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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動搖的信仰

阿芙拉來到騎士團駐地的專用禮拜堂后,在幾位侍從的幫助下,換上了一套祈禱專用的古典式板甲,接著就往無上神祇的神像下一跪,開始了漫長的祈禱。

那尊神像的款式有些特別,不是那種基于先祖崇拜所演繹出的人形,而是一坨扭曲的不規則十六面體,那些大大小小的平面上,刻著各種象征,有自然風光,有人文歷史,有花鳥動物,還有一些無法理解的神秘符號。

但最大最寬,同時也被認為是正面的那一面上,刻的卻是幾張堆砌在一起的人臉,上面流露出‘喜怒哀樂’,‘麻木’,‘迷茫’,‘痛苦’等多種情緒。

教會的神官將其解釋為,無上神祇對于人類情感的理解與詮釋,同時認為這一面,代表著神祇的人性,象征著祂對世人的關懷與憐憫。

至于其他那些面,則被理解成無上神祇支配和主宰著世界的萬事萬物,象征著祂的全知全能。

像阿芙拉這樣的圣職者,可以通過虔誠的信仰,以及對著神像進行漫長禱告來獲取超凡力量,這是一條不同于普通超凡者的途徑,更加強大,卻也更加苛刻。

一旦信仰出現動搖,體內的靈力就會逐漸消散,點亮的靈感也會走向熄滅,很快就會淪為凡人。

可對于阿芙拉這種教會騎士來說,虔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虔誠,要承受的代價,也就不是回歸凡人那么簡單了,而是關系到她那一家子親戚的性命……

想要證明自己的虔誠,光靠念經顯然是不夠的,她必須用實際行動來通過今天這場虔誠試煉,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但阿芙拉至今都沒能理解,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父母出現了工作上的過失,但也已經因公殉職,剩下的責任,還是必須要自己和親屬們來承擔嗎?

教典上不是這么寫的……

自己從記事起就開始背誦教典,踐行教義,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動搖過。

直到上周,在奉命清理上城區一戶暴民時,她稍微猶豫了一下。

當時她率隊沖進了暴民的家里,看見的卻是一位懷有八個月身孕的妻子……

對方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雖然被嚇了一跳,但還是熱情的招呼著騎士們,拿出了糖果和糕點,詢問他們是不是丈夫生意上的朋友。

于是阿芙拉就猶豫了,因為她清楚的記得教典上教導過,‘不可欺凌弱小’。

結果還是隊友沖了上來,一劍結果了那位妻子,再把劍插入她的腹中,又回頭沖著阿芙拉問道:

“隊長,請問你在猶豫什么?叛亂分子,格殺勿論,主教大人的指示難道不夠清晰嗎?”

“不,抱歉……我只是……”

阿芙拉一時語塞,還好旁邊另一名隊友及時開口打著圓場:

“好了好了,還有其他暴民要處理,主教大人說了,這附近的幾戶人都有重大嫌疑,一個都不能放過。”

“嗯,你說的對,讓我們抓緊時間吧。”

在陸續又清理掉十幾個亂民之后,阿芙拉有些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里,又低頭看著自己明明很干凈的雙手,然后悶頭沖進了浴室。

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的手上,身上,頭發上,全都沾滿了血腥味。

明明不是第一次參與清剿暴民的行動了,也早就將這種事視作了踐行信仰的過程,但今天不知為何,她心里莫名的涌出來一股強烈的惡心,惡心得想吐。

直到聽見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尖叫和驚呼,她才回過神來,連忙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

然后就收到了那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因為自己父母的工作失職,自己全家上下,包括傭人和管家在內,全都成了罪人?

來自上城區的那些粗人,手持武器,粗暴的闖進了自己家里,抓走了所有人,只有她自己,因為教會騎士的特殊身份,暫時逃過一劫。

之后,阿芙拉渡過了噩夢般的一周,她努力的四處奔走,想要挽救,但很快發現連自己都已經自身難保。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體內靈力的流逝,原本無往不利的神恩武裝也越來越不聽使喚,正在逐漸的脫離自己的控制——這種強大的武器,只有絕對虔誠的圣職者才能駕馭。

沒過兩天,神恩武裝的失控就已經到了難以掩飾的地步,連身邊的隊友都注意到了不對勁。

“隊長,你好像……變慢了?難道你的信仰已經不再堅貞了嗎?”

再后面,就到了今天的虔誠試煉,阿芙拉必須先證明自己,然后才能考慮如何搭救被關押的家人們。

于是在出發前,她在神像前進行了這場漫長的祈禱與懺悔。

她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罪過全部懺悔了一遍,連多吃了一塊橡木蛋糕卷,覺得小狗很可愛這種事都沒放過,無比卑微的乞求著無上神祇的寬恕。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隊友過來提醒她。

“來了嗎?”

“是的,妖魔還有15分鐘接觸到第一層防線。”

“出發。”

阿芙拉言簡意賅的說著,脫下了身上的古典板甲,再次穿上了自己的神恩武裝。

到了今天,她感覺到這身武裝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武器和保護了,而是像一道厚重的牢籠一般,緊緊的束縛在自己身上,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接著,他們的騎士小隊來到了一面巨大的神秘學法陣面前,逐一站了進去,圍成了一個圈,然后伴隨著一陣肌肉撕裂般的劇痛,他們瞬間來到了對抗妖魔的第一線。

這是一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傳送神術,是教會獨有的專利,也只有受領了神恩武裝的圣職者,才能承受住傳送帶來的副作用,換成普通人,會被穿越空間的力量瞬間攪成碎肉。

阿芙拉的虔誠試煉,就在這條戰線上進行,即是對她的考驗,同時也是一次清剿妖魔的作戰——

即使末世浩劫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妖魔們依舊占據了一半多的土地,人類為了更多的資源和生存空間,也一直在清剿妖魔,收復失地,已經形成了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而阿芙拉具體要做的,就是獨自解決戰場上那些高危魔物,以此證明自己的力量沒有消失,依舊能夠駕馭神恩武裝,那就沒人能質疑她的信仰。

如果她死在了戰場上,神恩武裝就會吞噬她的血肉,化作成長的養分,變得更加強大,然后等待著下一位合格的圣職者來穿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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