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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生道紋

天元界,浩瀚無垠。(五章合一以后每章兩千字)

若從至高處俯瞰,這片廣袤的宇宙并非純粹的空寂黑暗,亦非星辰羅布的尋常景象。它更像一幅以天地為卷軸、以時光為筆墨繪就的、流動不息的巨幅畫卷。構成這畫卷最基礎、最玄奧的線條,便是“道紋”。

鴻蒙初判,混沌開辟之時,一枚龐大無匹、難以名狀的道紋于虛無中凝聚、旋轉,它是宇宙的心臟,是萬物的母胎。自它始,清濁升降,陰陽分化,星辰誕生,世界衍生。天元界便是這枚核心道紋孕育出的、最為璀璨的明珠之一。

在這個世界,道紋無處不在,是法則的具現,是力量的源泉。它鐫刻于巍峨神山的脈絡,流淌于奔騰江河的水波,烙印于珍禽異獸的骨血,甚至隱匿于凡俗草木的葉脈紋理。萬物皆有其紋,或顯或隱,或簡或繁,皆是與天地大道溝通的橋梁。

天元界極東之地,層巒疊嶂,云霧常年繚繞不散。莽莽群山中,散落著星星點點、貧瘠而堅韌的人煙。青石村便是其中之一,背靠著一座名為“臥牛”的險峻大山,村民依著山勢開墾出窄窄的梯田,在天地間艱難地謀取著生存的縫隙。

日頭將落未落,橘紅的光斜斜地鋪在梯田青黃相間的稻禾上,給每一片葉子都鍍了一層溫暖的金邊。山風帶著草木的清氣與泥土的微腥拂過。

少年陳爻直起腰,將手中剛拔下的一把雜草扔到田埂上。汗水順著他尚顯稚嫩卻已初具棱角的臉頰滑落,滴進腳下的泥土里。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額頭,衣袖蹭過掌心,那道與生俱來的淡青色紋路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形如逆水行舟,又似某種古老莫測的符記,帶著一絲與這平凡山村格格不入的奇異韻律。

這便是他的“逆命紋”。自他懵懂記事起,它就安靜地躺在那里,不痛不癢,除了偶爾會引來村中孩童好奇的指點,似乎別無他用。但陳爻總覺得它不簡單,仿佛內里蟄伏著什么,與他血脈相連,隱隱呼應著這片天地。

“爻兒——!回來吃飯嘍——!”

母親那帶著濃濃鄉音的呼喚,穿透薄薄的暮靄,從村子方向傳來,悠長而溫暖。

“哎——就回!”陳爻揚聲應道,聲音清朗,在山谷間蕩開小小的回音。

他俯身拿起田埂上磨得光滑的短鋤,扛在肩頭,沿著狹窄蜿蜒的田埂向村子走去。步履不快,卻異常沉穩,一雙眼睛沉靜地掃過四周熟悉的景致,仿佛總在尋找著什么。

村口那株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老槐樹,虬枝盤結,像一位沉默的守護者,巨大的樹冠投下濃重的陰影。陳爻每次路過,總會不自覺地多看它幾眼。今日亦是如此。

就在他的目光觸及那粗糙黝黑的樹皮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悸毫無預兆地攫住了他!

腳步猛地頓住。

他清晰無比地“看”到,在那深褐色的、布滿褶皺的樹皮之下,無數細微到肉眼幾乎無法辨別的玄奧紋路,正以一種極其微弱、極其緩慢的頻率,如同沉睡的脈搏般……閃爍著!

不是光線,而是一種純粹的能量流動,一種源于生命本源、又溝通著外界天地的奇異韻律!它們彼此勾連,蜿蜒流淌,在老槐樹龐大的軀體內,構筑成一張復雜而有序的網。一股蒼涼、渾厚、帶著無盡歲月沉淀的生命氣息,透過那閃爍的紋路,無聲地彌漫開來。

陳爻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來,血液奔流的聲音沖擊著耳膜。他屏住呼吸,幾乎是著了魔般,向著那粗壯的樹干,緩緩伸出了手。

指尖,帶著勞作后的微塵與汗意,終于觸碰到了那冰涼的、溝壑縱橫的樹皮。

嗡!

一股難以想象的暖流,并非灼熱,而是如同溫潤的泉水,瞬間自指尖涌入!它沿著手臂的經脈急速奔涌,直沖腦海!

剎那間,陳爻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無數恢弘、古老、破碎的光影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蠻橫地沖入他的意識深處!

