方為根本!
明日軍議之上,我必與你同心協(xié)力,力諫沛公!”
林檎也笑著拱手回應道:
“子誠在此先謝謝縣丞大人了。”
至此,兩人算是達成了意見上的同盟。
這樣在大決定前的事前磋商,在之后的日子里想必還會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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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府衙議事廳。
天色尚早,廳內(nèi)卻已坐滿了人。
空氣中混雜著清晨的涼意、麻衣的汗味與淡淡的兵器鐵銹氣息,氣氛莫名的凝重。
劉邦高坐在盡頭處的主位,今天他換上了一身較為正式的深衣,額前的發(fā)絲梳理得一絲不茍。
而那雙深邃的眸子掃過堂下分列左右的文武諸將,等待著答案。
左側(cè)是以蕭何為首的官吏眾,他們大多神情肅穆,手指不自覺地在膝上敲擊,顯然心中早有計較。
右側(cè)則是以曹參,樊噲為首的武人集團,個個挺胸疊肚,前夜的酒意尚未完全消退,臉上反倒帶著幾分亢奮的紅光,戰(zhàn)意昂揚。
“諸位兄弟。”劉邦沉聲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廳堂內(nèi)回蕩。
“如今豐邑已復,而軍心可用。接下來我軍該何去何從,都說說想法吧?!?
話音剛落,性子最急的樊噲便第一個跳了出來。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聲拍在案幾上,震得上面的陶碗頓時一跳,甕聲甕氣地嚷道:
“沛公!那還用說?自然是打他娘的!
前些年月,秦軍把咱們追得跟喪家之犬似的,這口惡氣俺早就憋不住了!
如今咱們兵強馬壯,正好殺回去,把碭郡給拿下來,也讓那幫秦狗瞧瞧咱們的厲害!”
樊噲站著時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鐵塔,兇悍的氣息油然而發(fā)。
曹參雖不如樊噲那般粗魯,卻也抱拳出列。
他目光銳利,掃了一眼墻上掛著的簡陋地圖,沉聲道:
“樊將軍所言雖粗魯,理卻不糙。
兵法云,善戰(zhàn)者,求之于勢。
我軍如今新勝雍齒士氣正盛,正是一鼓作氣,擴大戰(zhàn)果之時!
若此時固步自封,待士氣衰竭后再想出擊便難了,豈能坐視良機流逝?”
曹參身后的武人們也紛紛附和,一時間“攻秦復仇”的呼聲甚囂塵上。
劉邦聽得也是略有意動,手指在案幾上敲擊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眼中流露出明顯的興趣。
就在此時,蕭何輕咳一聲,自席位上緩緩起身,將這股高漲的戰(zhàn)意硬生生壓了下去。
“沛公,諸位將軍,萬萬不可!”
蕭何的語氣斬釘截鐵,他手中捏著一卷竹簡,以此來佐證自己的意見:
“我軍克復豐邑后看似強大,實則府庫空虛,糧草也僅夠月余之用。
碭郡乃秦之重鎮(zhèn),城高墻堅且兵精糧足,豈是我等倉促之間可以圖謀的?
此時北上,無異于以疲敝之師攻敵之堅城,此乃取敗之道也!”
“蕭縣丞此言差矣!”樊噲瞪著牛眼反駁道。
“兵沒了可以再招,糧沒了可以去搶!瞻前顧后又如何能成大事!”
“豎子匹夫,安知軍國大計!”
蕭何也是動了真火,平日的溫文爾雅蕩然無存,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一時間,堂上爭執(zhí)不休,持兩種意見者幾乎要吵翻天。
劉邦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看看這個覺得有理,想想那個也覺得有理,一時間竟也難以決斷。
林檎坐在客座首席,心中倒是有不一樣的看法?!?
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此刻的劉邦因為久攻豐邑而不下,正是如喪家之犬般不得不主動去尋求庇護的景象。
那時的軍議,必然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而現(xiàn)在,因為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讓這群草莽英雄們的自信心空前膨脹。
他們不再是尋求庇護的敗者,而是自認為可以與秦軍掰手腕的勝者。
這種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既是好事,也是巨大的隱患。
因此就需要他這個祖宗來進行方向上的微操了。
眼見與武將們爭不出個所以然,蕭何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而面向劉邦語氣沉重地說道:
“沛公,蕭何并非畏戰(zhàn)。
只是,我等皆知陳王起事于大澤鄉(xiāng),如今已有數(shù)月之余。
我軍如今雖奉其名,卻如無根之萍。
樊將軍言糧草可搶,士卒可招,然人心何附?大義何在?
若無一面天下歸心的大旗,我等縱使攻下碭郡,也不過是另一支坐待被剿的強寇罷了!”
他這番話,將爭論從“打不打”提升到了“為何而打”的層面。
樊噲頓時回應道:
“有陳王這桿大旗不就夠了嗎?反正都是殺秦狗,還管咱們掛哪桿旗?”
一旁的曹參倒是面露幾分恍然,他隱約感覺到了蕭何話中的深意,卻又抓不住其中關(guān)鍵,不由得皺起了濃郁的眉頭。
蕭何見狀,知道時機已經(jīng)到了。
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一旁的林檎身上,語氣誠懇地說道:
“我等起于鄉(xiāng)野,于天下大勢自然所見有限。子誠先生出身魏地高門,對天下人心所向想必有更深之洞見。
此事,何不請子誠先生為我等剖析一二?”
這個請字,用得極為客氣,既給了林檎極大的尊重,也順理成章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匯聚而來。
這也是昨天約定好的內(nèi)容,由蕭何把話題引來,以此達到說服的效果。
林檎緩緩起身,對著眾人緩緩一揖,這才不疾不徐地開口道:
“誠如樊噲所言,如今的我們只是為了反抗暴秦,因此掛哪桿旗并沒有什么問題。
但在那之后,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林檎的目光并沒有看向此刻不住撓頭的樊噲,而是直視盤踞主位上的劉邦。
在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名為野心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