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章 滅族

  • 救世
  • 莫爭
  • 14495字
  • 2025-08-12 17:37:44

風之林。

一望無際的風鈴花雪白無暇,如白浪萬頃,如浮云縹緲,構成了天界一道稀奇瑰麗的美景。

鳥語花香,山青水綠,仙境如夢,讓人流連忘返。

可這無憂無慮的氛圍卻被一支得得馳來的鐵騎踏破。騰騰的殺機像河流從遠方蜿蜒而來,寒意四濺。

一對父子。一襲白衣,白得透明。

“父親,我怕。”孩子怯生生地說。

“無塵,有些事注定在劫難逃。”父親淡然道,他冷靜的眼神仿佛刺透了飛揚的塵土。

遠方號角齊鳴,鼓聲隆隆,山坡上涌現出五面迎風飄揚的的白青赤黃黑戰旗。

這支驚天地,泣鬼神的天界盟軍氣勢磅礴,遮天蔽日!

白虎戰旗獵獵作響,金行將軍金庭雷閃披黃金戰袍,跨麒麟天馬,手執雷神金錘,威風凜凜!身后一支白衣軍穿盔戴甲,銀光熠熠,士氣如虹!

赤衣軍長相兇蠻,皮膚黝黑,四肢發達,渾身布滿斑斕的火焰圖騰。火行大王子焯然赤焰統帥,他虎背熊腰,眉間有一團真火騰騰,好不嚇人!

黑衣軍肌膚冰藍,冷若寒霜。水行冰族的冰凌皇后冰清玉潔,絕世艷后!她一雙翡翠般的眼睛讓盟軍的許多兵卒也噤若寒蟬。

青衣軍最為盛大,一隊士兵扭曲怪異,藤蘿滿身,藤族女首領藤野媚皮膚青綠,詭異莫測;更有一隊女兵花團錦簇,花枝招展,在盟軍里顯得楚楚動人,花族女王花翩翩妖冶靚麗,宛如一朵毒玫瑰!

黃衣軍兵卒雖少,卻軍紀嚴肅,兵甲銳利,一看便知是皇城訓練有素的禁衛軍。土行大帥是個羸弱的少年,面色蒼白,一副瘦削的肩膀仿佛扛不住岌岌可危的天下。

五行之中土行稱皇,為天下正宗。其他四行稱王,各自雄霸一方。

“木火土金水,都來齊了。”白衣男子嘆息道。

所有的矛頭對準了圍在垓心的白衣父子,他們插翅難飛。

“風逸倫,受死吧!”黃金將軍聲若洪鐘,“吾乃金行大將金庭雷閃,為大哥金庭霹靂報仇來也!”

“他不是我殺的。”白衣男子風逸倫回答。

“普天下除了風神,誰還會用開天辟地絕世神訣?!”金庭雷閃質問。他的眼前又浮現大哥金庭霹靂萬劍刺透,慘不忍睹的死狀。

“我不知道。”風逸倫黯然道,“我雖沒殺他,他卻因我而死。”他的眼睛里涌出一行清淚。

“少假惺惺了!出劍吧,讓我也見識一下風之絕殺!”金庭雷閃睚眥欲裂,雙手金錘隆隆作響,蓄勢待發。

“二殿下,請不要逼我。大殿下實非風某所殺!”風逸倫正色道,“我不會出劍,因為我也不知風之劍的下落!”

“那你的劍呢?劍是不會說謊的。”金庭雷閃道,“快交出風之劍!一切真相自然大白。念你們風族有功于神界,我父王興許能賜你個全尸。”

“風之劍很早已經失傳了。”

“你分明抵賴!你這沾滿了神族鮮血的雙手,我們要替天來懲罰你!”

“請不要逼我!所有的東西都有注定的主人。”風逸倫拒絕。

“胡說八道!既然你不肯交出風之劍?那么我只有——”金行將軍一震金錘,狠狠地吐出三個字——“殺了你!”

金甲將軍借為兄報仇的名義,但他想掠奪風之劍的欲望更加強烈!

風逸倫護住小孩,抬頭冷望,“為什么你們要逼我!”

“因為你是神界的敵人!”金庭雷閃一聲霹靂怒嚇,天空生生響起一聲驚雷,好不威猛!

“弒神之罪,天人共憤!”

“懲罰風族!”

“殺了風逸倫!”

五行盟軍齊聲怒吼,吶喊通天徹地,山呼海嘯!

“認罪吧!投降吧!交出風之劍!”

“把風族趕出神界!”

“趕出去!”

這一陣同仇敵愾的驅逐呵斥震耳欲聾,如雷聲隆隆在耳畔轟鳴。

白衫男子心痛地護著年幼的孩子,他挺身凜然道,“每一樣兵器都有自己的主人。風之劍是上古風神的圣物,自然由風族掌管……”

“別廢話!”藤族女將藤野媚插口道,“風族來無影去無蹤,這弒神的風之劍不交出來的話,下一次五行大戰恐怕我們都要像金庭霹靂一樣死得莫名其妙吧。”

“此話有理!”火行焯然赤焰將軍啞著嗓子道,“風逸倫!上古時候,你先祖風神暗殺了盤古大帝,現在你又殺了金行大世子,如此下去,神界不寧,風族豈不是連天下也搶了去?!”

風逸倫道,“這是個陰謀。一個天大的陰謀!”

“陰謀?咯咯……”水行冰族皇后冷笑道,“陰謀就是你想逐一殲滅,獨統神界吧!”

“我風族歷來與世無爭,獨來獨往。這帝王春秋夢恐怕倒不是風某做的!”白衫男子朝五行群雄微微一笑,震懾人心。

神界五行內部早已分崩離析,明爭暗斗,鉤心斗角。

“我,我是神界的皇帝……我命你投,投降……”土行社斗皇帝吞吞吐吐地命令。

“我看當今金行主神金庭威龍是你的太上皇吧。”風逸倫道,“你這皇帝不過一個傀儡,仰人鼻息罷了。”

“哈哈……”有些金行神卒吃吃笑了起來,土皇一臉尷尬。金庭雷閃忙使眼色止住。

“逸倫,把劍交出來吧。”木行花族的花翩翩柔聲道。她一向傾心于神界最英俊的風逸倫,可她又無法違反五行聯盟的命令。她鈴鐺般的聲音散發著花香,又暗藏殺機。

愛,如果得不到——

那就讓它永遠消失!

