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的苦修悄然流逝。

演武場上，任顧身形矯健，拳風呼嘯。

一套混元拳法打得虎虎生威，招式間已見章法。

前兩式“混元開天”和“氣貫長虹”在他手中已臻純熟，舉手投足間隱現武者風范。

“快了......還差最后一式，便能三式貫通氣血激發。”

任顧繼續揮拳，直到力竭方休。

此刻的他身形明顯挺拔了許多，粗布衣衫下隱約可見肌肉輪廓.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晨午在武館用膳，晚間買點雜糧果腹，每隔三日便咬牙去樊平家的酒樓滋補一番。

“【技藝：混元三式（未入門）】”

“【進度：（74/100）】”

任顧暗自盤算道：“最多半月，定能入門。”

忽然，演武場東側傳來陣陣喧嘩。

任顧循聲望去，只見人群中央，一少年正收拳而立。他面前的玄鐵木樁上，赫然印著一個清晰的拳印。

這玄鐵木質地極為堅硬，尋常拳腳難傷分毫，唯有武者激發體內氣血之力，方能在其上留下痕跡。

“葉回這才來半個月吧，就成功激發氣血了......”

“......”

驚嘆聲中，葉回負手而立，神色從容地接受著眾人艷羨的目光。

今日輪值的高郁風快步上前，滿臉喜色：“好！葉師弟隨我去見師傅。待習得后四式，突破氣血境指日可待。“

葉回家中經營藥材鋪，雖非世家卻也不俗，加之根骨中上，入門便得高郁風青睞，常常非高郁風輪值之時，亦來指導。

場外喧囂未止，任顧已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氣，再度擺開架勢。

......

夕陽西沉，任顧結束了一天的修煉回到大通鋪。

他正要去尋樊平商議今日的滋補套餐，卻見幾個常一起去食補的身影正在收拾行囊。

樊平家的小酒樓坐落在內外城交界處，距離武館不算太遠。

每日練武后，他總會先來大通鋪招攬生意。

此刻他站在門邊，看著那幾個熟悉的身影將衣物一一打包，背上簡陋的包袱向眾人拱手作別。

“諸位，我等實在練不出氣血，就此告辭了。他日有緣，江湖再見。”幾人說完這番話，便離開了。

任顧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不解地轉向樊平：“這幾人比我早入武館不過數日，按說離兩月期限還有段時日，怎就這般放棄了？”

樊平早先一步回來，已將事情打探清楚。

他輕嘆一聲，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尋常百姓家哪有那么多閑錢供脫產學習？見遲遲不能激發氣血，自知無望，自然要早些回去謀個營生。”

任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未真正入門，但好歹學會了三式拳法架勢，總比手無寸鐵的平頭百姓強些。”

“你可知這些未入門的武館弟子，回去后都靠什么過活？”樊平問道。

任顧聞言，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出身柳巷的他豈會不知？

“有門路的，自然能去大戶人家當個護院。至于沒門路的......”他頓了頓，“就只能去幫派里當個打手，拿命換錢。”

樊平沉重地點點頭：“正是。都是些賣命的活計......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不知道哪天把命交代在某個不知名的巷子里。”

這個殘酷的話題隨著兩人的沉默很快便結束了。

“今日店里清閑，任顧你隨我走一趟，請你吃頓好的。”樊平圓臉上浮起笑意。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樊平發現這個來自柳巷的少年不僅識文斷字，言談間更常有驚人之語。

兩人從最初的普通關系，漸漸成了能說上幾句話的朋友。

任顧摸著干癟的錢袋正要推辭一番，卻被樊平反復邀請勸說。

盛情難卻啊。

真不是饞。

來到醉仙樓，三盤硬菜冒著熱氣：醬色透亮的紅燒肉，骨肉分離的醬香羊排，金黃酥脆的炸乳鴿。

席間，樊平說道：“雖說咱們把這稱之為食補，實際上不過是吃頓好的罷了。”

他微微一頓，突然壓低聲音神秘發問道：“你可知何為真正的食補？”

真正的食補？任顧心念一動，想起館中晚間三兩銀子一例的龍血散和晨間二兩銀子的大回湯。

不待他回答，樊平已從后廚捧出兩碗褐色藥汁。

濃稠的藥液在碗中微微晃動，散發出苦澀的草木氣息。

“雖比不上武館秘方，卻也是正經大藥熬的。”樊平瞇著眼笑道。

“樊平你這是......”

任顧沒有立即接過，目光灼灼地盯著這個往日精打細算的生意人。

無需多言，這碗藥湯的價值他們都心知肚明。

“今日我看你前兩式已算熟練。”樊平將藥碗推近，“就當......”他頓了頓，“交個朋友。”

任顧頓時明白了，這是投資。

是生意人慣常的押注。

滾燙的藥味撲面而來，送到嘴邊的好處，哪有不接的道理？

于是任顧便不再猶豫，接了過來，一口飲下，入口極澀。

苦澀瞬間席卷舌尖，隨即化作一股熱流涌向四肢百骸。

白日耗盡的力氣竟如退潮般迅速回涌，不僅如此，體內轟鳴聲中仿佛肌肉骨骼都在成長。

......

夜晚子時。

“【今日結算】”

“【苦修拳法四個時辰，混元三式進度+2】”

“【補充大藥：太和參（一錢），混元三式進度+10】”

“【技藝：混元三式（未入門）】”

“【進度：（86/100）】”

“竟抵得上五日的苦修......”

隨著進度的提高，現在每日苦修的結算能加到2。

但一碗補藥能加10確實是遠遠超出任顧預料的。

“真是練得久不如吃得好......”任顧感嘆道。

這樊平的藥液便能加10，任顧不敢想館中二三兩一劑的藥液可以加多少進度。

任顧攝取到區區一錢的含量，卻反饋出這么多進度，其藥力之強可想而知。

須知市井衡量，一斤分作十六兩，一兩又析為十錢。

“那些每天喝藥膳補劑的富家子弟，這還遲遲不能入門，真是......”任顧心中吐槽著，突然轉念一想，“不對，我這系統能將藥力完全轉化為武學進度，不像常人只能吸收十之二三。但更關鍵的是......”

“補藥能結算進度，全賴我日夜苦修的根基。”

任顧越想越明白：“系統結算的本質，是將一切有助于武道提升的努力都量化。若只進補不練功，就像往漏桶里倒水，終究徒勞無功，也不會加進度。正是有藥力與苦修相輔相成，才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