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捏著那枚藍光芯片,金屬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時栩靠在布加迪車門上,探照燈在他肩線切割出冷硬的光影,雪松香氣混著輪胎焦味漫過來,像他話語里藏著的雙重意味。
“賽前準備你不必操心。”
時栩靠在布加迪的車門上,指尖隨意敲擊著碳纖維車身,發(fā)出篤篤輕響,“車隊工程師、賽車調(diào)校、后勤團隊。”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蘇泠驟然收緊的下頜線,“包括你爺爺下階段的靶向藥——我的醫(yī)療團隊明早到醫(yī)院對接。”
蘇泠的睫毛顫了顫。
她見過太多帶著商業(yè)標簽的“善意”,但時栩說這話時,目光落在她腕骨的疤痕上,那道三年前賽車事故留下的舊傷,此刻正被芯片的涼意激得發(fā)緊。
“獎金全歸你。”時栩忽然開口,墨鏡滑到鼻尖,露出那雙總含著笑意的眼睛,“五百萬歐元,一分不少。”
風卷起蘇泠的發(fā)梢,她抬眼時,恰好看見探照燈在他瞳孔里碎成兩點銀星:“影帝改行當慈善家了?”她嗤笑一聲,指尖在牛仔褲上蹭掉芯片的微涼
時栩低笑出聲,胸腔震動的頻率像引擎怠速時的共振。
他彎腰撿起腳邊一塊被磨圓的石子,拇指輕輕一彈,石子劃破夜空墜入草叢:
“畢竟——”他拖長語調(diào),喉結(jié)在燈光下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250萬歐元有點難聽。”
空氣瞬間安靜得能聽見芯片在掌心的嗡鳴。
蘇泠盯著他,此刻他站在跑道中央,身后的布加迪像頭蓄勢的黑豹,而他的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討論天氣。
時栩直起身,雪松香氣驟然逼近
“我需要能在摩納哥14號彎畫出黃金弧線的車手,而你需要這筆錢。”他頓了頓,目光落進她眼底深處,“等價交換,不算施舍。”
“圖什么?”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被風吹得發(fā)飄。
摩納哥的隧道有三段連續(xù)發(fā)卡彎,比任何商業(yè)博弈都兇險,而眼前這個男人,用250萬的“難聽”做注腳,推開的或許是比賽道更危險的門。
時栩沒回答,轉(zhuǎn)身拉開車門。
黑色布加迪的引擎發(fā)出猛獸般的低吼,尾焰在地面投下晃動的光斑,他坐進駕駛座,降下車窗時,夜風吹亂他額前的碎發(fā):“蘇泠”
他指節(jié)叩了叩方向盤,嘴角揚起的弧度像賽道上某個刁鉆的彎,“當你在蒙特卡洛的隧道里踩下油門——”
“會聽見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響,”他的聲音被引擎聲揉碎,卻清晰得像賽車上的換擋提示音,“那才是我要的分紅。”
布加迪如離弦之箭沖出去,尾燈在跑道盡頭縮成紅點。
蘇泠站在原地,掌心的芯片已被焐熱,藍光映著她腕骨的疤痕。
蘇泠抬頭看向天空,時栩那句“250萬有點難聽”在腦海里回響,忽然覺得這數(shù)字像個荒誕的隱喻——當生存需要用獎金計量,當賽道變成籌碼,或許難聽的從來不是數(shù)字,而是把人命和夢想明碼標價的現(xiàn)實。
她坐進車里,引擎的轟鳴讓車身震顫。
那枚藍光芯片躺在副駕,像一顆被精心包裝的薄荷糖,明知糖衣下是資本的涼意,卻又忍不住想嘗嘗那抹短暫的甜。
發(fā)動汽車時,蘇泠忽然笑了。或許該謝謝時栩,至少他用250萬的“難聽”,給了她一個不必說“謝謝”的理由。
她踩下油門,輪胎在地面劃出黑色弧線。
先活過下一個療程,再談輸贏。
至于那250萬——等拿到手時,倒要看看,給爺爺交治療費的時候,是否真的像時栩說的那般“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