“風之劍?哈哈!”風逸倫忽然對著五行盟軍仰天大笑,“我知道你們其實并不只為了金庭大世子的被殺而來,能讓五行盟軍傾巢而出,我看,你們是另有所圖吧。”他舉起手在空中瀟灑地劃過一道劍氣。

諸神見被他一語道破,面面相覷,尷尬不已。

五行聯軍追剿風逸倫不是為了的金庭霹靂的死,而是為了傳說中那柄舉世無雙的——風之劍!

而只要找到了風之劍,更可以得到與寶劍一起封藏的盤古大帝天下第一神功的《開天辟地絕世神訣》!

“不要廢話了!神友們!動手吧,”金庭雷閃殺氣騰騰地剽了風族小孩一眼。

冰族皇后冷冷道,“風逸倫,先讓我見識你的風之劍吧!”

瞬間冰族皇后的手里多了一把冰水三凌劍,熒藍剔透。

花翩翩幽幽地嘆息了一聲,“風郎……”

“大伙動手啦!”火行赤焰將軍率先出招,一道閃電直擊風神心臟!

五行諸神同時聯手,雷霆出擊。他們明白風神的可怕之處,若是一擊不中,反被風之法訣反擊,便是白送了性命,元神渙散,永墮于無間地獄,不得超生!

金行金庭雷閃金甲上刻一頭張牙舞爪的白虎,一對雷神錘響天震地;木行藤野媚使一副無常索,如青龍探喉;花族女王花翩翩卻顧影自憐,只顧往玉手抹著奇麗蔻丹,一副超然物外的優雅;水行冰族冰凌皇后騎在一只圣龜上,一柄瑩藍的三棱冰之劍天寒地凍;火行焯然赤焰使一柄丈八朱雀火焰杖,無堅不摧的三昧真火噥噥噴出;土行社斗手持鎮天寶劍,一身黃袍紋著勾陳、騰蛇陰陽二獸,號令三軍,莫敢不從!

五行盟軍浩浩蕩蕩,宛如一道道海洋的浪潮瘋狂撲來。

風神后裔——風逸倫摘下一綹風鈴樹枝為劍,豎起二指捏個劍訣——“狂風驟雨”!

風鈴劍叮叮作響,空氣涌動,如龍翱翔,“嘶嘶”飛竄出無數疾速的風劍。

透明的風氣像湖面的漣漪漾開,水紋般的殺氣閃電般縱橫。五行的將士們沾之即亡,肢體崩潰,鮮血狂噴,剎那血流成河,橫尸遍野。

“呼”——大風無痕!

轉瞬漫山遍野的戰士凋零殆盡,一身血肉都化作了滋潤的泥土。

那風族的小孩子在這惶怖駭然的戰場上睜大了純真的眼睛,仿佛那些殘斷的戰士軀體只是秋天凋零的簇簇花草。

風,繼續吹。

五行盟軍死傷大敗,潰不成軍。

風逸倫不可思議地以一神之力打敗了一支軍隊——而且是一支神界精英組成的五行盟軍!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金庭雷閃大喝一聲,手中雷神錘交叉對撞,擊出條條閃電向風逸倫劈去;“不客氣了!”藤野媚揮動手中無常索,像無數條蛇迅速繞住了風族父子;冰凌皇后嬌叱一聲,祭出白光橫溢的冰之劍,天地水氣立刻凝結成蜂蝗般的冰棱,齊刷刷向風逸倫射去;焯然赤焰端起偌長的火焰仗,朱雀口中烈火朝風逸倫熊熊燃去;土皇社斗的鎮天劍也泛出兩條金光,如兩條黃龍聲東擊西,殺機四伏……

“爹爹,我怕……”眉清目秀的小孩子扯著父親的白色長衫。

“別怕!是男人就不能畏懼戰斗!”風逸倫大敵當前,鎮定無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記住,風族是永不言敗的!”

他手中的風鈴樹越舞越快,舞出一條光龍,鼓動的鋒利劍氣把眾神的攻擊都一一化解。

風之林里萬樹齊舞,鈴聲陣陣,如天籟之音,仿佛這一場驚天動地的浩劫只是一場祭天拜祖的原始舞蹈。

風逸倫的風鈴劍幻影無形,恍若他手中握著的是一道颶風,一道可以轟天裂地的颶風!

“殺啊!”

“殺死風族!”

眾神圍住了風逸倫,他們迅速無比地移動,嚴陣以待,試圖尋找風逸倫的致命弱點。

可是風逸倫根本就沒有弱點。

他的妻子在三年前風無塵誕生的時候就莫名地失蹤了。

他已經無牽無掛——除了風之血脈風無塵!

“殺他兒子!”冰凌皇后果然冷酷無情。

“對!斬草除根!”金庭雷閃儼然是聯軍首領。

其他眾神一一附和。片刻之間,眾神的攻擊目標從密不透風的風逸倫轉到了他那方滿三歲,手無寸鐵的無辜小孩。

剎那萬箭齊發,烈火團團,冰棱簇簇,藤索漫天,雷電交加……

風逸倫抱起孩子且戰且退,顯然他現在只有招架之功,稍有空隙想要進攻卻又投鼠忌器,生怕傷害到懷中的孩子。

“殺!”

“他要敗了!”

“殺了風族!”

