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從利茲南下前往濱海紹森德的鄭輝，只在彼得伯勒稍作停留。

買了廉價快餐，經典的漢堡配可樂。

月光灑在柏油路面上，銀白色的光輝與遠處模糊車燈交織成一幅靜謐畫面。

他在公路邊上欣賞夜色的同時囫圇吞下。

漢堡吃得快，飲料卻喝的慢。

填飽肚子后跨坐上凱旋摩托，繼續南下。

晚上剛過10點，鄭輝駛入濱海紹森德，大氣中混合著秋季泥土與遠海鹽分的味道。

這里位于倫敦東邊40英里，是泰晤士河北口。

東邊北海吹來的冷風夾雜著咸澀和寒意，在深秋的夜晚顯得格外刺骨。

鄭輝先是繞行了一圈南安聯訓練基地外圍。

踩點結束后便在城中尋找一處落腳點過夜。

這座人口約莫15萬的城市有著海濱浴場，是旅游勝地，不過此時是淡季，街道空曠冷清，偶爾幾盞昏黃路燈映出孤零零的影子。

高檔酒店此時價格跳水，即便如此，對鄭輝來說也過于奢侈。

最終鄭輝在靠近郊區的地方找了一個普通略顯陳舊的旅館。

為他辦理入住的小伙子不修邊幅，發型亂糟糟的，在柜臺內翹著二郎腿，目不轉睛地盯著放在吧臺內桌面一角的小電視。

里面正在播放第四電視臺午夜檔的限制級擦邊節目。

邋遢黃毛小伙子給鄭輝辦理入住顯得心不在焉。

只在收錢的時候才看了眼鄭輝。

鄭輝在對方登記信息時無意掃見雜志架上的一本《06/07賽季：南安聯觀賽指南。》

鄭輝拿上鑰匙離開時順手將那本雜志拿走，這些雜志本是供住客自由取閱。

小伙子剛將視線重新投向電視，眼角余光卻瞥見桌面幾份報紙。

面上忽然閃過疑惑之色，拿起桌上一份報紙低頭看了看，再抬頭看向鄭輝的背影，隨后再低下頭。

他手中的報紙是濱海紹森德的街邊小報。

英國作為歐洲傳媒中心，媒體在這里統稱為艦隊街。

但媒體有規模，專業性，影響力的高低。

大媒體如BBC，《泰晤士報》，《隊報》等等屬于國家級的。

到了中層數量就開始數倍增長。

全國范圍內的小報難以統計，上百家是肯定有的。

像濱海紹森德這里，本土小報在淡季只會關心一件事：南安聯。

下一輪英冠，南安聯將做客埃蘭路球場挑戰利茲聯。

周內的小報新聞除了南安聯內部的動態消息外，便是關于對手的分析以及比賽走勢與結果預測。

小伙看著本土小報頭條上的照片和標題。

“重大利好：利茲聯任命菜鳥主帥！”

濱海紹森德的本地小報拿不到鄭輝近期的工作近景照。

因此配圖上的照片不算特別清晰，是從此前利茲聯比賽錄像中扣出來的畫面。

身穿利茲聯運動裝的鄭輝坐在教練席側后方，抬頭挺胸，長相特征倒是具有極高辨識度。

黑色短發，五官立體，輪廓分明，眼神專注堅定，組成了一張陽剛卻略帶深沉的英俊面龐。

“嘶...”

黃毛小伙子思索片刻后默默地拿起了吧臺座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杰克，我這里有勁爆消息，100英鎊。”

...

鄭輝進了旅館房間，空間不大，約莫接近15平方。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怪味，他滿不在乎。

他都沒打算脫衣睡覺，準備和衣而眠。

從單肩包中掏出了工作筆記本，坐在桌前翻開順手拿來的雜志。

里面第一頁便是06/07賽季南安聯一線隊的全家福合影。

鄭輝剛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啟程前忽略的問題。

“訓練場上的球員，基本上是不穿帶號碼的訓練裝，我該如何分辨誰是誰呢？”

要將球員對號入座，他就要記下來南安聯球員的特征。

好在這里恰好有一份觀賽指南，里面對南安聯的球員有詳細介紹。

鄭輝將每一位球員的身材與長相特征在筆記本上進行標注。

他房間內的燈光直到接近凌晨一點才熄滅。

...

