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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火引戰,功法缺陷

  • 破禁武尊
  • 問道星琴
  • 8107字
  • 2025-07-11 12:33:22

夜,死寂如鐵。

林燼背靠冰冷巖壁,獸皮粗糙的紋理摩擦著裸露的皮膚,帶來細微卻連綿不絕的刺痛。他整個人仿佛沉入一口淤塞了萬年寒冰的深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丹田深處死寂的漩渦,那感覺如同鈍銹的鋸子,在早已支離破碎的臟腑間反復拉扯。

黑蝰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九大帝國、天玄神宗——都像沉重的鉛塊,狠狠砸進他混沌的記憶深淵。激不起清晰的浪濤,只在靈魂的凍土上砸開更多猙獰的裂痕。“南云”、“林氏”、“皇室”,這幾個詞在裂痕中瘋狂燃燒,灼燒出刻骨的恨意與冰寒的殺機。

力量!

這個念頭如同瀕死野獸喉嚨里滾動的最后嘶吼,在他識海中翻騰、咆哮。他需要足以撕碎這無盡黑暗、碾碎所有背叛者的力量!需要徹底掌控體內那蟄伏的、隨時可能將他吞噬殆盡的深淵惡獸!

就在這冰冷的恨意與決絕的渴望交織攀升到頂點時,黑蝰那帶著猶豫和一絲驚懼的聲音再次響起:“殿下,還有這殘令……”

他雙手捧著那枚冰冷黝黑的“夜燼殘令”,如同捧著一塊隨時會爆裂的烙鐵,指尖微微發顫,“它……它好像有點不對勁。”

林燼深陷眼窩中那兩點微弱的猩紅,驟然凝聚!如同被無形之手猛地撥亮的余燼,瞬間化作兩道冰冷銳利的光束,死死釘在那枚不起眼的黑色薄片上。

“黑蝰,以后叫我公子,別小的、小的的自稱了,你救我一命,以前的事就當過去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真死了。”

黑蝰粗糙如砂石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朝圣的謹慎,極其緩慢地挪向殘令邊緣一處極其細微的角落。火光搖曳,明暗不定。若非他刻意指引,那一點異樣幾乎會被徹底忽略。

“遵命,殿下,不,公子。”

就在那磨損模糊的邊緣處,一點極其微小的、細如針尖的暗金色光斑,正固執地閃爍著!

微弱,卻異常頑強。

它嵌在夜燼殘令深邃冰冷的底色與盤繞的暗紅蛇紋之中,如同來自九霄云外的一滴熔融神金,帶著一種格格不入的灼熱與鋒銳!那光芒刺入林燼眼中,仿佛無數根燒紅的毒針,狠狠扎進了他混亂記憶最深處某個被血痂覆蓋的角落!

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伴隨著撕裂靈魂般的劇痛,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臟!

“呃啊——!”

林燼喉間爆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如同困獸瀕死的痛苦低吼。身體猛地向前弓起,左手死死摳住身下冰冷的巖石,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爆出慘白。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襤褸的衣衫,那條覆蓋著蠕動暗紫色膠質的右臂,仿佛受到無形刺激,驟然劇烈地鼓脹、收縮,散發出更加濃郁的不祥氣息,深紫色的粘稠液體從膠質縫隙中緩緩滲出。

“公子!”黑蝰駭得魂飛魄散,手一抖,那夜燼殘令幾乎脫手掉落塵埃。

云嵐城,懸浮于萬頃云海之上。

御書房內,沉重的紫檀木書架如同沉默的黑色山脈,壓迫著本就凝滯的空氣。上好龍涎香絲絲縷縷,卻再也無法掩蓋那股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血腥與硝煙氣息。帝國龐大的疆域,此刻仿佛化作一張無形的巨網,將林南云死死困在中央。

“亂世的烽煙,已經點燃了。”林南云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地底深處傳來,每一個字都浸透了無力的疲憊與洞穿未來的沉重。

他站在巨大的山河星圖前,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南云帝國漫長而脆弱的邊境線。指尖所及,仿佛有冰冷的刀鋒貼著皮膚掠過。

北蠻的貪婪、西秦的虎視、南詔的詭毒、東海的神秘、中州神朝的龐大陰影、黃沙古國的莫測、天火魔國的暴戾,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覬覦著這片浸透血汗的土地。

帝國就像一艘航行在遍布暗礁與巨獸海域的巨艦,縱然龍骨未斷,船帆卻早已被四面襲來的風暴撕扯得破爛不堪。

“陛下!八千里加急!陛下!”一聲倉惶的呼喊撕裂了御書房的死寂。

老太監福全幾乎是撲爬著沖了進來,布滿褶皺的臉上毫無人色,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西南!西南邊關,八千里加急!赤……赤焰關!天火魔國……動手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

轟隆隆!!!

