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兒，邵樂的貨車穩穩停在小區門口。

“快上車，我們去哪？”邵樂降下車窗，探頭問。

江帆坐上車：“去城南批發市場。”

大批量購買礦泉水的話，批發市場拿貨比較省錢。

他以前去過城南批發市場，知道那地方有批發的礦泉水賣。

“得嘞。”邵樂踩下油門，“你還沒告訴我，你買這么多水干什么，好家伙，都用上貨車了？”

“拉去賣。”

“賣？往哪賣？”

“長平市高速公路知道嗎？”

“知道啊，今天中秋，那邊應該又要堵車了。”邵樂點頭說道。

“所以我尋思這么熱的天，想拉點水過去賣試試看。”

邵樂呆了呆，忍不住說：“你怎么就能確定你拉的水能賣出去？”

他記得這條路每次堵的時間不會太長，車上的人應該沒必要下車買水喝。

江帆笑道：“試試唄，萬一賣出去了呢。”

“你最近很缺錢？要我借你點？”

邵樂想著江帆大概是很缺錢用，不然不會想到這么不靠譜的賺錢辦法。

“那倒沒有，你多想了。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有沒做生意這方面的天分。”

邵樂沉默幾秒，“好吧，試試也行。”

他挺佩服江帆這種果斷。

可他仍覺得這方法大概會賠錢，他不想打擊好友信心，沒再多說。

倆人一路開到批發市場。

找到一處賣瓶裝礦泉水的店。

“老板，你這水怎么賣？”

光頭老板樂呵呵道：“看你想要哪種品牌的？”

“農婦三泉，紅瓶550毫升的，批發價多少？”

“一打24瓶，每打算你26塊，你要多少打？”

江帆沉吟片刻，“先來個100打吧。”

“買這么多？”邵樂勸他說：“要不少買點？萬一沒賣出去，能少虧點錢。”

“沒事，100打總共也就2600塊，全虧掉也在我承受范圍內。”江帆道。

倆人跟著老板來到倉庫。

搬了半個多小時，100打礦泉水全部裝上車。

“錢轉你了啊，老板。”

“好嘞，收到了。”

付了錢，倆人驅車沿著一條小土路，一路飆到高速公路旁。

“嚯，怎么堵這么多車？”

邵樂把車停在路邊一處陰涼地，下了車，往高速公路一瞅，有些傻眼。

高速公路上，車輛熙熙攘攘，密密麻麻，一輛挨著一輛，路被堵得死死的，長長的車隊往遠處綿延，一眼望不到頭。

“怕不是堵了十幾里？”

江帆隨他身后下車，他早知道會堵車，但眼前這場景依舊出乎他意料。

熱浪滾滾，空氣中逸散著烤糊的柏油味。

他感覺自己來對了。

邵樂打量著那邊，倆人距離高速路有幾十米距離。

他問道：“該怎么賣，過去挨個問？”

“那多麻煩，你車上不是有喇叭嗎，吆喝兩聲。”

“行，讓我來喊。”

邵樂興奮地從車里拿出喇叭，稍微調試幾下，對著路那邊大喊：

“誰TM買礦泉水！”

邊上正喝水的江帆差點噴出來。

“不是，哥們……”

他剛想說話，邵樂突然一指高速路那邊，激動道：

“來了來了，快看有人過來了。”

“怎么樣，朕牛逼吧！”

江帆一瞧，還真有人過來了，是個女的，戴了頂遮陽帽，牽個小孩往這邊走來。

“牛逼……”

女人到了跟前，掃了倆人一眼，“礦泉水怎么賣？”

“十塊錢一瓶。”

聞言，女人和邵樂幾乎同時發出了聲。

“多少？”

“啥？”

女人眼睛瞪圓，“兩塊錢一瓶的水你賣十塊？我看你是窮瘋了。”

“外地鄉巴佬，沒見過錢似的。”

“你這水留著給狗喝吧。”

女人帶上身后小孩，罵罵咧咧往回走。

“樂樂我們走，還是我們護城好，下次再也不來鄉下玩了。”

“媽媽，長平市有那么多很高很高的樓，為什么說它是鄉下呢？”

“樂樂你記住，全國除了我們護城以及京城，其他地方都是大一點的農村罷了。”

……

對價格吃驚的不止是女人。

邊上邵樂同樣被江帆這要價驚得說不出話來。

等他緩過神，女人已經走遠了。

他不解道：“不是哥們，咱這價格是不是有點貴了，超市賣的才2塊錢一瓶。”

江帆望著女人遠去的背影，回道：“先按十塊賣，試試看，不行再降價。”

“能賣出去么？話說咱倆好像忘了一件事，堵在路上這些車，人家車里應該備有水吧。”

“那得看堵多長時間了，堵個幾小時可能沒問題，時間一長，天氣又這么熱，就算車里備有水，也差不多被消耗掉了。”

“我估計今天堵車時間很長，所以我們等等看。”

邵樂半信半疑，“行吧，再等等。”

倆人又開始叫賣。

吆喝了兩三個小時，一瓶水都沒賣出去。

期間有幾個人來問價，一聽十塊一瓶，紛紛扭頭就走。

邵樂擰開一瓶水，一口氣灌到肚子里，打了個飽嗝后，說道：“哥們，好像賣不出去啊，我嗓子都喊冒煙了，不行咱降降價？”

江帆聽了他的話，陷入沉思，他心里其實也挺沒底的。

開始懷疑自己價格是不是定太高了。

正猶豫要不要降價時，高速路那邊一個穿白襯衫的中年男人邁步而來。

江帆留意到，他是從一輛豪車上下來的。

毫無疑問是個有錢人。

男人扇著扇子來到倆人車前，看向江帆道：“小兄弟，給我來一打水。”

連價格都不問？

江帆心道碰到有錢人了，他提醒對方道：“那啥，我這水十塊錢一瓶，一打240，你確定要買么？”

男人不甚在意道：“十塊就十塊，給我來一打吧。”

“得嘞。”

終于開張了一回，江帆臉上一喜。

男人付完錢，拎著水往回走。

他邊走邊抱怨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沒想到遇到這種破事，前面龜速車占道，幾十輛車撞到一起，當場死了二十多個，救援隊又說至少48小時才能通車，倒了八輩子霉了……”

“作孽呦，逢年過節就遇到龜速車，一年兩箱油，怎么就敢上高速呢，真真害人害己。”

江帆和邵樂對視一眼。

江帆沒想到居然是車禍導致的堵車。

而邵樂在震驚之余，莫名冒出一個念頭。

“連堵48小時……水不愁賣了。”

前面出車禍的消息很快擴散。

得知未來48小時都下不了高速后。

堵在路上的車主紛紛下車，直奔江帆這邊。

現在可沒有什么比水和食物更重要了。

“我買5瓶水，什么？十塊？你搶錢吶？”

“哎，算了算了，十塊就十塊，給我來5瓶。”

“我要十瓶！”

“十塊是吧？錢掃你了，先給我來半打。”

……

江帆的生意一下子爆了。

前方車禍的消息傳出不到一小時。

江帆車上原本100打水，很快賣得只剩兩三打。

能賣這么快，主要是眾人胡亂哄搶。

概因不確定性風險的上升，讓被堵在路上的人，開始非理性地囤積礦泉水。

江帆見過好幾個人，明明只有自己一人，卻一口氣買了四五打水，壓根喝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