他“看”見了:無盡的混沌被一柄開天的巨斧劈開,清氣上升,濁氣下沉,一枚龐大無匹、難以名狀的道紋在虛無中緩緩旋轉,如宇宙之心!

他“看”見了:蒼穹傾覆,神火肆虐,一位人身蛇尾的女神,手托五彩神石,周身流轉著補天定地的玄奧紋路,將蒼天裂痕一一彌合!

他“看”見了:一位睿智的先祖,于滔滔大河之畔,觀天地鳥獸之紋,以指為筆,在虛空中刻畫出蘊含天地至理的八卦符紋,定鼎乾坤!

盤古開天!女媧補天!伏羲畫卦!

這些只存在于村中老人煙袋鍋下、口口相傳的遙遠神話傳說,此刻卻帶著難以言喻的真實感,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靈魂!

“引紋境……!”一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混沌的腦海中炸響。

修仙者叩開大道之門的第一步——引紋境!感應天地萬物蘊含的道紋軌跡,將其微弱的道韻與力量,引入己身,淬煉筋骨,滋養神魂!他無數次聽村里的老獵人、聽路過的行商提起過,那是超凡脫俗的起點,是無數凡人夢寐以求卻遙不可及的仙緣!

從未有過任何修煉法門,從未有過名師指點,僅僅是一次無心的觸碰,一次源于血脈深處的悸動與好奇……他竟然就這樣,毫無征兆地,一腳踏入了那個光怪陸離、神秘莫測的仙道世界!

暖流漸漸平息,眼前古老的神話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村落的輪廓、歸家的炊煙、母親隱約的呼喚聲重新變得清晰。陳爻緩緩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一絲微麻的觸感,體內卻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清流,在四肢百骸間緩緩流淌,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輕盈與通透感。

他低頭凝視自己的掌心。那道淡青色的逆命紋,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絲,顏色也仿佛深邃了一點點,隱隱有極淡的微光在紋路深處流轉,如同沉睡的龍睜開了第一線眼縫。

夜幕徹底籠罩了青石村。家家戶戶透出昏黃的油燈光暈,驅散著山野的黑暗與寂靜。蟲鳴聲在草叢間此起彼伏。

陳爻沒有回屋。他悄無聲息地爬上自家低矮的茅草屋頂,仰面躺下,目光投向那片深邃無垠的墨藍色天幕。山村的夜晚,星辰格外明亮,如同無數碎鉆撒落在天鵝絨上。

此刻,在陳爻眼中,這片星空,徹底變了模樣!

不再是散亂無序的光點。每一顆星辰,無論大小明暗,其光芒深處,都隱隱浮現出極其玄奧、極其復雜的道紋軌跡!或如螺旋,或如星環,或如交織的網格,或如律動的光弦……億萬星辰,億萬種截然不同的道紋形態!它們并非孤立存在,無數細微的、光線般的紋路絲線,在星辰之間無聲地蔓延、勾連,縱橫交錯,構成了一張覆蓋整個天穹、籠罩整個大地的、無法想象其邊際的恢弘巨網!

這張網,每一個節點是星辰,每一條連線是道紋的軌跡,每一次明暗閃爍都是能量的潮汐與法則的脈動。它靜謐無聲,卻又蘊含著足以創造和毀滅世界的磅礴偉力。它冰冷地運轉著,維系著日月星辰的軌跡,決定著四季寒暑的更替,也束縛著蕓蕓眾生的命運。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渺小與震撼,攫住了陳爻。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底層結構,感受到了那名為“天道”的冰冷、宏大、不容置疑的秩序。

“原來如此……”少年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被夜風吹散,“天地萬物,皆有其紋,皆循其道……皆是這張網上的一個結,一條線……”

他緩緩閉上雙眼,不再去看那令人敬畏又令人窒息的星空巨網。心神沉靜下來,意念如同一根無形的觸須,小心翼翼地探入自己的體內,最終凝聚在右掌那道奇異的逆命紋之上。

嗡……

一種奇異的共鳴感傳來。掌心那道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它不再是皮膚上靜止的圖案,更像是一道微縮的、流淌的星河漩渦。隨著陳爻意念的專注,這道小小的漩渦開始緩緩旋轉,散發出一種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吸力。

屋頂上,夜風中蘊含的、極其稀薄的天地靈氣,仿佛受到了無形的牽引,開始絲絲縷縷地匯聚過來。它們如同最細微的螢火蟲,圍繞著陳爻,尤其向他右掌的位置聚攏。這些靈氣透過皮膚,滲入經脈,最終被那道旋轉的逆命紋漩渦捕捉、吞噬。

