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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截流與謀劃

與此同時,陳府。

燈火通明的大堂內(nèi),氣氛卻壓抑得如同墳?zāi)埂?

陳珪、陳登父子面色陰沉地坐在主位上,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從那群瘋子手里搶到了區(qū)區(qū)三張鹽引。

堂下,坐著十余位徐州本地的豪族家主,他們同樣是這次“鹽引大會”的失意者,一個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諸位,今日之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

“呂布此獠,聯(lián)合那來路不明的假天子,用一捧精鹽,便卷走了我徐州近乎一半的浮財!”

“這不只是搶錢,這是在掘我等的根基!”

“雪鹽一出,我等的鹽利十去其九。”

“長此以往,我等世代經(jīng)營的家業(yè),都將成為他呂布的軍資!”

陳珪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陰冷。

這一番話,說得在場眾人無不咬牙切齒,同仇敵愾。

“陳公,我等該當(dāng)如何?那呂布手握重兵,我等……我等難道只能坐以待斃?”

一個家主悲憤道。

陳珪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寒光,他冷笑一聲。

“兵?兵也要吃飯!他呂布不是得了萬兩黃金嗎?”

“我等就讓他看看,在這徐州地界,他那萬兩黃金,究竟能不能換來一粒米!”

他猛地一拍桌子,聲若寒冰。

“我提議,我等各家聯(lián)手,即日起,封鎖所有糧倉,將市面上的糧價,給我抬上天!”

“我要讓他呂布的黃金,變成一堆無用的廢鐵!”

堂下眾人眼睛一亮,齊聲道。

“還是陳公高明!”

他們這些世家大族,才是徐州真正的地主!

城中九成以上的糧食,都囤積在他們的糧倉里。

只要他們聯(lián)手,操控糧價易如反掌!

就在眾人為此計叫好之時,一直沉默的陳登,卻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父親此計雖好,卻還不夠狠。”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他。

陳登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全場,一字一頓地說道。

“諸位莫要忘了,那雪鹽雖好,卻非憑空而來。”

“據(jù)我派人打探,其煉制之法,乃是以我等的青鹽為原料,去其苦澀,提其精華。”

他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森然。

“換言之,沒有青鹽,他呂布的雪鹽,便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而這徐州,乃至周邊數(shù)郡的青鹽貨源,盡數(shù)掌握在我等手中!”

陳登對著眾人拱手,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

“我等只需雙管齊下,一邊,抬高糧價,讓他軍心不穩(wěn),另一邊,斷他青鹽,讓他無鹽可煉!”

“我敢斷定,一月之后,他呂布拿不出那一萬斤雪鹽,屆時,他與那假天子信譽(yù)破產(chǎn),不用我等動手,那些買了鹽引的商賈,就能將州牧府給生吞活剝了!”

“到那時,他呂布,便是人人喊打的徐州公敵!”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隨即爆發(fā)出壓抑不住的狂喜!

對啊!

釜底抽薪!

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登兒此計,甚好!甚好啊!”

陳珪撫掌大笑,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滿是贊許。

“妙計!此乃絕殺之計!”

“就這么辦!”

一場針對呂布和劉協(xié)的陰謀,在這間密室中悄然成型。

……

風(fēng)暴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僅僅三天。

徐州城內(nèi)的米價便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日三漲,無數(shù)百姓在糧鋪前哀嚎哭求,卻只能換來伙計冷冰冰的一句“無糧可售”。

恐慌如同瘟疫,迅速在城中蔓延。

與此同時,城內(nèi)大大小小數(shù)十家鹽鋪,幾乎在同一時間,都在門口掛上了“青鹽售罄”的牌子。

州牧府設(shè)立在城郊的煉鹽作坊,因為缺少最關(guān)鍵的原料,被迫停工。

數(shù)百名被組織起來的工匠無所事事,人心惶惶。

消息傳到軍中,更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黃金換不來糧食,士兵們開始為自己的肚皮擔(dān)憂,一時間,軍心浮動,怨聲載道。

……

州牧府,議事廳。

“砰!”

一聲巨響,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身披獸面吞頭連環(huán)鎧的呂布,手提方天畫戟,如同一尊從地獄里走出的殺神,殺氣騰騰地闖了進(jìn)來。

他猩紅的眸子掃過正在沙盤前推演的劉協(xié)和陳宮,胸膛劇烈起伏,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煉鹽作坊送來的空鹽桶前,抬起一腳,直接將那半人高的木桶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紛飛中,呂布猛然轉(zhuǎn)身,手中的方天畫戟“哐當(dāng)”一聲重重杵在地上,堅硬的青石地磚瞬間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

他指著劉協(xié)和陳宮,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這就是你們出的鬼主意!”

“現(xiàn)在好了!黃金換不來糧食,雪鹽也煉不出來!整個徐州都亂了套!”

“我并州狼騎的將士們,馬上就要餓肚子了!”

“你們告訴本侯,這仗,還怎么打!”

話一出口,他腦中猛然閃過一道電光。

數(shù)日前,鹽引大會之后,這位少年天子曾不經(jīng)意地提醒過他一句。

“溫侯,徐州世家盤根錯節(jié),如今我等斷其鹽利,無異于虎口奪食,他們必有反撲。”

“當(dāng)務(wù)之急,除了煉鹽,還需速速以黃金購入大批青鹽與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當(dāng)時自己正沉浸在獲得萬兩黃金的狂喜之中,只覺得這少年天子太過謹(jǐn)小慎微,甚至有些杞人憂天。

坐擁萬金,背靠整個徐州,還怕買不到區(qū)區(qū)糧草?便隨口敷衍了過去。

誰曾想,報應(yīng)來得如此之快!

悔恨與怒火交織,在他胸中瘋狂沖撞,呂布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他一拳砸在身旁的案幾上,堅實的木案應(yīng)聲開裂。

“陳!珪!陳!登!”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兩個名字,仿佛要將他們生吞活剝。

“我現(xiàn)在就帶兵去,踏平他陳家塢堡!抄了他的家!我看他拿什么跟我斗!”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要往外走,殺氣已然無法遏制。

面對這頭即將失控的猛虎,陳宮卻異常鎮(zhèn)定地走上前,攔在了劉協(xié)與呂布之間道。

“溫侯息怒,稍安勿躁。”

呂布雙目赤紅,戟指門外,聲音嘶啞地吼道.

“還勿躁什么?火都燒到眉毛了!”

“城里都快發(fā)生民變了!軍中將士人心惶惶!再這么下去,不用曹操來打,我們自己就先垮了!”

陳宮看了一眼身旁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fā)抖,仿佛被嚇壞了的“天子”劉協(xié).

他的嘴角卻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語出驚人。

“溫侯可知,這糧價為何能漲得如此之快,如此離譜?”

呂布一愣,狂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下意識地答道。

“不就是陳珪那幫老匹夫搞的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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