一聲無法形容的恐怖巨響,如同萬千座火山在腳下同時噴發,又似支撐天地的巨柱被生生折斷!整個懸浮于云海之上的云嵐城,猛地劇烈震顫!御書房頂梁上積年的灰塵簌簌而下,沉重的紫檀書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卷古籍嘩啦啦滾落在地。

林南云霍然轉身,目光如電,射向西南!巨大的雕花窗欞之外,帝國西南方向的遙遠天際,已被一片無邊無際、妖異粘稠的血色所浸染!

那不是晚霞,是焚城的烈火混雜著沖天的煞氣,將整個夜空灼燒成一片翻滾的血海!一道粗大得難以想象的暗紅色光柱,如同從地獄深處刺出的魔矛,裹挾著毀滅一切的暴戾氣息,撕開層層云靄,悍然貫穿天地!即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那光柱散發出的灼熱與硫磺惡臭,仿佛已撲面而來!

“赤焰關……”林南云的身體晃了晃,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扶著御案的手指深深陷入堅硬的木料中。

赤焰關,帝國西南面對天火魔國最重要、最堅固的鐵壁雄關!這道光柱升起的方向,正是赤焰關!

“報——!!!”凄厲的嘶喊由遠及近,一名渾身浴血、甲胄破碎的傳令兵,被兩名禁衛架著,幾乎是拖進了御書房。

濃重的血腥味和皮肉焦糊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士兵頭盔早已不見,半邊臉被可怕的灼傷覆蓋,血肉模糊,僅剩的一只眼睛布滿血絲,透著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陛下!”士兵掙脫攙扶,撲倒在地,聲音嘶啞如同破鑼,帶著血沫從焦黑的嘴角涌出,“赤焰關破了!戌時三刻,魔國大軍毫無征兆!鋪天蓋地的火流星,砸下來!護城大陣,只撐了半盞茶!關墻熔化了!到處都是巖漿!還有他們驅使的地火煞獸,根本擋不住!弟兄們全沒了!李老將軍,戰……戰歿了!尸骨……尸骨無存!!”

士兵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身體因極度的恐懼和悲痛劇烈抽搐。

“李定山……”林南云眼前一黑,這個名字如同重錘砸在胸口。

赤焰關守將,帝國柱石之一,曾與他并肩浴血的老兄弟!尸骨無存!

“魔國前鋒,已……已突破第二道烽燧線,正……正向著黑石大裂谷方向急速突進!”士兵用盡最后的力氣嘶喊出最關鍵的情報,隨即頭一歪,昏死過去。

“黑石大裂谷?!”兵部尚書趙崢嶸失聲驚呼,一張國字臉瞬間血色褪盡,聲音都變了調,“那里……那里有帝國最大的黑星砂礦!更是……更是西南腹地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一旦失守,魔國鐵蹄將長驅直入,直抵‘云夢大澤’!帝國西南半壁……危矣!”

“陛下!”丞相柳文淵須發皆張,一步踏出,蒼老的聲音因急怒而顫抖,“魔國蓄謀已久!此乃滅國之戰的開端!請陛下即刻頒旨,調集帝國所有能戰之兵,馳援西南!征發各州府庫兵源、糧草、丹藥、玄晶!凡十五歲以上男丁,皆入軍冊!此乃存亡之秋,舉國……皆兵!”他的話語如同戰鼓擂響,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不可!萬萬不可啊陛下!”戶部尚書錢益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聲音帶著哭腔,“連年征戰,北荒、西秦兩線吃緊,國庫早已空虛!各州府倉廩十室九空!強行征調,必致民怨沸騰,流民四起!屆時外患未平,內亂又生!帝國……帝國根基動搖啊!當務之急,是遣使!遣使與魔國議和!哪怕……哪怕割讓部分黑石礦脈,暫緩兵鋒……”

“割讓礦脈?!”

