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國,私立醫院。**
消毒水的氣味濃烈刺鼻,時栩靠在病床上,左臂纏著厚厚的紗布,臉色因失血而略顯蒼白,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銳利如初,緊盯著平板屏幕上發來的加密報告。
報告的核心內容只有一個:威廉·科林地下室里救出的女人——當年車禍肇事司機的遺孀——狀態極差,精神崩潰,身體虛弱,被長期囚禁折磨的痕跡明顯,撬開她的嘴,需要時間和頂級的心理干預。
“她是我們目前唯一的活口,也是關鍵證人。”時栩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必須保證她的絕對安全,安排最好的醫療和心理專家,不惜一切代價讓她恢復。”
“明白。”趙信肅然回應。
此時,相隔數千公里的華國。
蘇泠收拾好行裝直奔機場,林小虧和阿杰執意要送,都被她婉拒了。
與許念會合后,兩人簡單交談了幾句便登上了飛往沙漠賽場的航班,登機前,蘇泠敏銳地捕捉到許念神色間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但并未深究。
五個小時的飛行后,兩人抵達了這片被烈日炙烤的賽場,一落地,蘇泠和許念便投入了緊張的賽車調試與校準工作。
蘇泠更是片刻未歇,校準完成后立即開始了賽道適應性訓練。
第一次試跑開始,黑色的賽車如離弦之箭沖出維修區,卷起漫天黃沙,蘇泠全神貫注,感受著沙地輪胎的抓地反饋,測試著不同彎角的極限過彎速度。
然而,當賽車高速掠過一段模擬事故多發地形的顛簸路段時,腦海中父母車禍現場的模糊影像不受控制地閃現!方向盤上的指尖瞬間僵硬了一瞬!
車身在沙地上出現了一個微小的、本不該有的失控擺動!雖然她憑借強大的本能瞬間修正,但數據板上幾個關鍵參數立刻亮起了警示黃燈。
然而,訓練中,父母遇害的陰影如影隨形,干擾了她的狀態,看著實時傳回的數據,許念眉頭緊鎖:“蘇泠,你今天狀態不太對,要不先休息調整一下?”
蘇泠摘下頭盔,汗水浸濕的發絲貼在額前,眼中掠過一絲懊惱,她點了點頭:“好,我先休息一會兒,下午再練。”
許念看著她的背影,想到時栩傳來的受傷消息,心頭一沉,時栩特意叮囑過,絕不能向蘇泠透露他受傷的事。
回到臨時休息處,蘇泠看向腳邊的Angus。
這小家伙怎么都不肯獨自留下,她只好帶著它一起來到這嚴酷的沙漠,她深吸一口氣,暫時壓下翻涌的心緒,父母的事,等比完賽,自有時間去查清。
另一邊,許念接通了時栩的電話。
“栩哥。”電話那頭,時栩剛從手術中醒來,額上布滿細密的冷汗,手臂中取出的子彈還帶著血腥氣。“這幾天你務必看好她,埃德加那邊……恐怕會有動作。”
許念神色凝重地應下:“放心,栩哥。”
時栩看著纏滿紗布的手臂,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對身旁的趙信吩咐:“準備去沙漠賽場。”
趙信面露憂色:“時總,手術剛做完,沙漠環境惡劣,萬一感染……”
時栩睜開眼,眸光銳利:“埃德加睚眥必報,我必須盡快到蘇泠身邊。另外,幫我多準備幾件黑色長袖。”趙信立刻明白了用意,點頭應下,迅速去安排。
**下午,沙漠賽道。**
午后,毒辣的日頭炙烤著大地,沙漠賽場中心的氣溫高得仿佛要將人蒸發
蘇泠再次坐進駕駛艙,經過短暫的休整和心理調適,灼熱的氣浪似乎對她毫無影響,她的眼神比上午更加銳利沉靜,這一次,她將所有的雜念都摒棄在外,眼中只剩下前方的賽道。
引擎轟鳴,黑色的賽車再次咆哮著沖入金色的沙海,過彎、切內線、加速、漂移……動作行云流水,精準得如同精密儀器。
數據板上,上午亮起黃燈的參數全部回歸綠色,甚至有幾個關鍵指標刷新了記錄!黑色的身影在起伏的沙丘間穿梭,如同一道燃燒的閃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許念在指揮點看著實時傳回的畫面和數據,終于松了口氣。
訓練結束,蘇泠從賽車上下來,汗水已將賽車服浸透。她摘下頭盔,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
許念遞上冰水。
就在這時,一陣囂張的引擎轟鳴由遠及近。
一輛明黃色的改裝賽車幾乎是貼著蘇泠和許念高速掠過!輪胎卷起的沙塵如同小型沙暴,瞬間將蘇泠和許念籠罩!
許念揮了揮黃沙看著那輛揚長而去、在沙地上留下狂野軌跡的熟悉黃色賽車,眉頭緊鎖:“蓋斯利?!他不是宣稱不參加這次的沙漠拉力賽嗎?”
蘇泠眼神冰冷地盯著那輛消失在賽道盡頭的黃色賽車
蓋斯利,她聽說過這個名字,一個以瘋狂和“死亡車手”稱號聞名的國外頂尖賽車手,專攻各種極限危險賽事和不顧規則聞名,甚至傳聞他收錢替人解決賽道上的“麻煩”。
對她而言,不過是多了一個強勁對手。
但許念心頭的不安感卻更重了。
黃色賽車內,蓋斯利透過后視鏡瞥了一眼后方的蘇泠,不屑地嚼著口香糖,嘴角勾起一抹慣有的陰冷弧度,埃德加真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對付這么一個女人,居然需要他親自出馬?