“嘿嘿!”眾神獰笑狂追不舍。

風逸倫轉身飛奔,幾支殘余的神兵圍追堵截,他騰挪閃移,劍氣風涌,每一次均有驚無險地突圍了出去。

“轟——”只聽的山崩柝地的一聲,風逸倫與孩子一起掉在了巨大的大地裂縫里。

“社斗?”風逸倫怒聲質問,“移土之術?想當年,我祖先風神為你土行暗殺盤古,背上千古罵名,換取土行江山,你這不孝子孫皇權被金行剝奪,不但不光復祖先大業,卻反而自甘墮落,為虎作倀!”

“這可怪不得我!”社斗一邊念著土咒使那裂口越咒越深,越咒越寬,一邊道,“誰叫你暗殺了金行的金庭霹靂?誰叫你身上流著風神的血統?誰叫風族擁有不可一世的風之劍?誰叫只有你知道盤古《開天辟地絕世神訣》的下落!”

“你們當真不肯放我風族一條生路?”風逸倫撫著懷里小孩的頭。那個小孩有一雙倔強的單眼皮眼睛,牢牢把敵人的容貌刻在心底。

“別廢話!和他拼了!”滕野媚一聲嬌叱,“花翩翩,你還猶豫什么?我們雖是異族,卻共是木行,難道你就不想光大木行嗎?”

“別內訌了!”焯然赤焰一聲大吼,手中拐杖遞出,烈焰如夏夜的螢火蟲密密麻麻地掠過樹林,頓時風逸倫手中的風鈴花燒作灰燼。

眾神齊怒!

金庭雷閃高舉雙手,霹靂閃閃,雷聲隆隆,冰棱皇后萬冰激射,社斗用強大的意念把風逸倫困在一個坍塌的大土坑里,溝壑縱橫,仿佛地獄裂開一條縫隙吞沒了孤立無援的風族父子。

“別怪我!是你們逼我的!”風逸倫仰頭長嘯,他手中空無一物,但卻無所不有!

他雙臂升舉,口中呼喚風之精靈,天地間風起云涌,天昏地暗!無數風氣逐漸匯合,聚集盤旋,漸漸聚攏,漸漸升高,漸漸壯大,成為一股咆哮怒吼沖天而起的龍卷風!

“風之絕殺!”風逸倫長嘯,用盡最后的必殺技。

與此同時,五行的群神不敢掉以輕心,凝神聚氣,使出了各自的曠世絕學。

五道氣龍與一股風龍在空中交叉碰撞,威力四射,形成一個耀眼的光球,風的力量把一切拔地而起,拋向云外!

鏖戰持續了三天三夜……

圓月高懸,恍若白晝。

“爹,孩兒好痛……”風族的小孩子終于忍受不住這驚天動地的血戰。

“風逸倫!我們同時住手吧。”金庭雷閃第一個支撐不住了。他遠遠沒料到風逸倫竟然憑一己之力打敗了一個神界盟軍,甚至五行各大將領也幾乎敗于他手。

《開天辟地絕世神訣》真是威力無窮!

“我們扯平!”冰凌皇后噴出一口鮮血。

“媽的,老子不玩了!”焯然將軍的朱雀杖噴出的火焰開始隨風往自己飄來。

“我叫三聲!大家一起住手!”藤族的老女人喊。

風逸倫默默不語,但他看著懷里孩子害怕的臉,于是點頭同意停戰。

只是國色天香的花族花翩翩一言不發,冷靜得像一只毫無殺傷力的花瓶。

她喜歡他。

只是他已娶妻生子。

所以,她恨。

“一,二,三!”只聽的巨雷隆響,轟天裂地!五行神與風逸倫同時收功,眾神被強大的風之力量給轟出老遠,各自都額頭汗水涔涔,口吐鮮血,身受重創。

風逸倫旋風般轉了無數個圈,許久才站住身子,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他懷中的小孩已然受傷,胸口鮮血涔涔而下。

“哈哈哈!是我下的手!”冰凌皇后無情地笑道。在分開的一剎,她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化作一塊極細的冰鑣朝孩子的胸口射去。

她的偷襲成功了。

風逸倫悲愴地扶起奄奄一息的孩子,“無塵,無塵,你沒事吧……”

“無恥!”花族花翩翩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鬼魅般地飄到風逸倫面前,鳳仙花染的纖纖蔥指取出一瓶花藥,“快,這是花族的獨門靈藥——九花玉露瓊漿,快服下。”

風逸倫冷冷地看了看這個美麗無雙的女人。他輕信了她。他不能不相信她。因為他已經沒有選擇。

風逸倫接過玉露,給孩子急急服下。

花翩翩的眼睛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

眨眼之間,花香彌漫。無數的繽紛花瓣飄浮空中,美不勝收。

“薰迷香?”風逸倫大吃一驚。

“花妹,還是你有辦法!”藤野媚大聲贊嘆,眾神互相看了一眼,瞬即明白久不出手的花翩翩已然出手,而且是最溫柔最致命的出手!

眾神同時出手,五色致命的光環在空中如長虹貫月。

“風之絕殺!”風逸倫雷霆怒吼,可惜卻功力盡失。

花翩翩。這個神界最美麗的女人用不光彩的手段扭轉了戰局。

美麗的女人是最致命的毒。

風逸倫已中五行眾神的千刀萬劍,雷火冰擊,他頎長的身軀像一棵參天大樹緩慢地倒下。

他英俊的臉龐血肉模糊,健美的身軀支離破碎。

“爹……”孩子凄慘地尖叫起來。

這悲愴的聲音一億年后依然不變,以至于風鈴樹再也發不出優美的鈴聲。

五行盟軍驚呆了。他們一心想置風逸倫于死地。可是,當死神靜靜蒞臨,他們卻感到渾身無言的恐懼。

死亡像黑暗籠罩了大地。

眾神面面相覷,發怵無語,不敢再進一步。

“這孩子怎么還沒死?”冰凌皇后詫異地問。

臨死的風逸倫凄慘地微笑,孩子撲在父親懷里,聽著他薄弱的心跳。

他呼吸衰弱,輕輕摸著孩子胸口的一塊玉佩。

這玉佩為孩子擋住了冰凌皇后的致命一擊。玉佩上有兩個字。無。塵。

他笑了。

鮮血從嘴角流下來。

他聽到命運女神的召喚。

“交出來!”