一種溫熱的、帶著微弱酥麻感的力量,開始從掌心逆命紋的源頭滋生,順著手臂的經脈,如同初生的溪流,緩慢而堅定地向著身體更深處流淌。這股力量所過之處,疲憊的肌肉仿佛得到了溫潤的滋養,精神上的些許倦怠也被滌蕩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明。

隨著靈氣持續不斷地被吸入、煉化,掌心的逆命紋,其色澤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正一點點變得更為凝實、深邃。那道淡青,隱隱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仿佛混沌初開時的蒼茫古意。

陳爻沉浸在這前所未有的奇妙體驗中,心神空明。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與這片天地更深地契合了一分。那道逆命紋,像一把鑰匙,為他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大門。盡管這力量此刻還微弱如風中殘燭,但那種“擁有”的感覺,那種可以主動去“汲取”、去“掌控”的感覺,讓他血脈賁張。

“或許……”少年在心底默念,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篤定與宿命感,“我生來,便與這天道之網,有解不開的緣法。”

夜色更深,星光流轉。陳爻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初行者,貪婪地汲取著這天地間最原始的能量。右掌的逆命紋,在黑暗的屋頂上,持續散發著微不可查、卻無比堅定的幽光,如同黑夜中悄然點燃的第一粒星火。青石村依舊沉浸在它千年不變的寧靜里,無人知曉,這個躺在茅草屋頂上的平凡少年,他的命運之輪,已然在掌心那道古老的紋路驅動下,開始偏離既定的軌道,朝著一個無人能預知的方向,轟然轉動。

日升月落,寒來暑往。青石村的日子如同村口那條蜿蜒的小溪,平靜而緩慢地流淌。梯田里的稻禾青了又黃,黃了又割。

陳爻的生活看似依舊。白日里,他依舊是那個沉默勤懇的農家少年,揮舞著鋤頭,在屬于自家的幾塊薄田里精耕細作,汗水浸透粗布短衫。他幫寡母砍柴、擔水,與村中少年并無二致。只是那雙眼睛,比以往更加沉靜,深處仿佛藏著別人看不見的星河。他行走在山間小徑,目光掃過嶙峋的山石、潺潺的溪流、甚至隨風搖曳的野草時,總會停留得更久一些。旁人眼中尋常的景物,在他眼中,卻能看到其內在流轉的、或清晰或模糊、或強大或微弱的道紋軌跡。

夜晚,則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秘密世界。屋頂成了他的道場。無論風霜雨雪,只要夜空未被濃云徹底遮蔽,他都會準時出現在那里。盤膝而坐,心神沉入體內,全力運轉著那道掌心的逆命紋,如同一臺不知疲倦的紡車,孜孜不倦地從浩瀚星空中、從廣袤大地里,紡出絲絲縷縷的天地靈氣。

引紋境的修煉,枯燥而緩慢。天地靈氣稀薄駁雜,引入體內后,十不存一。幸而那逆命紋似乎擁有某種奇異的“過濾”與“提純”之能,能將吸入的駁雜靈氣,轉化為一種更為精純、更易于被身體吸收的獨特能量。這能量滋養著他的筋骨血肉,沖刷著細微的經脈,更在潛移默化中,溫養著他的神魂。

變化悄然發生。

他的力氣增長得遠超同齡人。百斤的柴擔扛在肩上,步履依舊輕快。攀爬陡峭的山壁采摘草藥,身形矯健如猿猴,對危險的感知也變得異常敏銳。一次暴雨后山石松動滾落,他竟能在千鈞一發之際,提前預知般側身閃過,毫發無傷。村人只道他天生力氣大,運氣好。

他的感官也愈發敏銳。能聽到遠處山澗溪流中魚兒擺尾的細微水聲,能分辨出風中夾雜的、幾里外不同草木的氣息,甚至在暗夜中,視物也清晰了許多。更玄妙的是精神層面,思考問題時,念頭通達,許多以前想不通的道理,如今稍加思索便豁然開朗。記憶力也大大增強,村中老人講述的那些古老的傳說、模糊的草藥知識,他竟能過耳不忘。

掌心的逆命紋,隨著日復一日的靈氣灌注,早已不復最初的淡薄。它變得凝實如青玉,紋路清晰深刻,在黑暗中自行散發著溫潤而內斂的幽光。紋路本身也似乎更加繁復玄奧,那“逆水行舟”的意象中,隱隱多了一絲仿佛要掙脫一切束縛、撕裂蒼穹的桀驁之意。