夜幕降臨,蘇泠還在檢修車間仔細檢查著自己的賽車。
手機響起,是時栩。
“在哪?”
“修車房。”
“給你買了西瓜,五分鐘后到。”
簡單的對話,卻在蘇泠心底漾開一片暖意,驅散了沙漠夜晚的微涼。
時栩準時出現在車間門口。
蘇泠抬頭望去,微微一愣。眼前的時栩穿著黑色長袖上衣和休閑褲,一身休閑裝扮,在沙漠的背景下顯得格外挺拔利落,比平日的西裝革履更添幾分不羈的帥氣。
雖然疑惑他為何在沙漠還穿長袖,但那份撲面而來的俊朗讓她臉頰微微發熱。
時栩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混合著機油和汗水的氣息
蘇泠被他抱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訓練了一天,渾身汗味……她輕輕推了推他,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嗯……”一聲極低、極壓抑的悶哼從時栩喉間溢出,他抱著她的手臂有瞬間的僵硬。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蘇泠立刻察覺,緊張地問。
時栩強忍著手臂傳來的尖銳痛楚,臉上迅速換上略帶疲憊的笑容:“坐了一天飛機,有點累。”他甚至還微微蹙眉,露出一絲委屈的神情看著蘇泠。
蘇泠被他這副少見的樣子弄得心頭一軟,拉著他在旁邊的休息椅坐下,兩人分享著那份沁甜的西瓜,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溫情。
蘇泠處理完賽車的最后事宜,和時栩一同回到休息的房間。看著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蘇泠的臉頰又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我……我先去洗澡了。”說完便快步躲進了浴室。
時栩點頭,看著浴室門關上,迅速拿出趙信送來的藥服下,并將藥瓶仔細藏好。
Angus好奇地蹲在他腳邊,時栩手指不經意地拂過它項圈上的金屬牌,低聲贊道:“乖狗狗。”
蘇泠洗完澡出來,看到時栩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撓著小家伙的下巴,Angus舒服得瞇起了眼睛暖黃的燈光下,他側臉的線條顯得格外柔和,這又是她未曾見過的時栩,莫名地讓她覺得……有點可愛,讓她心頭莫名柔軟。
時栩聽到動靜抬起頭,眼中瞬間漾開笑意,過去就要抱她。
“別鬧!”蘇泠臉上剛褪下去的熱度又涌上來,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將他輕輕推向浴室,“先洗澡”
時栩順從地被她推進浴室。
門關上的瞬間,他臉上的輕松笑意消失,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小心地脫下黑色T恤,露出左臂纏繞的繃帶。
紗布邊緣,隱隱透出一點新鮮的、刺目的暗紅色——剛才的擁抱,終究還是牽扯到了傷口。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好表情。
時栩小心避開纏著繃帶的左臂,看著紗布上隱隱滲出的血色,眉頭微蹙。他迅速而熟練地用單手完成了淋浴。
洗完澡,他依舊穿著長袖長褲的絲質睡衣出來,袖口嚴嚴實實地遮著手腕。
蘇泠正坐在床邊吹頭發,看到他出來,目光在他裹得嚴嚴實實的睡衣上停頓了一秒,沙漠夜晚雖然降溫,但也不至于穿這么多……結合他白天的異常
那股疑慮又悄然升起,但她什么也沒問,目光落在他身上,總覺得哪里透著些說不出的不對勁。時
栩磨磨蹭蹭地蹭到她身邊,示意她幫忙吹頭發,蘇泠一邊給他吹著,一邊腹誹,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粘人?
時栩享受著蘇泠指尖穿過發絲的輕柔觸感,舒服地瞇起眼,像只慵懶的大貓。
吹干頭發,看著房間里唯一的一張床,蘇泠的臉頰又開始發燙,心跳加速,她飛快地鉆進被子里,把自己裹成蠶蛹,只露出一雙眼睛,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時栩看著她害羞的模樣,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他掀開另一側被子躺下,身體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感受到身旁床墊的下陷和傳來的溫度,蘇泠心里像揣了只小鹿
“要把自己悶死嗎?”時栩帶著笑意的聲音低低響起。
蘇泠這才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整張緋紅的臉,眼神閃爍不敢看他。
時栩側過身,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凝視著她清澈的眼眸,那模樣讓時栩心頭一軟,伸出手,極其溫柔地拂開她臉頰上的一縷碎發,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睡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安穩,帶著神奇的撫慰力量。
或許是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或許是時栩在身邊帶來的安全感,強烈的困意瞬間席卷了蘇泠。
她含糊地“嗯”了一聲,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很快便沉入了安穩的夢鄉。
確認她呼吸變得均勻綿長,時栩才極其小心地起身,動作輕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他從行李箱的夾層里拿出新的紗布和消毒藥水,走進了浴室。
門被輕輕帶上,只留下一道縫隙透出微弱的光。
狹小的浴室內,時栩咬著牙,動作極其熟練地解開染血的舊紗布,露出那道縫合不久、猙獰紅腫的傷口。
他面無表情地快速消毒、上藥、換上干凈繃帶,整個過程快、準、狠,只有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泄露了他承受的痛楚。
處理好一切,他迅速清理掉所有痕跡。
重新躺回床上,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蘇泠輕輕攬入懷中,感受著她溫熱的呼吸拂過胸膛,這才安心地閉上眼,手臂的疼痛似乎也在此刻變得微不足道。
感受著她溫軟的身體和清淺的呼吸緊貼著自己,時栩緊蹙的眉頭才緩緩松開,眼底是化不開的深沉愛憐和守護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