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夜毒針襲聽若
- 劍主無敵
- 有點江扶
- 3676字
- 2025-07-01 01:34:53
伙計驚恐的話語如同冰水,瞬間澆透了林聽若疲憊不堪的心。她猛地睜開眼,靠在椅背上的身體瞬間繃緊!城西田莊…青光…那團會吞人的黑泥…葉知!
一股冰冷的寒意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恐慌,再次狠狠攫住了她!福伯重傷昏迷,生死未卜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那恐怖絕地爆發出的、能撕裂神魂的咆哮仿佛還在耳邊回響!葉知孤身闖入其中,此刻正在與那未知的恐怖怪物搏殺?!
“天昏地暗…地動山搖…”伙計的描述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林聽若心頭。那該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場面?葉知…他能勝嗎?他…還能活著出來嗎?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窒息。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椅子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指甲輕微陷入木頭里,但也帶來了尖銳的刺痛,但是這刺痛卻絲毫無法驅散心頭的寒意。
米行內一片死寂,阿福和報信的伙計都嚇得面無人色,大氣不敢出。張掌柜等人還在庫房清點,并未聽到外面的傳言。
“小姐…”阿福看著林聽若慘白如紙的臉和眼中翻涌的驚濤駭浪,聲音帶著哭腔。
林聽若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她肺腑生疼。
她強迫自己壓下那幾乎將她吞噬的恐懼和無助。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福伯重傷,葉知生死未卜,米行外有周扒皮虎視眈眈,內有庫房空虛的燃眉之急!林家這艘破船,必須由她掌舵!
“知道了。”她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打斷了阿福的擔憂。
她看向報信的伙計,眼神銳利如刀:“流言蜚語,不必理會。管好自己的嘴,約束好米行上下,不得議論!違者…逐出林家!”最后四個字,冰冷刺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伙計被她眼中的寒光懾住,連忙低頭應道:“是…是,小姐!”
“阿福,”林聽若轉向阿福,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決斷,“扶我…去庫房看看。”她必須親眼確認庫房的情況,才能做下一步部署。
阿福連忙上前攙扶。林聽若借力站起,只覺得雙腿發軟,胸口悶痛,眼前又是一陣發黑。她強忍著不適,在阿福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向米行后院的庫房。
庫房內光線昏暗。張掌柜正帶著幾個伙計,就著幾盞油燈的光亮,緊張地清點著所剩無幾的存糧。高大的米倉大多空置著,只有角落里幾個米倉還剩著薄薄一層米。空氣中彌漫著陳米和灰塵的味道,更顯得凄涼。
“小姐!”張掌柜看到林聽若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賬冊,臉上帶著憂色。
“清點完了…粗米還剩不足五十石,細米…只有三十石不到。這…這點糧食,連應付日常零賣都撐不了幾日,更別說…”
他看了一眼林聽若的臉色,沒敢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三日之期,五百石陳糧尾款,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林聽若看著空蕩蕩的庫房,心也沉到了谷底。這點存糧,杯水車薪!調糧的命令已經發出,但青禾縣路途遙遠,三日之內能否運回第一批糧食,運回多少,都是未知數!周扒皮今日雖被逼退,三日后必定卷土重來,只會更加兇狠!
巨大的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肩上,讓她喘不過氣。她扶著冰冷的米倉壁,冰涼的觸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稍清晰。
“張掌柜,”她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冷靜,“立刻將這八十石存糧,無論粗細,全部封存!一粒米都不許動!對外就說…庫房昨夜遭劫,糧食損失殆盡!米行…暫時歇業!”
“歇業?!”張掌柜和伙計們都愣住了。
“對,歇業!”林聽若眼神銳利,“周扒皮想逼我們賤賣鋪子或倉促籌糧,我們就反其道而行!關門歇業,示敵以弱!讓他摸不清我們的虛實!同時,放出消息,就說林家正在全力追查昨夜劫掠米行的黑虎幫余孽,誓要追回損失!把水攪渾!”
張掌柜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林聽若的用意:“小姐高明!關門歇業,一來可以拖延時間,等待調糧!二來示弱,讓周扒皮以為我們真被掏空了家底,放松警惕!三來放出追查余孽的消息,也能震懾一些宵小!”