陳爻知道,自己正在這條孤獨的道路上穩步前行。引紋境,重在“引”字,是積累與筑基的階段。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那道溪流正在壯大,隱隱有匯聚成小河的趨勢。距離引紋境的第一個小瓶頸——氣感充盈,引紋之力貫通四肢百骸,已不遠矣。

這一日,秋陽高懸。陳爻正在自家屋后一小塊向陽坡地上,小心翼翼地照料著幾株他從深山里尋來的、葉片邊緣帶著奇異銀紋的“星紋草”。這些草蘊含的草木精氣頗為精純,對他引紋修煉頗有助益。

就在他全神貫注,指尖凝聚一絲微弱的引紋之力,試圖引導那星紋草葉片上流轉的銀紋軌跡時——

呼!

一股沛然莫御的龐大威壓毫無征兆地自天際降臨!

這威壓并非惡意,卻帶著一種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漠然。仿佛一片無形的汪洋瞬間淹沒了整個青石村。村中的雞犬瞬間噤聲,蟲鳴戛然而止,連山風都似乎被凝固了一瞬。村民們心頭劇震,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活計,茫然又驚懼地抬頭望向天空。

陳爻首當其沖,那威壓讓他體內流轉的引紋之力瞬間遲滯,胸口如同壓上了一塊巨石,呼吸都變得困難。他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高天之上,白云如被無形之手撥開。一位身著素白長袍的老者,踏著一朵凝實的、流轉著無數細密銀色道紋的祥云,正緩緩降落。老者須發皆白,面容清癯,雙目開闔間神光湛然,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智慧與滄桑。他周身并無刻意散發的力量波動,但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與天地相合的淵深氣度,已足以令凡俗眾生心生敬畏。

老者手中托著一個羅盤狀的法器。那羅盤非金非玉,材質古樸,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的暗金色澤。盤面之上,密密麻麻鐫刻著無數繁復到極致的道紋,層層疊疊,如同將整個宇宙的規則都濃縮于方寸之間。這些道紋并非死物,它們如同擁有生命般,在羅盤表面緩緩流轉、明滅,散發出玄奧莫測的氣息。

祥云在離地數丈處停住。老者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小小的青石村,最終,精準無比地落在了屋后坡地上的陳爻身上。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本源。

陳爻心頭狂跳,強自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本能的敬畏,挺直了脊背。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掌心的逆命紋,在那老者目光注視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灼熱起來,散發出比平時強烈數倍的幽光!同時,老者手中那玄奧羅盤上,原本穩定流轉的道紋之光,也驟然變得明滅不定,仿佛受到了強烈的干擾。

“小友,”老者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陳爻耳中,如同玉石相擊,帶著一種奇異的平和與穿透力,“可是陳爻?”

陳爻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對著云端的老者,依著村中老人口中聽來的模糊禮節,鄭重地躬身行了一禮,聲音盡量保持平穩:“正是晚輩陳爻。不知仙長駕臨,有何指教?”他不敢抬頭直視老者那雙仿佛能洞徹一切的眼睛。

老者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與了然。他一步踏出,腳下祥云自然消散,人已如一片羽毛般,無聲無息地落在陳爻身前丈許之地,點塵不驚。離得近了,陳爻更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淵渟岳峙、深不可測的氣息。

“老夫清虛子,忝為‘天道宗’外門執事長老。”老者自報家門,語氣平淡,卻讓陳爻心中巨震!

天道宗!

這三個字如同三記重錘砸在他的心上!那是天元界真正屹立于云端、執掌道紋本源奧秘的龐然大物!是無數修仙者夢寐以求的圣地!是傳說中擁有改天換地之能的仙道巨擘!其名號,即便在這窮鄉僻壤的青石村,也如雷貫耳,是村民口中敬畏莫名的“仙家祖庭”!

清虛子目光落在陳爻下意識緊握、微微發光的右掌之上,聲音帶著一絲探究:“小友掌中所蘊之紋,氣象殊異,乃老夫平生僅見。此紋……形似逆命,然其根骨深處,卻暗合混沌初開時的一縷‘變數’真意。若典籍記載無誤,此乃傳說中的‘逆命混沌紋’,非大氣運、大因果者不可承,萬載難逢其一。”

逆命混沌紋?萬載難逢?

陳爻聽得心旌搖曳,掌心的紋路似乎也隨著老者的話語而微微發燙。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古怪的掌紋,竟有如此驚人的來歷!

