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公司后，江帆直接來到人事主管辦公室門口。

剛準備敲門，就看見門自動打開了。

人事主管王善站在門口，腋下夾了個公文包，一幅要出門的模樣。

頭頂有些稀疏的王善看到江帆后，臉上堆起職業性笑容：“小江啊，好久不見，今天來公司有什么事嗎？新工作找到沒？”

他說話時親切溫和，仿佛是長輩在關心后輩一樣。

但江帆知道這人妥妥的笑面虎而已，表面說話和和氣氣的，背后硬拖著工資不給發，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他不打算和對方虛與委蛇，直接開門見山：“王主管，我來就想知道工資的補償金什么時候能發？”

聽到江帆提起工資的事，王善臉上笑容略有收縮。

他語重心長道：“小江啊，你也知道公司現在有困難，賬上實在周轉不開，怎么說你也是以前的員工，應該體諒體諒公司的難處，大家應該相互理解嘛，對不對？”

江帆十分鄙夷，體諒公司難處？這話他怎么好意思說出口來，出生東西。

他道：“那能給我個具體時間嗎，工資到底什么時候發？”

王善沒想到江帆態度會這么強硬，他記得對方以前性格挺老實的，膽小怕事，說白了就好欺負。

可今天明顯感覺不一樣了。

王善笑了笑：“看看，又急了不是？”

他擺出一幅憂國憂民的表情：“現在的年輕人就是自私，不知道什么是奉獻，只想著自己，全然不為集體考慮。”

然后他話鋒一轉：“成，既然你不肯理解公司的難處，那我們就用制度來說話，我也不跟你講什么情面了。”

“我聽人說你以前的打卡記錄有問題，公司這方面卡的很嚴，要是你以前有過隱瞞曠工和多請假的記錄，按照最新規章制度，得追繳工資，還得繳納十倍罰款。”

“小江啊，你可想清楚了，別工資沒要到，反而到時候還得給公司賠錢。”

江帆皺眉，王善這分明就是在威脅他，說什么考勤有問題，他上班這三年可沒遲到過一天。

至于曠工請假，那更是沒有過。

王善道：“哦，對了，提醒你一下，工資的事發放的事已經不歸我管了，現在歸財務那邊的人管，你以后別再來找我了。”

“就這樣，我還有事，先走了。”

王善說完，也不給江帆開口的機會，直接越過江帆，離開了辦公室。

江帆立在原地，臉色一片冰冷。

“看來靠正常手段是要不到工資了。”

“王善說工資發放現在歸財務部門管？”

“是推脫責任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江帆想到面板上的那條情報，心思活絡起來。

正當他思考如何利用情報拿回屬于自己的報酬時。

卻聽到一旁有人喊他。

“江帆，怎么樣，工資要到沒？”

他循聲望去，一個中年男人向他走來。

男人皮膚黝黑，脖子上掛了條毛巾，身上衣物臟兮兮的，腰間別個超大號水杯，像是從工地來的。

關鍵是，江帆愣是沒認出這人是誰。

直到對方走近了些，他這才想起了中年男人的名字。

他叫劉盛，以前就在這家公司上班，半年前被裁員，工資和補償款同樣沒有發。

只是這劉盛變化實在有點太大了，他記得劉盛以前在公司爬到了部門一把手的位置。

雖和他不在一個部門，但公司活動時他見過劉盛幾次。

那時劉盛西裝革履，意氣風發，雖已是中年，但整個人看起來比較年輕，精力充沛。

可瞧著劉盛如今這副模樣，灰頭土臉，黑發中夾雜著白發，滿臉胡渣，整個人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江帆想起一些關于他的傳聞，聽群里有人說，這劉盛失業后，沒找到像樣的工作，先是老婆跟別人跑了，然后父母又相繼離世。

這還沒完。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失業后劉盛沒了收入，還不起房貸，房子被法拍，法拍后依舊不夠還銀行的貸款，于是欠了銀行一屁股債。

最后女兒也病倒了，據說得了重病，長期住院。

江帆之前還不怎么信這些流言，覺得哪有人會這么慘？

但現在，看著對方這副落魄樣子，他卻是有點信了。

“怎么樣，江帆，工資到手沒？我剛看到你在群里發消息，打算和你一起來要工資的，沒想到你直接進公司了。”

劉盛走到他跟前，用毛巾擦了擦汗，滿臉期待地問道。

江帆搖搖頭，“沒有，剛才找過王善，他說現在發工資不歸他管，讓我去找財務部門。”

“是么……剛才路過財務部，那邊一個人都沒有，這幫孫子又在踢皮球。”

他神色失望，從腰間拿下大號水杯，猛灌了幾大口，又道：

“江帆你最近在哪上班呢？”

江帆道：“前幾天在送外賣，現在不打算做了，之后干什么再看吧。”

劉盛唏噓，“看來大伙都不容易，你要是實在沒處去，不嫌棄的話跟我來干工地，工資也還可以，一天300，就是活很累，現在又是夏天，就怕你扛不住。”

江帆沒想到劉盛會給他介紹工作，一時間深受觸動。

不過他并不打算去上班，于是拒絕道：“不了，謝謝劉哥。”

“劉哥最近咋樣，我聽他們說……”江帆欲言又止。

劉盛滿不在乎的接過話道：“最近也還好，日子雖然比以前難過了一點，但還不至于活不下去。”

“就是有點愧對我女兒了，醫生說她腦袋里長了個腫瘤，動手術得20萬……”

“哎，要是工資和補償款能發下來就好了，我算過，能給我發20萬呢，剛好夠給我女兒動手術。”

提到女兒，江帆看到眼前這中年男人的臉上，明顯多了些無奈和痛苦之色。

江帆也不咋會安慰人，半天才憋出一句十分公式化的雞湯：“日子總會好起來的，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這話說的，實話講他自己都覺得很假。

不曾想劉盛倒挺認同，他用毛巾擦了擦臉，用力點頭道：“江帆老弟，你說得對，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我在工地干得還不錯，前段時間工頭還說準備給我幾個人，讓我帶著干，也算是升職加薪了，到時候工資肯定會漲，給女兒湊醫藥費也能快些。”

“不說了，我還得去工地干活，先走了江老弟，等晚點再來公司，今天說什么也要找個說法，不能讓他們繼續這么拖欠。”

“你呢江帆，晚點要不要再來一次公司，來的話咱倆一起？”

“來，今天必須要個說法。”

江帆也沒耐心拖下去了，但他現在還有別的事要去做，所以只能晚點再來公司一趟。

目送劉盛走出了公司。

江帆掏出手機，時間已是九點半，向陽商場還有半小時就會開門。

不再耽擱，他出了公司，騎上電瓶車直奔向陽商場。

目標：男廁所的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