趙戰怒發沖冠,須眉戟張,指著錢益民厲聲咆哮,“錢老匹夫!你這是資敵!是賣國!魔國得此礦脈,以其邪法煉化黑星砂,只會鍛造出更多、更可怕的魔兵!今日割一礦,明日就要割十城!后日,魔國的刀鋒就要架到云嵐城下了!此例一開,北蠻、西秦、南詔群狼聞腥而至,我南云疆土,將被分食殆盡!你擔得起這亡國之罪嗎?!”他虎目圓睜,殺氣騰騰,若非在御前,幾乎要撲上去生撕了對方。

“好了!”

林南云猛地一拍御案,沉重的聲響壓下了所有爭執。他胸膛劇烈起伏,目光掃過爭執的臣子,最終落在一直沉默立于角落的演暉身上。

演暉深藍的道袍在燈火下顯得格外沉靜。他并未看爭吵的同僚,一雙深邃的眼眸,正死死盯著西南天際那道逐漸黯淡、卻依舊散發著恐怖余威的暗紅魔柱。

他的手指在寬大的袍袖中急速掐算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數息之后,他猛地抬頭,眼中爆射出難以置信的精光,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

“陛下!臣方才以星象推演,結合魔柱煞氣,此兆……此兆大兇!非僅為兵災!”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如同宣告,“魔國此番突襲,其志恐在黑石礦脈深處!他們在尋找某物!某件足以引動地脈煞氣、呼應天外魔星,甚至能……能撼動大陸根基的禁忌之物!那東西極可能就在黑石大裂谷之下!”

“轟——!”

演暉的話,不啻于在御書房內投下一顆驚雷!尋找某物?撼動大陸根基的禁忌之物?黑石大裂谷之下?!

林南云身體劇震,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黑石礦脈,帝國命脈所在!黑石大裂谷,黑蝰蟄伏的礦坑底層!難道……難道燼兒當年墜落的深淵,與之有關?難道魔國真正的目標,并非僅僅是疆土?!

他猛地想起演暉之前關于東方“永夜奇觀”的警示,想起夜燼殘令上那詭異浮現的暗金光斑……難道這一切,并非孤立?!

黑石礦坑,最底層。

那一聲仿佛來自大地臟腑深處的恐怖轟鳴,隔著萬丈巖層,依舊如同悶雷般滾滾傳來!整個巖洞劇烈搖晃,洞頂簌簌落下碎石和灰塵,松脂火把瘋狂搖曳,光影亂舞,將洞壁上扭曲的影子拉扯得如同群魔亂舞。

黑蝰被震得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臉色煞白如鬼:“地……地龍翻身?!”

林燼的身體同樣被震得晃動,他猛地抬頭,深陷眼窩中那兩點猩紅幽光,如同被投入烈油的星火,驟然熾烈燃燒!不是因為震動,而是因為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

一股磅礴、混亂、暴虐到極點的氣息,如同沉睡萬古的洪荒兇獸蘇醒后的第一聲咆哮,穿透了層層厚重的地殼巖層,狠狠沖擊著他的感知!那氣息灼熱、狂躁、充滿了毀滅一切的硫磺與熔巖的味道,與黑蝰描述中天火魔國的氣息如出一轍!更可怕的是,這股外來的恐怖氣息,竟與他丹田深處死寂的四煞漩渦,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

嗡——!

丹田深處,那如同凝固淤血般的漩渦,在這股外來暴戾氣息的刺激下,猛地跳動了一下!如同死去的心臟被強行注入了一股邪異的電流!

一股微弱卻極其純粹、帶著湮滅氣息的煞氣,不受控制地從漩渦邊緣逸散出來,瞬間流竄向四肢百骸!

“呃!”

林燼悶哼一聲,身體瞬間繃緊如弓弦!劇烈的撕裂感從丹田蔓延開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兇猛!他死死咬住牙關,齒縫間滲出暗紫色的血絲。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

那條覆蓋著蠕動暗紫色膠質的右臂!仿佛嗅到了最美味的餌食,那膠質瞬間如同沸騰的粘稠沼澤,瘋狂地鼓脹、涌動!其下包裹的臂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輕響!一股極度渴望、極度貪婪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順著臂膀狠狠噬咬向他的識海!這手臂在渴求著外面那股焚天煮海的魔煞之氣!