清虛子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鄭重:“天道宗掌道紋樞機,監察天元氣運流轉。老夫此次巡行,亦是奉宗門之命,尋訪身負特異道紋、有潛質參悟大道本源的種子。小友身具此等奇紋,乃天賜道緣。若蒙塵于山野,豈非暴殄天物?”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陳爻,“不知小友,可愿隨老夫前往天道宗?入我門墻,參玄悟道,共探這天地道紋的無上奧秘?”

天道宗!入門!

巨大的沖擊讓陳爻的思維有瞬間的空白。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血液奔涌的聲音在耳邊轟鳴。那是天道宗!是無數傳說、無數憧憬的源頭!是能讓他真正窺見掌心逆命紋奧秘、踏上那恢弘天道之網的唯一階梯!

機遇如同九天星河垂落的瀑布,轟然砸落在眼前!這豈止是天賜?這簡直是命運在他十六年平凡生命盡頭,陡然掀開的、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巨幕!

幾乎是本能地,沒有任何猶豫,陳爻猛地抬起頭,直視著清虛子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睛,斬釘截鐵,聲音因激動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晚輩愿意!求之不得!”

青石村在身后迅速縮小,最終化為莽莽群山褶皺中的一點微痕。腳下,是清虛子長老召出的那朵流轉著銀色道紋的祥云,風馳電掣,卻又平穩異常。罡風呼嘯,卻被一層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

陳爻站在云頭,俯瞰著下方飛速掠過的、越來越陌生的壯麗山河。巍峨的巨城如同棋盤上的棋子,奔騰的大江如銀色的緞帶,綿延萬里的原始森林蒸騰著蒼翠的云氣。一種前所未有的壯闊與自身的渺小感交織著沖擊他的心靈。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右拳,掌心的逆命紋隔著衣物傳來清晰的溫熱感。這不再是山野少年的手掌,它承載著萬載難逢的奇紋,即將觸摸到那名為“天道”的恢弘門扉。

天道宗。

它并非坐落于某座具體的仙山福地。當祥云穿越一層如同水波蕩漾的、布滿繁復空間道紋的巨大光幕后,眼前的景象讓陳爻瞬間屏住了呼吸!

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其萬一的浩瀚天地,在眼前徐徐展開。

沒有大地。無數懸浮的巨大仙島、神峰,如同星辰般點綴在無垠的虛空之中。這些島嶼山峰形態各異,有的通體翠綠,仙植參天,靈泉飛瀑;有的赤紅如火,巖漿流淌,地火升騰;有的覆蓋著永恒的冰雪,晶瑩剔透;有的則純粹由某種散發著金屬光澤的奇異巖石構成,棱角分明。它們并非靜止,而是遵循著某種玄奧的軌跡,在虛空中緩緩運行、沉浮。

島嶼之間,是流淌的“河”。并非凡水,而是由純粹的能量、凝結的霞光、甚至是液態化的道紋法則匯聚而成的光之河、云之海!七彩的虹橋如同巨龍般橫跨虛空,連接著不同的島嶼。無數駕馭著飛劍、乘坐著靈獸、或直接御風而行的身影,化作一道道流光,在島嶼、虹橋、光河之間穿梭往來,如同織就一張流動不息的光網。

天穹之上,并非日月,而是一枚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緩緩旋轉的立體道紋!它如同這個懸浮世界的核心太陽,散發出柔和卻無處不在的光芒。那光芒蘊含著磅礴的生機與精純到極致的天地靈氣,滋養著這片仙域的一切。無數細小的、如同星辰般的符文環繞著這核心道紋旋轉、明滅。

空氣中彌漫的靈氣濃郁得幾乎化不開,每一次呼吸,都感覺有無數溫潤的精靈鉆入體內,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暢。比他在青石村屋頂辛苦汲取的稀薄靈氣,何止濃郁百倍千倍!

“此乃我天道宗山門所在——‘懸道天境’。”清虛子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帶著一絲宗門長老的自矜,“懸道諸峰,各有司職,或為弟子潛修洞府,或為丹、器、陣、符諸道殿堂,或為長老清修之地,或為試煉秘境入口。核心所在,便是那‘天道主峰’,宗門中樞,道藏閣所在,亦是宗門大殿及此次入門大典之地。”

他指向那枚最為龐大、被無數小型符文環繞的立體道紋下方,一座懸浮于所有仙島神峰之上、如同接天神劍般的巍峨巨峰。峰頂隱沒在流轉的道紋光暈之中,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嚴。

祥云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那座天道主峰疾馳而去。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磅礴浩瀚、仿佛直面天地意志本身的威壓。主峰并非尋常山石,其山體之上,天然鐫刻著無數巨大無比、蘊含至理的道紋!這些道紋如同活物,緩緩流淌著各色神光,構成了一座龐大無匹、籠罩整座巨峰的天然守護大陣!