“風之劍在哪里?”

“《開天辟地絕世神訣》呢?”

眾神吵吵嚷嚷,全然不管風逸倫的最后遺言,全然不管孩子傷心的淚水滂沱而下……

“讓他交代完吧。”花翩翩擋住了欲要搶問的盟友。她美麗的眼睛閃爍著露水的清澈,于心不忍。

她在心里默默說,“風郎,原諒我,我愛你,可是卻給了你無盡的傷害……”

“無塵,記,記住爹的話……”風逸倫艱難地吐出殷紅的鮮血。

“爹……你不能死,無塵不能沒有你……”叫風無塵的小孩子哭得酸楚。

“記,記住……”風逸倫輕輕搖頭,也不知是無奈還是心疼,“一,無論如何,你要活下去……”

“爹!……”

“二,幫我找到你媽媽……告訴她……我還愛她……”

“爹,你不能扔下孩兒……”無塵哭得更傷心了。他從來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死。可是在殘忍的現實前,他終于明白原來死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最后一件……”風逸倫眨眼叫孩子靠近,然后他用滿是鮮血的手指在他小小的掌心上寫了四個字。

他頭一撇,死不瞑目。

天地間響起一個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號。

“他說了什么!”眾神逼問。

“小孩,告訴阿姨,你爹爹告訴你什么,阿姨給你糖吃……”冰凌皇后彎下腰伸出纖手,笑意如春。

“小子,快告訴大爺,要不我烤了你吃!”焯然赤焰恐嚇。

“快說!不說的話!老娘就剝了你的皮做腰帶!”藤野媚威脅道。

“廢話什么,把他先扣住!”金庭雷閃大踏步向孩子抓去。

突然,死去的風逸倫猛然張開雙眼——

“風之極速!”寐死的風逸倫騰身而起,用自己支離破碎的的血肉之軀卷起了一道旋風,疾速的風把周圍的空氣都卷得擰曲朦朧起來。

“在遙遠的地方,有一個世界——叫人間。”他恍惚聽見父親在自己的耳邊說。他被那股父親生命幻化的風托了起來,像風一樣朝風鈴樹林的盡頭飛奔……

這一次,他的速度比風還快,比光還快!

“看我的!”金庭雷閃從背上取出一支金神之箭。

只見他彎弓如月,搭箭如電,“嗖”的一聲,那支神之祭壇里的金靈箭朝奔跑的小孩風馳電掣地射去。

那是一場生與死的賽跑。

誰都想留住那個小孩,只有他從臨死的風神得到了風之劍的下落。而得到風之劍,更可以找到《開天辟地絕世神訣》!

而誰得到劍與神訣,誰就可以一統神界,千秋萬載!

眾神的心跳像逃命的兔子一樣加速、撲騰、窒息……

他敗了。

因為有一種愛——超越了生死。

風逸倫耗盡殘余的魂魄把那支追風奪命的金靈箭撥了一下。他卻魂飛魄滅,輪回里再沒有風逸倫。

箭射歪了。只射中小孩的右腳踝。

小孩子慘叫一聲,然而父親的壯志卻堅定了他活下去的勇氣。

“你逃不掉的!”金庭雷閃遠遠高喊。

孩子的前面出現一道萬丈懸崖。他死定了。

“我要活下去!”他咬緊牙齒,腳下像長出了一對翅膀。

疼痛卻讓他招呼出心中潛在無窮的風之血性。

他融進了風里。

風速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那無與倫比的速度產生了無與倫比的能量打破了神人結界。

“啊!”小孩天馬行空般地跳出了懸崖,消失在一瀉萬里的瀑布里。

眾神相對愕然。

“他死了。”金庭雷閃無比惋惜。

“可惡!我的風之劍!”冰凌皇后愁眉苦臉。

“我的神訣!他奶奶個熊!”焯然赤焰罵咧咧的。

“都怪你,賤人!是你放了他!”藤野媚責備花翩翩。“你為什么不早點出手?!”

“我已經盡力了。”花翩翩淡淡地說。她揮手舞袖,花香正濃。眾神連忙閉氣,害怕中了香毒。而花翩翩黯然神傷,翩翩飄遠。

她的心在痛。

為了斷子絕孫的風族。為了她曾經深深愛過的風逸倫。

唯有土皇社斗臨淵頹然嘆息,“天啊!風之劍何在!我的開天辟地,絕世神訣……”

大地重歸寧靜。

十年后。

桃花源。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孩子們又在搖頭晃腦地念詩了。

我叫無塵。我妹雪瑜。

我家姓冷,父親諱山。他說,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粒塵埃。

他是桃花源最受人尊敬的私塾先生。

每天旭日東升,他們來到我家,正襟危坐,聽父親傳業授課解惑。

“哥哥,放學后陪我放風箏好嗎?”天真的妹妹扯著我的衣裳問。

“雪兒,不許貪玩!功課還沒背完呢。”父親拒絕。

雪瑜仰起頭,“爹爹,我們不貪玩。我們帶媽媽去曬太陽……”

妹妹總是淘氣可愛,拿媽媽作擋箭牌。

媽媽叫冷氏。

她是桃花村最美的女子。可惜的是,她不能走路。

媽媽坐在輪椅上織布縫紉,是村子里最好的女裁縫。她總是那么安靜,像一面不起漣漪的湖水。

所以雪瑜才說帶不方便行走的媽媽出去透透氣。

父親文質彬彬,但我和雪瑜偷偷趴在窗戶看過父親在月夜練劍,真是氣沖斗牛,威風凜凜。

妹妹開玩笑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這句話代表了一個世界。

“老爺,讓孩子出去放松下吧。”琴姨說話了,她是把我和雪瑜帶大的奶媽。她和她的夫君——管家蕭叔在冷家住了大半輩子,卻沒有生育小孩。她待我們如同己出。

“好吧。”父親沉吟了一下,他慈愛地撫摸我的頭,“無塵,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你帶妹妹出去玩一會,但不要走的太遠。”

“太太,我也推你出去走走吧。”琴姨順水推舟。

“哥哥,快點跑,拉高些……”雪瑜跟我在草地上拿卷軸放紙鷂。

風箏是我親手扎的,羽翼上畫著奇花異草。在天空中隨風搖擺,好玩極了!