“殿下!您……您怎么了?”

黑蝰驚恐地看著林燼瞬間變得猙獰扭曲的臉龐和那條如同活物般劇烈蠕動的恐怖手臂。

林燼沒有回答。他強行壓制著體內翻江倒海的劇痛與那條手臂傳來的瘋狂悸動,猛地抬起頭,猩紅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巖洞,仿佛要刺破頭頂億萬鈞的巖石,看向那震動傳來的、西南方向的遙遠天際。

盡管身處地底深淵,隔絕了一切光線。但在林燼此刻被內外劇痛和兇煞之氣瘋狂沖擊的感知中,那個方向的天際,正燃燒著一片無邊無際、粘稠如血的地獄之火!一道象征著毀滅與新生的暗紅魔柱,如同連接深淵的臍帶,正貪婪地吮吸著大地的力量!

戰爭!開始了!

而且,這場戰爭的風暴眼,那黑石大裂谷就在他們頭頂不遠!

林燼沾滿血污的左手,猛地攥緊了身下冰冷的獸皮,指關節捏得發白。

力量!前所未有的渴望在他殘破的軀殼里瘋狂燃燒!外面是焚天的戰火,體內是沸騰的煞淵!深淵與煉獄,已同時在他面前轟然洞開!

他布滿血絲的猩紅眼瞳,緩緩轉向地上那枚被黑蝰失手跌落的“夜燼殘令”,俯身拿過一旁的夜燼令牌,瀏覽著最近發生的消息,越往后看越是怒火中燒。。

殘令邊緣,那點細如針尖的暗金光斑,在火把搖曳的光線下,似乎比剛才更亮了一絲?如同深淵盡頭,悄然睜開的一只冷漠金瞳。

“黑蝰……”林燼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壓抑不住的痛楚與一種近乎瘋狂的冷靜,“外面打起來了。”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沾染著血沫、冰冷而猙獰的笑意,“我們的‘機會’來了。去,想辦法弄清楚上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天火魔國,他們想要什么!”

黑蝰的身體站的筆直,站在自己這位殿下身后的時候,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與信任,殿下雖然重傷,失去了一身修為,現在修煉邪功,卻仍舊孱弱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但,卻給人一種無論任何人都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似乎毫無來由,但卻真實存在。

黑蝰看著林燼臉上那混合著痛苦與瘋狂的神情,又看了一眼地上那枚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殘令,但卻在無時無刻接收信息,一股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骨髓。

他猛地一咬牙,臉上刀疤扭曲:“是!殿下!我這就拼了這條命,給您把消息帶回來!”

說罷,他不再猶豫,如同一道融入陰影的鬼魅,迅速而無聲地鉆出了這死寂的巖洞,向著礦坑上層潛行而去。

巖洞內,只剩下林燼粗重如破風箱般的喘息,以及松脂燃燒時偶爾爆裂的噼啪聲。

他艱難地抬起那只唯一完好的左手,緩緩地、帶著一種近乎自虐般的意志,撫向那條瘋狂蠕動、散發出不祥暗紫色微光的右臂。

指尖傳來的并非血肉的觸感,而是某種冰冷、滑膩、充滿彈性和吞噬欲望的活物般的膠質。

當他的指尖終于觸碰到那層膠質時——

嘶啦!

一股微弱卻極其純粹、帶著湮滅氣息的暗紫色煞氣,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從膠質深處彈射而出!瞬間纏繞上他的左手食指!

“唔!”

林燼身體猛地一顫,左手食指瞬間變得冰涼、麻木,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浮現出一層詭異的暗紫紋路,如同被劇毒侵蝕!一股強烈的吞噬與毀滅的欲望順著指尖瘋狂涌入腦海,幾乎要沖垮他的意志!

他死死咬住下唇,劇痛讓他混亂的識海獲得了一絲詭異的清明。他調動起殘存的所有精神力,如同駕馭著在驚濤駭浪中即將傾覆的獨木舟,艱難地、一點點地嘗試去感知、去引導這股來自右臂的、不受控制的毀滅性能量!