清虛子帶著陳爻降落在主峰半山腰一處巨大的白玉廣場邊緣。廣場之上,早已人頭攢動。

數百名身著各色服飾、年齡不一的少男少女肅然而立。他們便是此番天道宗開山門,從廣袤天元界各處遴選出來的新晉弟子。每一個臉上都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緊張與憧憬。他們大多氣息不凡,或身懷異寶,或氣宇軒昂,顯然皆有不凡的來歷與天賦。

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高達十丈、通體黝黑的巨碑。碑身非金非石,材質古樸厚重,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碑面之上,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自上而下、貫穿碑體的巨大豎痕,如同天地初開時留下的第一道裂口。這便是天道宗測試弟子道紋資質與潛力的至寶——道紋碑!

碑前,一位身著玄黑道袍、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負手而立,氣息淵深似海,正是負責此次大典的傳功長老,玄胤真人。

“肅靜!”玄胤真人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場中所有竊竊私語,如同寒鐵交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整個廣場瞬間落針可聞。

“天道宗入門大典,啟!第一項,測紋!”玄胤真人目光如電,掃過下方一張張年輕的臉龐,“道紋碑前,引動爾等本源道紋之力,注入碑中裂痕!碑顯何光,便定爾等道紋品階,關乎爾等未來在宗門的地位與資源!黃光為下品,玄光為中品,地光為上品,天光為極品!開始!”

話音剛落,排在最前列的一名身材魁梧、虎目精光的少年便大步上前。他低吼一聲,周身氣血奔涌,皮膚表面浮現出淡淡的土黃色紋路,如同龜甲。他右掌猛地按在那道漆黑的碑痕之上!

嗡!

道紋碑微微一震。那道豎痕驟然亮起,光芒由內而外透出,先是極其微弱,隨即迅速變得明亮、凝實!

黃光!穩定而渾厚,如同一塊上好的黃玉,光芒充盈了大半道碑豎痕,最終在接近碑頂的位置穩定下來。

“王莽,土屬性下品道紋,品相上等!引紋境初期!”玄胤真人聲音平淡無波地宣布。

魁梧少年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退到一旁。

測試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光芒在道紋碑上不斷亮起,映照著新弟子們或欣喜、或緊張、或失落的面龐。

“李青鸞,木屬性中品道紋(玄光),品相中等!引紋境初期!”

“趙炎,火屬性上品道紋(地光),品相下等!引紋境中期!”當一道熾烈如熔巖的紅色地光升騰而起,雖只覆蓋了豎痕的三分之二,但“上品”二字一出,還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和羨慕的目光。

“周若水,水屬性極品道紋(天光),品相下等!引紋境后期!”當一道純凈如深海寒泉的淡藍色天光,帶著凜冽的氣息照亮了整座道紋碑近八成區域時,全場嘩然!那名叫周若水的少女,氣質清冷如冰,面對眾人的矚目,只是微微頷首,神色淡然。極品道紋!哪怕只是下等品相,也意味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和未來在宗門核心的地位!

……

終于,輪到了陳爻。他站在隊伍末尾,一身粗布衣衫,在周圍那些或綾羅綢緞、或法衣寶光的新弟子中,顯得格格不入。一道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好奇、審視、淡漠,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玄胤真人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古井無波。清虛子則站在廣場邊緣的高臺上,靜靜注視著。

陳爻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他走到那巨大的、散發著無形壓力的道紋碑前。冰冷的碑體觸手生寒。他緩緩抬起右手,攤開掌心。那道青玉般的逆命紋在黑色碑體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閉上眼,心神凝聚于那道紋路之上。逆命紋如同蘇醒的活物,開始加速旋轉,一股獨特的、帶著混沌初開般古老與一絲逆反不羈意韻的氣息,從掌心升騰而起。

引紋境的力量被他全力催動,順著掌心,朝著道紋碑那道漆黑的豎痕,洶涌灌注!

嗡——!

道紋碑猛地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其幅度之大,遠超之前任何一人!碑身甚至發出低沉的、仿佛不堪重負的嗡鳴!

緊接著,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其色彩的奇異光芒,驟然從那道豎痕中爆發出來!