翌日清晨，在翻蓋彩屏手機成為主流用機的時下，鄭輝被他的老款黑白屏NOKIA手機的鈴聲吵醒。

他強打起精神迅速起床。

收拾完畢后便去辦理了退房手續。

吧臺里的接待變成了一位體型臃腫的老女人。

在駕駛凱旋摩托離開旅館的時候，鄭輝并未注意到在他身后不遠處，一輛黑色福特小轎車保持著一定距離悄然跟隨。

車內三人，兩男一女，除了開車的，另外兩人一人攝像，一人拍照。

“別跟丟了，好像真是他。”

“這100英鎊花得值。”

“利茲聯的菜鳥主帥，居然來到了我們的地盤，他會干什么？”

...

在路邊早餐車旁一邊吃早餐，鄭輝一邊從最新的本地小報瀏覽關于南安聯的最新狀況。

了解了南安聯陣容的“傷停情況”后，他在工作筆記本上，給南安聯的部分球員做出了新的標注：缺陣。

隨后驅車開始前往南安聯的訓練基地。

他來的比較早，南安聯還沒有開始訓練。

在訓練基地外圍找地方暫時休息。

鄭輝此刻還不知疲倦，此行南下卻令他感到效率太低。

“本來傷停情況這些情報，應該是教練組收集好的，但卡維爾的離開帶走了他的團隊，現在利茲聯沒有人負責這一塊。”

此前教練組架構中，鄭輝，卡爾，加里都是給核心團隊打下手的。

卡維爾如何制定戰術，對手情報收集，分析，這些工作都是他的團隊在做。

鄭輝三人就算毛遂自薦，主教練也不會同意，畢竟這需要極高的專業性和經驗。

像穆里尼奧的教練團隊中，有一位年輕的教練名叫維拉斯-博阿斯，媒體披露過他給穆里尼奧的對手情報分析報告，光是內容就高達20多頁。

讓鄭輝去寫一份超過20頁的報告，怕是他絞盡腦汁也填不滿20頁的內容。

最后多半只會去找模板來照貓畫虎，對實際工作沒有任何幫助。

鄭輝思緒紛飛，伴隨著日光帶來的溫度逐漸升高，他微微搖頭，沒有為難自己。

現在他只認準一點。

“比專業性和經驗，我誰也比不過，這次來只為看對手的狀態。”

濱海紹森德今天風和日麗，讓鄭輝想要感謝天公作美。

若是天氣惡劣，南安聯會不會在室外訓練，訓練時間會不會調整，肯定會有變數。

當他站在訓練基地菱形鐵絲網外遠遠看著南安聯的球員與教練進入球場，他的內心掀起巨大漣漪。

距離雖遠，他卻清楚地看到那群人當中有大多數頭頂上方是有顏色橫條的。

“只有1個淡淡泛紅，6個黃光，其他全是黑...卻基本上黑得并不濃重。”

鄭輝連忙掏出工作筆記本，隔著鐵絲網觀察南安聯的訓練，努力將球員對號入座，然后進行狀態顏色的標注。

其實不算麻煩。

因為只要把頭頂泛著紅光和黃光的球員找準，那么剩下就都是黑了。

至于究竟黑到什么程度，似乎沒必要分得太細。

不遠處一路跟蹤鄭輝的本地小報三人組已經蹲守超過一個小時。

鄭輝在看南安聯訓練并做筆記。

他們三人則全程偷拍下鄭輝的行為。

三人距離鄭輝遠，卻能感受到鄭輝專心致志的狀態。

“他在干什么？跑200英里過來，是為了偷窺訓練？”

“他這個人，不對勁。”

“對，有病啊！”

“他難道覺得這樣能提高利茲聯的勝算？果然是菜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