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尖的赤炎如毒蛇般蔓延,吞噬著村莊的每一寸土地。火焰舔舐過茅屋、草垛,甚至攀上村民們的衣角,卻詭異地沒有灼傷他們,而是將他們的理智一點點蠶食殆盡。他們眼中的清明被暴虐取代,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互相撕扯、啃咬,仿佛只有鮮血才能平息體內的狂躁。
就在這煉獄般的景象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
“阿芷姐姐!”小男孩死死抱住少女的腿,仰起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和塵土,卻仍固執地仰望著她,“你不要這樣……求求你……”
少女赤紅的瞳孔微微一顫,銀芒如流星般一閃而過。她低頭看著這個曾經偷偷給她塞過野果的孩子,指尖的火焰微微停滯了一瞬。
“小家伙……”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動搖,“快走,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話音未落,她伸手提起小男孩的衣領,掌心涌出一股柔和的靈力,將他輕輕送出百米之外。男孩踉蹌著落地,卻沒有逃跑,而是咬緊牙關,再次朝著烈焰中的少女奔去。
“阿芷姐姐!”他哭喊著,小小的身影在瘋狂的人群中穿梭,躲過揮舞的鋤頭、劈砍的柴刀,最終又一次撲到少女腳邊,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放。
少女眼中的銀芒漸漸消散,赤紅之色再度占據她的瞳孔。這一次,她的耐心徹底耗盡。
“找死!”她冷喝一聲,一把抓起男孩,毫不猶豫地將他擲向人群。
暴虐的村民們立刻被新的獵物吸引,紛紛舉起武器,朝男孩劈砍而下。男孩雖然年幼,卻異常靈活,矮身躲過一記鋤頭,翻滾避開劈來的柴刀,可他的體力終究有限,很快就被逼入角落。
就在這時,人群外傳來熟悉的呼喚——
“小寶!到娘這里來!”
男孩猛地抬頭,看見自己的父母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他熟悉的溫柔笑容。母親朝他張開雙臂,父親也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男孩猶豫了一瞬,眼眶發熱,本能地朝他們邁出一步。
“娘……”他哽咽著,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想要撲進母親的懷抱。
可就在他即將觸碰到母親的那一刻,婦人臉上的溫柔驟然扭曲,眼中閃過與其他人如出一轍的瘋狂。她猛地從背后抽出一把鋒利的菜刀,毫不猶豫地朝男孩的脖頸劈下!
“——!”男孩瞳孔驟縮,身體卻來不及反應。
“嗤——“
金屬入肉的悶響炸開。男孩顫抖著睜眼,一道雪白身影擋在身前。鮮血在素白衣袍上暈開,像雪地紅梅。
此刻的少女通體如月光凝就,銀發無風自動,連血珠都泛著珍珠光澤。男孩轉頭,發現原先站著的赤發少女仍在原地,正茫然看著自己的雙手。
“怎么會有兩個...“男孩話音未落,白衣少女已攬住他的腰身化作一道流光。她的速度快得驚人,林間的枝葉還未及搖曳,二人已身在密林深處。
少女蹲下身,掌心撫過男孩凌亂的額發。她的指尖冰涼,卻帶著令人安心的氣息。“剩下的路要自己走了。“她輕聲道,聲音里藏著說不盡的疲憊。
“我們還會再見嗎?“男孩抓住她的一縷銀發,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絲希望。
少女笑了,那笑容讓周遭的月光都為之黯然。她銀色的發絲在夜風中飛舞,宛如那上好的綢緞。“會的。“她指尖凝出一片紅白交織的羽毛,輕輕放在男孩掌心,“我們的緣分,遠不止此。“
當男孩再次抬頭時,林中只剩下一地細碎的月光,和遠處若隱若現的嬰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