那光芒……并非黃、玄、地、天中的任何一種!它仿佛是無數種色彩在瞬間的凝聚與坍縮,呈現出一種混沌未明的灰蒙之色,卻又在灰蒙之中,炸裂出億萬點細碎到極致、璀璨到極致、仿佛蘊藏著一個宇宙生滅的星芒!

光芒之盛,瞬間蓋壓全場!如同一顆混沌星辰在道紋碑的核心炸開!刺目的光華讓所有注視者都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甚至感到雙目刺痛!

然而,這輝煌到極致的光芒,僅僅持續了一剎那!

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喉嚨,那炸裂的混沌星芒猛地向內坍縮、熄滅!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道紋碑的劇烈震顫也隨之戛然而止。

一切歸于死寂。

黝黑的碑體,依舊黝黑。那道豎痕,如同從未被點亮過一般,幽深死寂,沒有透出任何一絲一毫的光亮!

仿佛剛才那驚天動地的爆發,只是所有人的集體幻覺。

整個白玉廣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數百道目光,從最初的震驚、駭然,迅速轉變為茫然、錯愕,最終化為濃濃的疑惑與……毫不掩飾的譏誚。

“這……怎么回事?”

“剛才那光……好嚇人,怎么突然沒了?”

“一點光都沒有?這……豈不是連最下品的黃光都不如?”

“哈!搞出那么大動靜,結果是個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

“我就說嘛,穿成這樣,能有什么好資質?怕不是走了什么狗屎運被清虛長老撿回來的?”

“噓!噤聲!長老還在呢!”話雖如此,那些看向陳爻的目光,已充滿了輕視與嘲弄。

高臺之上,玄胤真人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如刀,反復掃視著毫無反應的道紋碑和陳爻的掌心,似乎想從中找出端倪。他主持測紋大典數百載,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情形!那瞬間爆發的混沌之光,其蘊含的道韻之深邃復雜,連他都感到心驚,可為何轉瞬即逝,碑體竟無半點反應?

清虛子臉上的平和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凝重與不解。他手中的暗金色羅盤,在陳爻引動逆命紋的剎那,其上的道紋曾瘋狂流轉、明滅不定,仿佛要掙脫羅盤的束縛!但此刻,隨著道紋碑的沉寂,羅盤也恢復了平靜,只是指針微微偏轉,指向一個模糊不清的方位。

“玄胤師弟,如何?”清虛子的聲音直接在玄胤真人耳邊響起。

玄胤真人沉默片刻,緩緩搖頭,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干澀:“道紋碑……無光。按宗門鐵律,無光者……不入品。無法評定其道紋等級與潛力。”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寂靜的廣場。

不入品!

這三個字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陳爻的心上。他僵立在道紋碑前,右手還按在那冰冷的豎痕之上,掌心逆命紋的光芒已然黯淡下去。耳邊那些毫不掩飾的議論聲,像一根根細針,扎入他的耳膜。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那瞬間爆發的光芒帶來的希望,此刻被這“不入品”的宣判徹底碾碎。他仿佛從云端狠狠跌落,摔在冰冷的泥濘里。

玄胤真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陳爻身上,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最終化為公事公辦的冰冷:“陳爻,道紋碑無光,不入品階。念在……清虛長老引薦,特許入門,為雜役弟子。”他頓了頓,聲音更加冷硬,“然,道紋乃修行根本,不入品者,潛力有限。按宗門規制,不入品道紋者,終生……難入刻紋之境!宗門核心資源,不予傾斜。”

終生難入刻紋境!不予資源傾斜!

這判決,幾乎宣判了陳爻在天道宗未來的黯淡無光。刻紋境,是道紋修煉的第三大境界,是真正將道紋之力化為己用、銘刻于身或于物的關鍵分水嶺!無法踏入此境,意味著永遠只能停留在引紋、化紋這兩個打基礎的階段,無法真正掌握強大的道紋神通,更無法觸及更深奧的天道法則!