“嗯。”林聽若疲憊地點點頭,“立刻去辦!掛上歇業的牌子,鎖好庫房。另外,派幾個機靈的伙計,輪流在米行附近守著,留意豐泰和其他米行的動靜,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報我。”
“是!小姐!”張掌柜精神一振,立刻帶著伙計忙碌起來。
安排好米行事宜,林聽若只覺心力交瘁,胸口悶痛愈發強烈。在阿福的攙扶下,她回到了米行前堂。
夕陽的余暉透過門板的縫隙,在地面上投下幾道昏黃的光帶,空氣中浮動著細微的塵埃。米行已經掛上了“歇業”的木牌,大門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也隔絕了那些窺探的目光,顯得格外空曠寂靜。
林聽若在一張還算完好的靠背椅上坐下,阿福連忙端來一碗溫水。她小口抿著,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虛假的慰藉。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眼皮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
城西田莊的恐怖景象、福伯蒼白的面容、葉知消失在煙塵中的背影、周扒皮陰險的嘴臉、空蕩蕩的庫房…無數畫面在她腦中紛亂交織。
她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閉上眼,試圖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暫時驅離。緊繃了太久的心神,在這片刻的寂靜中,如同拉滿的弓弦驟然松弛,強烈的疲憊感瞬間將她淹沒。意識如同沉入深水,漸漸模糊。她甚至能聽到自己沉重而緩慢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前堂里格外清晰。
油燈的火苗在燈罩里靜靜燃燒,偶爾發出細微的噼啪聲,投下搖曳的光影。阿福安靜地守在門邊,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時間在寂靜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夜色如同濃墨般浸染了整個青石城。米行前堂內,只有一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一小片區域。
林聽若陷入了半夢半醒的昏沉狀態。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冷死寂的山坳口,看到了福伯被震飛吐血的身影,看到了葉知一步踏出留下的清晰腳印,看到了那翻涌的灰霧中無數哀嚎的透明面孔…巨大的恐懼再次攫住了她,讓她在昏睡中也微微蹙緊了眉頭,身體無意識地繃緊。
就在這時!
一道極其細微、幾乎被油燈燃燒聲掩蓋的破空聲,極其突兀地響起!
聲音來自庫房方向!更準確地說,是來自庫房與前堂之間那扇虛掩著的、通往后面小院的門!
一道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寒芒的微光,如同毒蛇吐信,從阿福睜著的眼前貼著睫毛毫無征兆地從那扇門扉后方的陰影縫隙中激射而出!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幾乎無法捕捉的殘影!目標,赫然是昏睡在靠背椅上的林聽若的咽喉!
那幽藍寒芒帶著一股極其陰冷、極其歹毒的腐蝕氣息!所過之處,空氣都仿佛被凍結、被灼穿!正是淬有劇毒的陰寒毒針!時機拿捏得妙到毫巔,正是林聽若心神最松懈、防備最薄弱的昏睡時刻!出手狠辣,直取要害!分明是要一擊斃命!
“小姐小心!”守在門邊的阿福只來得及下意識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嘶吼,根本來不及救援!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奪命的幽藍寒芒,如同死神的獰笑,射向林聽若毫無防備的咽喉!
林聽若在阿福的嘶吼聲中猛地驚醒!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致命警兆讓她瞬間汗毛倒豎!
她睜開眼,只看到一點幽藍的寒芒在昏黃的燈光下急劇放大!冰冷的死亡氣息瞬間籠罩了她全身!手下意識的抬起,但是無濟于事。藍色的寒芒從手邊擦過,好在接觸不大,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傷口,其中有幾絲藍色寒芒悄無聲息的鉆到手里。
她想躲,身體卻因重傷和疲憊而僵硬遲緩!想喊,喉嚨卻被恐懼死死扼住!
完了!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叮!”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脆響,如同玉珠落盤,在寂靜的前堂突兀地響起!
聲音,來自林聽若身側——那張擺放著賬冊、算盤和零星幾個銅板的破舊木桌!
只見桌面上,一只不知何時放在那里的、豁了口的粗陶茶碗,碗沿之上,正靜靜地釘著那根閃爍著幽藍寒芒的毒針!
毒針細如牛毛,針尖距離碗沿不足毫厘!針尾猶自帶著高速震顫的殘影!那足以洞穿金鐵的陰毒力量,竟被這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廉價的粗陶茶碗,硬生生擋了下來!
碗身完好無損,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只有碗沿豁口處,沾上了一點點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幽藍粉末,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陰寒氣息!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林聽若驚魂未定,瞳孔驟縮,死死盯著那只救了她一命的粗陶茶碗,以及碗沿上那根兀自震顫的幽藍毒針!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
阿福也驚呆了,張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庫房方向那扇虛掩的門后陰影里,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帶著難以置信驚駭的抽氣聲!顯然,偷襲者也被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驚呆了!
緊接著,一道黑影如同受驚的貍貓,猛地從那片陰影中竄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朝著通往小院的后門方向倉惶逃竄!顯然是一擊不中,立刻遠遁!
“想走?”一個帶著濃濃睡意和極度不滿的清朗聲音,懶洋洋地在米行前堂門口響起。
只見葉知不知何時已斜倚在緊閉的米行大門門框上。他依舊是那身漿洗得發白的青色布衣,頭發有些凌亂,臉上還帶著點風塵仆仆的倦意,像是剛從一場長途跋涉中歸來。
他一手隨意地拎著那根纏了布帶的青翠竹枝,另一只手揉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仿佛真的只是被吵醒了出來看看。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看向那倉惶逃竄的黑影,而是越過空曠的前堂,落在了驚魂未定的林聽若身上,落在了她面前木桌上那只釘著毒針的粗陶茶碗上。
葉知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那點睡意蕩然無存!他清晰地看到了碗沿豁口處沾染的那一絲微弱卻無比熟悉的…幽冥穢氣!
“嘖,”他咂了下嘴,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和一絲冰冷的殺意,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鎖定了那道即將撞開后門逃之夭夭的黑影背影。
“擾人清夢也就罷了…”
他掂了掂手中那根青翠的竹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還敢用這種腌臜玩意兒弄臟我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