戶外春光旖旎,生機勃勃。桃花漫山遍野,紅艷了一片天空。

青山綠溪,流水小橋,善良勤勞的鄉民在麥田里插秧播種。

我和雪瑜一邊放風箏一邊唱著童謠,媽媽與琴姨在遠方慈祥地看著我們,露出欣慰的微笑。

記憶里最美的時光。

不知不覺,我和雪瑜來到了桃紅溪。溪邊夾生無數絢爛的桃樹,清澈的小溪在陽光下波光粼粼。

“哥哥,風箏飛的好高喔,雪兒和哥哥也要飛得那么高……”

“傻丫頭,人怎么會飛呢,哥哥又不是風。”

“風?”雪瑜停下了腳步,她今年十一歲了。在與世隔絕的桃紅源里,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

“哥哥,風多好啊,可以自由自在地飛翔。”一陣春風吹來,雪瑜的桃腮旁幾綹秀發輕輕飄揚,少女的體香和青草的芬芳一起鉆進我的鼻子。

微風輕撫著我,我驀地渾身一陣痙攣。我感覺骨髓里無法抑制的顫栗,耳畔風聲呼嘯,天旋地轉。

我頹然委頓在地,手中的風箏斷了線,隨風飄向天涯……

“哥,你怎么了……”雪瑜妹妹拋下編著的花環,跑過來問。

“沒,沒事,哥忽然有點頭疼……”

“頭疼?哥,你快坐下來。”雪瑜溫柔地扶著我坐在溪邊巖石上。

我靠著石頭休息了一會,略微清醒了一點。“奇怪,”我望著潺潺的溪水說,“雪兒,我們來過這里嗎?為什么感覺舊地重游?”

“沒呀,哥哥。”雪瑜凝視著水中的落英繽紛,“父親很少允許我們外出,我們從來沒有來過桃紅溪。不過,不過……”她水汪汪的眼睛愣怔了一會,“我怎么好象也有一點點印象,不過那一定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吧……”

“哎喲——”一陣涼風襲來,我不由痛苦地呻吟起來。

“哥,你怎么了?”

“我,我的頭好痛,好痛……”

每個人都會做夢。做夢是件有趣的事情。

好夢可以讓人滿足。噩夢可以讓人慶幸。夢可以實現愿望。雖然,醒來一切都未發生。

我的腳踝上有個銅錢大的箭創,創口又裂成五道箭疤。

父親說,傷痕,是一個男人的標志。

他還說,“無塵,你是一個始終帶著傷口出現的孩子。”

直覺里,我覺得這個箭傷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據說,夢也是一個世界。

我常常想,到底是夢變成了人生,還是人生變成了夢。

“爹,爹……”

一片白茫茫的樹林,一個總角小孩撞撞跌跌地向一個白衫男子跑去。

“爹,等等我……”男子的頎長背影在樹林里飛快穿梭,風一樣地掠過樹林,激蕩起一陣風鈴的清音。

“爹,等等孩兒……”小孩不顧一切地向他追去,明明知道趕不上,但還是用盡全力。這種性格影響了他的一生。

“撲”,孩子被一塊石頭絆倒了,不小心劃破了膝蓋,鮮血滲了出來。

“哇——”他哭了起來。

樹木參天,枝葉葳蕤,繁花如雪。花的鱗莖由三十三瓣累生,含一根清直的莖軸,乳白的花開于莖端,葉片呈風鈴狀,隨風發出鈴聲。

周遭寂寞寧靜,空山無人。

“孩子,站起來。”不知何時,白衫男子返回小孩的身邊。他溫和地命令,“站起來……”

小孩不敢違背,他小手撐地努力想站起來,“啪”,孩子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爹,腳流血了,手也很痛。”小孩乞求道,“爹,你背我回家,回家好嗎?”

男子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的臉氤氳著一層神秘的霧氣,像無數的風絲在周圍盤旋。“孩子,我們已經沒有家。”他慘然說,“你必須要學會像風一樣流浪。”

像風一樣?

“我可以嗎?”

小孩忍痛艱難地站起來,“爹爹,孩兒聽話,孩兒要像風一樣。”

小孩像山谷沖出的一股疾風飛快地跑了起來,涌動的氣流籠罩著他的身影。美麗的風鈴樹枝條舒展,款款飄舞。

孩子像風一樣自由自在地飛……

父親負手,遠視著門竅初開的小孩。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可他的眉宇間暗藏著無限憂傷。

“乖,真是爹爹的好兒子。”父親鬼魅般地飄到了眼前,小孩剎不住撞到父親的懷抱里——

“砰”的一下,電光火石間,我突然變成了那小孩!

父親的懷抱是那么溫暖而安全。“好孩子,爹爹親你一下。”

父親微笑著把我舉過頭頂,他的雙臂充滿了剛強的力量,他貼近我的小臉蛋親了一下,嘴角的髭須扎得生疼。

“啊!”我驚訝地叫出聲來。“你,你不是我爹爹!”

這人目如朗星,眉似利劍,可他的眼神卻絕望而迷惘……

“你到底是誰!”

“我爹爹又是誰?!”

他默然轉身,憂郁的身影風一樣飄遠……

“哥哥,你又說夢話了。嘻嘻。”

“哈欠——”我打了個噴嚏,原來雪瑜拿一根青草撓我的鼻子。

“哥哥,我見你睡的那么香,就一直陪著你。你剛才又說夢話了。”

我一骨碌坐了起來,原來又是一場怪夢。

我和雪瑜坐在溪邊,用光腳丫拍打著水面,濺起朵朵雪白的浪花。

“咦,哥,你腳踝上的疤?”