雜役弟子,終生難入刻紋境。

陳爻默默收回了手,掌心那道逆命紋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變得冰冷沉寂。他沒有去看高臺上的清虛子,也沒有理會周圍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他低著頭,對著道紋碑,對著玄胤真人,對著這象征著天道宗無上權威的廣場,深深一躬。

“弟子……遵命。”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清虛子看著少年那單薄卻挺直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他引薦此子,本是看中那逆命混沌紋的萬古奇象,卻不想……道紋碑竟給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回應。終生難入刻紋境?這幾乎等同于斷絕了道途。天道宗規矩森嚴,縱是他身為長老,也無法強行改變道紋碑的判定結果。

測紋大典繼續進行,但氣氛已然不同。陳爻的存在,如同一個突兀的污點,一個失敗者的符號,被隔絕在那些光芒四射的天才圈子之外。當周若水那道純凈的藍色天光再次亮起時,引發的歡呼與矚目,更襯得角落里的陳爻形單影只,落寞孤寂。

大典落幕。新弟子們根據道紋品階和修為,被分配到不同的區域。上品、極品道紋者,自有核心弟子引領,前往靈氣充裕、靠近主峰核心區域的精舍洞府。中品者次之。下品者則被引向外圍。

至于陳爻……

一名面無表情、穿著灰色雜役服飾的中年修士走到他面前,語氣淡漠:“陳爻?跟我走。”他甚至懶得看陳爻第二眼,轉身便走。

陳爻默默跟上。

他們離開恢弘的白玉廣場,走下天道主峰。腳下的路徑從光潔的白玉,漸漸變成普通的青石,靈氣也明顯稀薄了許多。沿途所見,不再是仙氣繚繞的亭臺樓閣、珍禽異獸,而是大片的藥田、礦坑、冶煉工坊、豢養低階靈獸的獸欄……空氣中彌漫著靈植的清香、礦石的土腥、爐火的燥熱以及靈獸糞便混合的復雜氣味。

最終,他們來到主峰最西側、靠近懸道天境邊緣的一處巨大山谷。谷口立著一塊斑駁的石碑,上書三個古拙大字:“百工谷”。

山谷內,房舍眾多,卻都顯得低矮陳舊,排列得密密麻麻。道路上行走的,多是和陳爻引路人一樣身著灰色雜役服飾的修士,一個個行色匆匆,臉上帶著勞碌的疲憊,氣息大多在引紋境初期到中期徘徊,偶爾可見一兩個化紋境,也是氣息虛浮不穩。

中年雜役帶著陳爻來到山谷最深處,一處背靠陡峭山崖的偏僻角落。這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小院,院墻由粗糙的山石壘砌,爬滿了枯藤。院門是兩扇腐朽的木板,吱呀作響。

“以后你就住這里。”中年雜役推開院門,一股濃重的、帶著腐朽氣息的草木味道撲面而來。

小院不大,荒草叢生。幾間低矮的石屋顯然久無人居,門窗破敗。唯一顯眼的,是院子中央,矗立著一株極其高大的老槐樹。這槐樹不知生長了多少歲月,樹干粗壯得需數人合抱,樹皮黝黑皸裂,如同覆蓋著厚厚的龍鱗。枝椏虬結,遮天蔽日,但此刻已是深秋,樹葉早已落盡,只剩下光禿禿、扭曲盤繞的黑色枝干,伸向灰蒙蒙的天空,透著一股死寂和蒼涼。

老槐樹的樹根異常發達,如同巨蟒般拱出地面,盤踞了小半個院子,更深入地底。整個小院的地面,都因為樹根的擠壓而凹凸不平。

“每日卯時初刻,谷口執事堂點卯,分配勞役。誤時者,鞭十,扣三月例份。”中年雜役丟下一塊刻著“百工谷丁字末院”的木牌和一套粗糙的灰色雜役服飾,冷冷道,“此樹名‘鬼爪槐’,晦氣得很,谷中無人愿近。你自求多福吧。”說完,他仿佛一刻也不愿多待,轉身快步離去,將陳爻獨自一人留在了這荒僻、死寂、彌漫著腐朽氣息的院落里。

院門在身后吱呀一聲,被風吹得半掩。

陳爻站在原地,環顧著這破敗的、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的角落。空氣中濃郁的衰敗草木氣息鉆入鼻腔。頭頂,是那株巨大老槐光禿禿、如同鬼爪般猙獰的枝椏。

他緩緩走到那株老槐樹下。粗糙、冰冷、布滿深深裂痕的樹皮觸手可及。他抬起頭,看著那遮蔽了天空的枯枝。一股難以言喻的、遠比青石村那株老槐濃烈百倍的蒼涼、死寂、卻又隱隱透著某種不甘掙扎的古老氣息,撲面而來。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那冰冷樹皮的瞬間——

嗡!

掌心的逆命紋,毫無征兆地、劇烈地灼熱起來!比在道紋碑前還要熾熱!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強烈的饑渴感,如同蘇醒的洪荒巨獸,猛地從那道紋路中咆哮而出!目標,直指眼前這株死氣沉沉的老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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