汗水混著血水,在他刀疤縱橫的臉上沖出道道污痕。每一次嘗試,都像是在與一頭蘇醒的深淵惡獸角力,在生與死的鋼絲上瘋狂游走。丹田深處那死寂的漩渦,似乎也被這狂暴的煞氣引動,傳來一陣陣微弱卻令人心悸的悸動。

失敗!失敗!再失敗!

左手食指的麻木與侵蝕感越來越強,暗紫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劇痛如同潮水般沖擊著他的神經,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

然而,就在又一次失敗的嘗試后,那股狂暴的暗紫煞氣即將徹底吞噬他左手食指的剎那——

嗡!

丹田深處,那死寂的四煞漩渦,仿佛被這外來的、同源又暴戾的刺激徹底激怒!猛地劇烈一顫!一股冰冷、森然、帶著皇權殘令特有鎮壓氣息的灰黑色煞氣,如同被驚醒的毒龍,驟然從漩渦中心噴薄而出!沿著經脈,兇狠無比地撞向那條入侵左臂的暗紫煞氣!

轟!

兩股性質迥異卻又同根同源的煞氣,在林燼脆弱的經脈內,再次展開了慘烈的交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兇猛!

“噗——!”

林燼再也壓制不住,一口混雜著內臟碎片的黑紫色污血狂噴而出!眼前陣陣發黑,身體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重重地砸回冰冷的獸皮上。

右臂的膠質瘋狂蠕動,暗紫光芒大盛。丹田內的漩渦劇烈震蕩,灰黑煞氣洶涌翻滾。兩股力量在他這具殘破的軀殼內瘋狂對沖、撕咬、湮滅,帶來難以想象的痛苦,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徹底撕裂!

就在這瀕臨徹底崩潰的劇痛深淵中,林燼布滿血絲、幾乎要凸出眼眶的猩紅眼瞳,卻死死盯著自己那條如同妖魔附體般的右臂,一個如同閃電般劃破混亂意識的念頭,帶著冰冷而絕望的銳利,狠狠刺入他的識海:

“吞噬、碰撞、引動,這不是失控,是……是共鳴?!”

他染血的嘴角,緩緩咧開一個扭曲而瘋狂的弧度。

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但混亂的識海卻被這瀕死的領悟劈開一道縫隙!林燼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與右臂傳來的瘋狂悸動,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那片狼藉的戰場。

內涵于心,屏息凝神。意念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沉潛的礁石,艱難地錨定丹田深處那團死寂、淤塞,卻又因內外刺激而躁動不安的“四煞漩渦”。

疏通經絡,導引歸流!他以強大的意志為引,如同駕馭著失控的野馬,將體內那些因碰撞而逸散、如同無主孤魂般在經脈間亂竄的狂暴煞氣——無論是源自右臂膠質的暗紫湮滅之力,還是源自丹田漩渦的灰黑鎮壓之氣——一點點剝離、捕捉,強行拘束、驅趕!

目標只有一個:丹田!那個作為一切力量源點與歸宿的——煞漩!

心念如鐵,意志如鋼。林燼不顧經脈被強行沖刷帶來的撕裂劇痛,不顧右臂膠質因力量被抽離而傳來的暴怒反噬,將所有的意念都聚焦于那一點!

匯攏!壓縮!

意念死死鎖住丹田核心。那團原本死寂淤塞的漩渦,此刻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在大量狂暴煞氣強行注入的瞬間,猛地劇烈膨脹!體積驟然暴漲,邊緣翻滾咆哮,散發出毀滅性的波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本就殘破的丹田徹底炸裂!

但林燼的意念如同無形的巨掌,死死扼住了它膨脹的勢頭!

凝!

膨脹的漩渦被強行遏制,在強大意志的擠壓下,開始向內坍縮!密度急劇增加,體積肉眼可見地縮小,顏色變得更加深邃、粘稠,如同凝固的淤血!

然而,漩渦核心的躁動并未平息,內部的能量沖突反而因壓縮而更加劇烈!

再擴!再凝!

林燼的意志毫不動搖,如同錘煉神鐵的巨錘。他不再強行壓制,反而引導著這股狂暴的壓縮之力,在達到某個臨界點時,驟然放松一絲束縛!

