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令牌爆發出強烈的空間波動！一道扭曲的、散發著陰冷死寂氣息的漆黑門戶，憑空在陳樂身下打開！門戶內隱約可見嶙峋的黑色巖石和昏暗閃爍的礦燈光芒，一股濃郁的、混雜著塵埃、血腥和某種奇異礦石味道的污濁氣息撲面而來！

陳樂殘破的身體，被那無形的拘束力托起，如同丟棄一件垃圾，朝著那漆黑的門戶緩緩墜落！

就在他身體即將完全沒入門戶的剎那——

四道目光，穿透空間，牢牢鎖定在他身上！

凌霜的冰眸中，困惑與審視更濃。那爆裂的符文長劍碎片，殘留的“流云分光”劍意雖已混亂，卻更加真實。還有那擋住玄冥一擊的蒙昧力量……此子身上，必有天大秘密！她的指尖，一道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冰晶劍氣悄無聲息地射出，如同最隱蔽的追蹤烙印，瞬間沒入陳樂殘破的衣角縫隙。

蘇妙桃花眼中媚意流轉，紅唇勾起玩味的弧度。根基盡毀？廢人？青玄老道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那瞬間爆發擋住元嬰一擊的力量，還有那能化盾為劍的奇異手段……“咯咯，小郎君，你可別真死在下面了，奴家還沒玩夠呢……”她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彈，一點肉眼難辨的粉紅霧氣，如同活物般鉆入那漆黑門戶，附著在陳樂的后頸皮膚上，瞬間隱沒。

靜慈和尚眉頭緊鎖，面色凝重。那最后關頭爆發的蒙昧力量，充滿了原始、混沌、甚至……褻瀆的氣息！絕非正道！青玄將其打入黑淵礦場，是懲罰，還是……放虎歸山？他雙手合十，低聲誦了一句佛號，一道極其淡薄、卻蘊含著佛門金剛鎮魔真意的精神烙印，無聲無息地烙印在陳樂動蕩的識海邊緣。

唐雨則完全忽略了青玄真人和什么宗門律法，她的眼睛如同探照燈，死死盯著那正在關閉的漆黑門戶，嘴里飛快地念叨著：“空間坐標記錄！能量殘留采樣！物質成分分析……黑淵礦場！對！那里一定有太古礦脈！說不定能找到解釋那代碼武器的關鍵材料！小子！撐住！等我！”她飛快地從工裝袍的無數口袋里掏出幾個米粒大小的、閃爍著微弱金屬光澤的“小蜘蛛”，屈指一彈，這些小玩意兒悄無聲息地貼著地面疾馳，在門戶關閉的最后一剎那，鉆了進去，消失在黑暗中。

唰！

漆黑的門戶徹底閉合，空間波動平息。

陳樂的身影，連同他腰間那閃爍著刺目紅光的負債令牌，一同消失在玄天宗甲字區演武場這片血腥的修羅場。

仿佛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眾人心頭留下短暫的漣漪，便被更殘酷的戰斗和各自的心思淹沒。

***

冰冷。堅硬。窒息。

這是陳樂恢復意識后的第一感覺。

他感覺自己像一塊被隨意丟棄在垃圾堆里的破布，全身無處不痛，骨頭似乎斷了很多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撕裂般的劇痛。識海更是如同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反復穿刺，每一次思維的轉動都帶來令人發狂的眩暈和痛楚。

更可怕的是空虛。

丹田氣海，空空如也！那點可憐的煉氣期靈力，在之前強行驅動符文長劍和抵擋玄冥神念的雙重壓榨下，早已涓滴不剩，甚至傷及了修煉的根基。經脈如同干涸龜裂的河床，布滿了細密的裂痕，稍微嘗試凝聚一絲氣息，便是鉆心的刺痛。

他掙扎著想睜開眼，眼皮卻沉重得像壓著兩座山。耳邊是持續不斷的、單調而沉重的轟鳴——那是某種巨大的機械在運轉，伴隨著金屬鏈條摩擦的刺耳聲響，以及……隱約傳來的、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呻吟和粗重的喘息。

一股難以形容的污濁氣味鉆入鼻腔。那是濃重的、仿佛沉淀了千萬年的礦石粉塵，混合著汗水的餿臭、排泄物的惡臭、還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以及某種奇異金屬被高溫熔煉后散發出的、帶著輻射般灼熱感的焦糊味。

這就是……黑淵礦場？

他試圖調動那剛剛覺醒的混沌血脈，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沉寂。血脈深處那股蒼茫的力量仿佛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陷入了一種自我保護般的深度沉眠，只留下一絲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聯系。連帶著那奇異的代碼具現能力，也如同鏡花水月，感知不到分毫。

他現在，真真正正成了一個廢人。一個被宗門拋棄、背負巨額債務、丟進地獄最底層的廢人。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心臟。

就在這時——

啪！

一聲脆響，伴隨著火辣辣的劇痛在臉頰上炸開！

“裝什么死狗！給老子起來！編號丁-九四七！你的‘福報’時間到了！”

一個粗魯、沙啞、充滿了暴戾和麻木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陳樂被這一巴掌強行打醒了神智，終于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視線模糊了片刻才逐漸清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猙獰扭曲的臉。皮膚粗糙黝黑，布滿油污和縱橫交錯的疤痕，一只眼睛渾濁發黃，另一只干脆就是個鑲嵌著劣質紅色晶體的機械義眼，閃爍著冰冷無情的光芒。他穿著厚重的、沾染著暗紅色污跡的黑色金屬護甲，手里拎著一根纏繞著滋滋作響電芒的金屬短棍——正是這東西剛才抽在了陳樂臉上。

一個礦場監工。

監工身后，是無比壓抑的景象。

這是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地下空間，穹頂高懸，隱沒在濃重的、散發著微弱熒光的塵埃霧氣中。四周是嶙峋陡峭、呈現出死寂黑色的巖壁，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礦洞入口。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金屬傳送帶如同巨蟒般在巖壁間蜿蜒盤旋，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將無數閃爍著奇異光澤的原礦石從礦洞深處源源不斷地運送出來。

地面同樣是冰冷的黑色巖石，布滿了深深的轍痕和凝固的暗色污跡。空氣污濁得如同凝固的泥漿，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礫。昏暗的、散發著慘白光芒的礦燈如同鬼火般懸掛在巖壁和巨大的支撐鋼架上，勉強照亮這片地下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