我低頭抓起自己的后腳跟看了看,用手指撫摸著銅錢大小的疤。它顏色黯淡,顯然是年幼時的傷痕。那么,這傷痕是如何來的?

一剎那,我突然覺得腳踝鉆心地疼——

一支箭!

一支黃金鑄造的箭!

它向我直勾勾地射了過來!

“哥,哥!你又想什么了?”雪瑜拿著一個花環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這才恍然醒神。

“沒,沒事。”

“哥,我餓了,我們回家吧。”

“好。”我心事重重。

“嗯,要不爹爹又要打你手心了。”雪瑜把花環戴在我脖子上,她自己則戴了一頂薔薇花冠,真是可愛的小仙女。

我和雪瑜手牽手親密無間地回家。

我邊走邊想,那個白衫男子究竟是誰?

天色漸漸昏黑,桃紅溪潺潺地流淌,仿佛訴說著一個凄美的傳說……

明天是雪瑜的生日。

她抱著布囡囡在閨房里走來走起,她心想,按照桃紅源的風俗,我要行及笈禮了,童年一去不復返,可大人們還總把我當小孩。小孩子有什么不好,為什么無塵總對我說他要快快長大呢?都怪爹爹,每次無塵一問他希奇古怪的問題。爹爹老說,“雪兒,塵兒,有些事情你們長大自然會明白了。”

長大以后雪瑜才明白,原來有些事情是永遠沒有答案的。

“哥哥,你猜我是誰啊。”無塵最近老背著父親偷偷跑去桃紅溪想心事,雪瑜躡手躡腳地從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呵呵,雪兒,你不是叫我哥哥了嗎?”

“真掃興。”雪瑜撅著嘴唇說,“哥,明天我生日了,你要送我什么呢。”

“哎喲,小丫頭還向哥哥討禮物了,不給不給……”

“嗚……哥哥壞啦……”雪瑜揉了幾下眼睛,裝作要哭。

“好妹妹,別哭了,哥哥送最好的禮物給你。”

“真的?拉勾吧。”無塵伸出了小拇指,破涕為笑。

這時天空飛過一對雪白無暇的大鳥。它們比翼齊飛,隱入茂密的桃林深處。

“是秋翎鳥!”無塵興奮地叫。

蕭叔給我們講過,秋翎鳥是桃花源中最美麗的飛鳥。它們生下來就成雙成對,相依相偎,永不離開。如果其中一只鳥兒死了,另外一只伴侶就絕不會獨自活下去。

“哥哥,我要秋翎鳥!”

“啊?妹妹,你這不是為難我嗎?”看到秋翎鳥已實屬不易,想捉住它們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嘛,不嘛,我就要秋翎鳥。你說過送我禮物,拉鉤算數,耍賴就是癩皮狗!”

“你是我妹妹,我要是癩皮狗那你是什么?”

“啊?”雪瑜愣了一下。無塵太聰明了,每次雪瑜都辯他不過,連父親都常常夸他天資聰穎。

“好啦,雪兒,你的生日不是明天的嘛,你先回家去,我想想看。”無塵把妹妹支開了。

雪瑜無奈地往家走去,已是黃昏,余暉灑滿桃紅溪,半溪瑟瑟半溪紅。

無塵孤獨地坐在溪邊,一頭瀟灑的長發在風中飄揚。

雪瑜回眸,臉上一紅,心中怦怦直跳。我怎么了?她按著急促跳動的胸口,無塵如果不是我的哥哥那該多好呀。

雪瑜莫名其妙地想,難道我也相信大冬小冬的話了?

七日前。

“冷先生,無塵打我!”

“先生,你要教訓他!”雙胞胎大冬小冬跑到冷山子那里告狀。

冷山子拿起戒尺嚴肅地問無塵,“你打了他們?”

“嗯!”無塵居然坦誠。

“小孩子不學好,來人啊!把無塵拉到戒律堂打三十板,關黑屋子,罰跪閉門思過三天,不許吃飯。”

媽媽依然安靜地坐在織布機前,一言不發,淡淡地微笑。

忠實的仆人蕭叔無可奈何地把無塵帶走了,琴姨在一旁愛莫能助。無塵轉過頭來,憤憤地盯了大冬小冬一眼,眼神像冬天料峭的冷風。

“爹爹,都是大冬小冬不好,是他們惹哥哥生氣的。”雪瑜求爹爹,“哥哥和大冬小冬玩彈珠,大冬輸了想耍賴還叫小冬來幫忙吵架。”

爹爹對雪瑜的話置若罔聞,“難道這樣就能打人嗎?”

“不是的,不是的,他們打不過哥哥就罵哥哥……罵的很難聽……”

“罵什么?”

“他們罵,罵……他們罵無塵不是我親哥哥……還說,還說他不是你兒子……”

“什么?!”冷山子大吃一驚。

“他們說爹爹和我眼睛都是雙眼皮,可哥哥是單眼皮……”

“啪嗒”!冷山子手中的書本掉在地上,雙肩微晃。

“大冬小冬,你們倆……”爹爹氣得說不出話。

“我,我們只說無塵單眼皮,沒,沒說不是老師的……”

大冬小冬天喜歡與無塵作對,同時又討好雪瑜。大冬小冬的父親寒北風與父親冷山子并列“桃源雙俠”。寒北風是桃花源里最富裕的人家,他們家那口鋒利無比的霸王刀相傳是上古刀神留下的寶刀。

桃花源雖然與世隔絕,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尊卑。人人都對寒北風敬仰有加,而大冬小冬從小自然嬌生慣養。

“大冬小冬你們聽著,無塵和雪瑜都是我的親生子女,誰要是再胡言亂語,我叫他猶如此劍!”爹爹從墻壁取下一柄龍泉寶劍,“嗆啷”一聲拗成兩截。

斷劍摔到石地板上火花四濺,大冬小冬看得觸目驚心,趕忙收拾書本溜之大吉。

冷山子的臉色異常難看,他從沒發過這么大的脾氣,而且又是為了小孩子的一句諷刺。不過既然大冬小冬說的出來,只怕流言蜚語早就傳開了。

“爹,你把哥從黑屋子放出來吧,他今天還沒吃早飯,一定餓壞了。”雪瑜求道。

“不行!說到做到,一個智者不該授人以柄。雪兒,你要知道人心險惡!”