轟!壓縮到極致的漩渦再次猛烈反彈、擴張!

但這一次,林燼早有準備。意念巨掌在擴張勢頭初顯時,便再次狠狠壓下!

擴大,縮小;再擴大,再縮小……

這是一個極其兇險的過程,如同在懸崖邊緣跳舞。每一次膨脹都瀕臨丹田崩潰,每一次壓縮都可能導致煞氣反噬自毀。劇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反復穿刺著他的神經。

汗水混著血水浸透了身下的獸皮,他整個人如同剛從血水里撈出來,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唯有那雙深陷眼窩中的猩紅光芒,燃燒著近乎非人的專注與瘋狂。

時間在這痛苦的循環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只是一個漫長到令人絕望的時辰。

終于……

體內的躁動如同被馴服的狂潮,漸漸平息。那飽經蹂躪的丹田深處,一個全新的“煞漩”赫然成型!

它不再是一團散亂淤塞的氣旋,而是被壓縮到了極致,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近乎固體的質感。深邃、粘稠、緩緩自旋,散發出沉重如山、內斂如淵的恐怖氣息。形態竟隱隱凝實,如同一顆在丹田虛空中兀自旋轉的、微縮的、暗紫色的小行星!其核心,一點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昭示著內蘊的毀滅力量。

“成了……”林燼心底無聲地嘶吼,帶著劫后余生的虛脫和一絲冰冷的狂喜。這強行凝聚的煞漩,其密度與蘊含的毀滅之力,遠超之前!

然而,喜悅只是一閃而過。巨大的危機感隨即如寒冰般覆上心頭。

“這煞漩不能久居丹田!”他瞬間明悟。這《九劫碎脈訣》雖霸道絕倫,但凝聚出的煞漩本質是高度壓縮、極度不穩定的毀滅能量核心。長期置于丹田氣海——修士性命交修、蘊養生機的本源之地——無異于在心臟旁埋了一顆隨時可能爆開的毀滅之源!這是個實力至上的大陸,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絕不能讓這來歷不明、隱患重重的破版功法,徹底毀了我殘存的根基,斷絕了任何升仙得道的渺茫機會!

一個模糊的記憶碎片,如同沉船后漂浮的殘骸,在劇痛稍緩的識海中浮現——那是屬于前身“林燼”的記憶!在恢弘森嚴的南云皇宮深處,某座布滿禁制的秘閣內,似乎見過一本氣息更加古老、更加完整的典籍!封面上隱約就是《九劫碎脈訣》幾個古篆!其開篇似乎就提到了煞漩凝聚后的轉移蘊養之法!

“必須找到它!”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瞬間點燃了他求生的意志。

“前身……前身似乎在逃命前,將最重要的東西都存進了‘夜燼’總令的核心空間!那枚總令是‘夜燼’組織的最高權柄,也是前身最大的秘密寶庫!里面絕對有好東西!甚至可能有完整的功法!或者解決這煞漩隱患的線索!”

回歸皇宮,尋找總令和完整功法——這個念頭在絕境中滋生,帶著無法抗拒的誘惑力,也蘊含著無法想象的危險。

“修行此功,核心在于這煞漩,它如同一個萬能的熔爐。”林燼感受著丹田那顆沉重旋轉的“小行星”,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理論上不僅能容納煞氣,未來若能引靈氣入體,亦可將其煉化、壓縮,存于其中。甚至其它屬性的能量,只要足夠強大、足夠精純,未嘗不能成為它的‘燃料’!”這個想法讓他心頭一凜,隨即涌上一種近乎冷酷的興奮。

“對敵之時……”他想象著,將這顆高度壓縮、蘊含恐怖煞氣甚至可能混合了其他毀滅性能量的“小行星”,瞬間引爆或部分釋放,那威力絕對是個毀天滅地的大殺器!

當然,前提是他能活著找到總令,活著控制住這頭丹田里的兇獸,活著走到那一天!

他緩緩閉上眼,疲憊如潮水般涌來,但心神卻前所未有地凝聚。那顆在丹田中緩緩旋轉的暗紫色“小行星”,既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懸在頭頂的利刃。而逃離這礦坑深淵、尋找夜燼總令的目標,則成了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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