“爹,你說,桃紅源是一個無憂無慮的世外仙境嗎?”雪瑜低沉地說,“為什么我卻常常覺得不開心?”

“丫頭,在桃花源之外還有一個世界。”父親的語調深沉了下來,“唉,你就快十二歲了,我告訴你一個桃紅源的傳說吧。”

“好耶。”

“洪荒之后,天地初辟,女媧娘娘用泥土造人。起初,人就是神,神就是人。”

“太平上古,宇宙秩序井然,神人各司其職,并行不悖。可是日久年深,由于神人自身難以克制的貪婪和欲望,一場為了推翻盤古大帝的血戰爆發了!盤古是開天辟地的始神,他有最強大的五個兒子——金、木、水、火、土。五神為了平分宇宙的霸權歃血結盟,由大兒子土神統領諸神與他們的父親——盤古大帝開始了一場翻天覆地的戰爭。”

“鏖戰激烈血雨腥風日月無光烏云密布陰颮怒號雷霆隆隆閃電交加。”

“世界一片風雨如晦,宛如末日到來。”

“這場惡戰打了九百九十九個世紀,盤古大帝雖然寡不敵眾,但憑借空前絕后曠世第一的《開天辟地絕世神訣》堅守到底,戰局僵持不下。”

“最后,諸神派遣了一名來無影、去無蹤的風神深入垓心,乘著盤古大帝酣睡之際用神奇兵器——風之劍將其刺殺,才艱難地結束了這場傳說中的宇宙浩劫……”

“風神,他真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啊!”雪瑜天真地說。

“宇宙經歷了殘酷的戰爭后終于迎來了久違的和平。結盟的五神論功行賞,他們便是至高無上的五行神——金、木、水、火、土。

五行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統轄范圍:日出東方,與木之升發特性相似,故東方歸屬于木;南方炎熱,與火特性類似,故南方歸屬于火;日落于西,與金之沉降相類似,故西方歸屬于金;北方寒冷,與水特性相類似,故北方歸屬于水;中原地帶,土地肥沃,萬物繁忙,與土特性相類似,故中央歸屬于土。而土神自然也被尊為眾神盟主,威風八面。其他一些有戰功的小神則散布于邊緣地帶,偏安一隅……

由于力量的對比懸殊,神力最弱又沒有戰功的小神就被淘汰出神界,驅逐到了陰陽世界的另一面。也就是說,世界像一面透明的鏡子,一面是神界,一面是人界。”冷山子頓了頓,“雪兒,你要記住,由于神的私欲我們才墮落成人。其實每個人都可以是神,神與人的祖先是一樣的。”

“許多年過去了,那些被驅逐的小神漸漸退化去了許多神力,他們再沒有力量去挑戰神界的權威,而人界滋生的各種欲望也讓人喪失了潔身自愛的本性,他們與外族結親誕生了許多半人半獸,甚至是恐怖的怪物妖魔,神的血液越來越淡,終于成為了無法更改的凡人。

人類遺失了尊嚴的神之血統,而在世界的另一面,尊貴的五行神依然各自為政,五行之間只許與神通婚,嚴禁與外界婚姻,以避免玷污了純粹的神之血統。”

“什么是婚姻?”

“啊!呃……這個等你長大一些就明白了。”冷山子繼續道,“該說到桃紅源了,小神被驅逐到人界后不但不思進取,爭取早日返回神界,反而甘于墮落,他們之間也爆發了互相掠奪,互相殘殺的人類戰爭,這也就是歷史上的戰國時代。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為之。人類的戰爭僅僅是為了霸權與爭奪,面對人界血流成海,尸積成山的慘烈情形,一些有良知的小神卻沒有同流合污,他們帶著家眷失望地離開了人類聚居地。或許是他們虔誠的禱告感動了上天,在走投無路之時卻遇見了身懷絕技的風神,原來他對殺死自己父親的舉動耿耿于懷而出走來到人界。”

“為什么來人間?神界容不下他嗎?”

“恐懼比真實的危險還可怕。——雪兒你想想,既然風神能把盤古大帝都刺殺了,五行神難道不擔憂他們自己的生命之虞嗎?”

“哦,我明白了。”

“風神知道自己在神界在劫難逃,于是他決定隱居人界。一路上他看到生靈涂炭,又舍不得拋棄那些苦難的人——”

“爹爹,我知道了,是風神帶領我們到了桃紅源是嗎?”

“好孩子,你真聰明,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

“風神無處不在,飄忽不定,他四海為家,居無定所,他是眾神之中功勞最大,卻唯一沒有受到領土賞賜的神。就在風神帶領我們的祖先抵達桃紅源的時候,出口處出現了無數劍拔弩張的金甲神兵——”

“他們是五行神派遣來的?”

“是的,雪兒你又猜到了,他們是五行神派遣來尋找風神的神將。”

“據說在風神離開神界的那一夜,土行的主神死于非命,他的死狀和盤古一模一樣,眾神自然懷疑是風神所為。土行居中央,是其余四行來往的樞紐,五行之間相生相克: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土與火是母子關系,土的主神一死,金的主神勢必衰敗,而金神居住的西方大部分人煙稀少,一片荒涼,金神就趁機揮師入主,出其不意地進入了土行的領域,從而奠定了神族霸主的地位。雖然金神違背了當初互不侵犯的盟約,但金行扶持了土神遺孤做了傀儡皇帝,實際上金神早已控制了神界西方乃至中原最富饒的地域,其他眾神雖咬牙切齒,卻敢怒不敢言……”

“那土神到底是不是風神殺死的呢?”

“唉,爹小時候聽先知講故事時也這么問他,可風神一向獨來獨往,這已經成為一個千古之謎了。后來風神率領小神與人類與金神的部隊在桃紅源展開了一場生死決戰。風神揮舞著他那柄舉世無雙的風之劍以一敵億,戰無不勝,整個桃花源的桃樹都染遍了殷紅的鮮血,這也是桃花源的桃花格外紅艷的原因,桃花里有先烈們的血啊……”

“最后風神實在不忍心手足殘殺了,他提出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整個村莊的和平。他答應向金神投降,任由他們把自己帶回神界受罰,但金神要答應不再侵犯桃花源,讓人類能有一個安居樂業的世外桃源……”

“風神真偉大啊……”雪瑜想象著史前的那場鏖戰。

“后來我們的祖先就在此地定居下來,而我們再也沒有聽到風神的消息。”冷山子神情黯然地說。

我已經在戒律堂的黑房子里跪了整整三天兩夜。

剩下的一個夜晚簡直有一個輪回那么漫長,最要命的是我已經饑腸轆轆了。唉,為什么大冬小冬罵我不是父親的骨肉呢?為什么我只有單眼皮?還有雪瑜,她有沉魚落雁之貌,可是與我的模樣都沒一分相似呢?

難道,難道我真的是……

“啊不!無塵,你別欺騙自己了,你怎么敢懷疑你的身份呢?你就是冷山子的兒子,你就是雪瑜的親生哥哥!”

“我竟然懷疑我的血統,這真是大逆不道啊!父親,請您原諒孩兒!”

我抬起酸痛的脖子,黑黢黢的房間里什么也看不到。

“砰!”身后的窗戶被風吹開了,風輕柔地撫摸我的背脊,忽然間我有種見到親人的感覺,風,真是妙不可言啊。

“孩子,快跑!對!像風一樣飛翔!”

我又看見了他們。白衫男子在傳授孩子風行術。一片蓊蓊郁郁的雪白風鈴樹林,每棵樹隔著一棵樹的距離。

白衫男子要求小孩以風起為令,當第一棵樹的葉子開始搖動就開始飛奔起來。

跑啊跑,跑啊跑,像風一樣穿越森林……

風在白色的風葉間傳遞速度的激情,可惜的是,當小孩剛跑到第三十三棵樹的時候,第一百棵樹上的葉子已經隨風擺動了,葉子搖曳出悅耳的音律。換句話說,他的速度只達到了風的三分之一。

“孩子,努力點!你可以更快的,像風一樣!”父親堅定地說,“來,再跑一遍!”

“爹,我累了。”小孩坐到地上哀求道,“我不想跑了,爹,我不想學了。”

“不行!好孩子,你必須跑,你必須保護自己。唉,時間不多了……”父親似乎有難言之隱,“孩子,來,聽話,再跑一次吧。”于是他低頭把風行術咒語又教了一遍。

小孩又站到了第一棵樹下,天地間沒有一丁點風,風葉紋絲不動。可是父親揮了揮白色的衣袖,風就拂動了第一棵樹的葉子。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小孩像離弦之箭一樣“唰”地彈射了出去,太快了!真是快得無法捕捉他的蹤影。

不一會,父親面有喜色地笑了笑。因為這一回第一百片樹葉開始晃動的時候,小孩已經跑到了第五十棵樹。

“孩子,如果在第一百棵樹葉開始搖擺前跑到終點的話,你就是一個合格的風之戰士……”

“哥,醒醒,醒醒——你又做夢了?”黑暗中雪瑜打斷了我的怪夢。

“呃……大概是肚子餓壞了……”我揉揉眼睛,摸著打鼓的肚子尷尬地問,“雪兒,你怎么來了?”

“噓,小聲點,我是背著父親來的。哥,你剛餓昏了說夢話呢,給!”雪兒從衣兜里變戲法地摸出了幾個熱乎乎的饅頭,“哥,我從廚房偷來的,你慢慢吃。”

我一把抓過饅頭狼吞虎咽起來,雪兒對我真好!

我感激地想,對了,雪兒的生日不是明天嗎?她想要秋翎鳥……

“哥,我怕你悶,我陪你聊天。”雪瑜可愛地說。

“嗯,妹妹真好!”這時門口忽然響起了輕輕的腳步,“快,快藏起來,爹爹來了!”

雪兒飛快地藏在房間的黑暗角落,可推門進來的卻是琴姨。

“爭兒,這是你媽媽做的千層糕。她叫我送來的。”琴姨用竹葉包著糕點柔聲道,“雪兒,你也出來吃點吧。”

“琴姨,你,你不要告訴我爹爹呀。”雪兒怯生生地走出來。

“你們兩個呀,真是形影不離。我去你廂房看你沒在床上,閉著眼睛都猜出你跑到這來了。”琴姨嗔怒著輕點了一下雪瑜的額頭,“琴姨先走了。雪兒你早點回去睡覺,免得你爹發現。”

“嗯,琴姨慢走。”琴姨關上了門。我們拿過糕點飽餐了一頓。

“哥,你慢點,小心把手指吞下去……”

為了給我解悶,雪兒把她從父親那聽到的關于五行大戰以及風神的傳說都告訴了我。

“妹妹,慢點說,風神是怎么立了大功?”

“妹妹,你說金是克木還是克土?”

“我也要做個大英雄,像風神一樣……”

主站蜘蛛池模板: 江口县| 鄂温| 卓尼县| 神农架林区| 洞头县| 晋江市| 乐平市| 界首市| 桃江县| 德昌县| 金阳县| 江永县| 荔波县| 祁阳县| 汉寿县| 慈溪市| 肃北| 巴青县| 县级市| 开远市| 靖宇县| 噶尔县| 日照市| 汾西县| 镇坪县| 萨迦县| 霍邱县| 隆林| 荆门市| 沧州市| 玉山县| 旬阳县| 平潭县| 黑水县| 玛纳斯县| 方山县| 齐河县| 东方市| 固原市| 黑龙江省| 临沭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