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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黨爭助瀾,鐵拳末日,敕勒逆影(合)

城南,魏家祖宅。

“如果他不想做幫主,今日便可換人!”

二房大院中,掌管族外諸事的族老魏宗澤,破口大罵。

鐵拳幫的“草鞋”驚恐跪地,心里也將自家幫主罵了個通透。

早就說過,低調!

馬進一開始做的挺好,但一個月前卻散出人手,四處找什么小賊,

如今更是主動挑起了血事,魯莽到令人發指。

“你去讓他今天下午來見我一趟。”魏宗澤疲憊地揮了揮手。

跪地的幫眾反復稱是,嘆著氣退出這深宅大院。

幫派混久了,他也有些微不足道的心得,

一家組織爛不爛,頂頭上司看了算。

馬進越來越昏聵,他對于鐵拳幫的形勢,預感頗壞。

過了今日,盡快尋個出路吧……

同樣的日照高天,同一條縣中大街,

城北的傅家宅中,卻頗有點喜氣洋洋。

鍛兵鋪、米行、當鋪、武館……依附傅家的大小組織,一輪輪拜訪,提供碎片消息。

直到午膳,家主的書房才清靜下來。

傅云菁端坐在花梨大案后方,妝容清淡雅致,對側坐上的二房親兄,輕快地笑:

“傅家建族已過一個甲子,這次方是真正要在魏家身上,挖下一塊肉來。”

傅云臺一身錦繡儒衫,面龐微有皺紋,也慨然一笑:

“魏家有主家幫襯,我們縱然拜了宋氏,也不可能得到同等的支持。

此次迎著變法大勢,他們的人又自己犯渾,倒有些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輕松。”

“不費工夫?”

傅云菁手中輕執青玉狼毫筆,一邊臨帖,一邊說道:

“漁翁得利,亦須結網。

任擇雖然指了薛寧為鐵拳幫暗子,但此事死無對證。

宋訶若不想吃彈劾,又要費一旬時間,細細查索。

到時候魏家處理了手尾,那掉的便不是一塊肉,只是一層皮了。”

“呃,家主的意思是?”傅云臺站起身來行了族禮,擺出恭敬的姿態。

“讓我們在鐵拳幫的暗子,給宋訶的寶貝武生找個麻煩吧。

只要老頭有足夠的理由去查他們,必能扒出線索。

到時候,縣衙剿滅鐵拳幫,名正言順,水到渠成。

傅云菁螓首蛾眉,瓊鼻櫻唇,年輕時的皎潔姿容,或比傅子麟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那天生純凈的杏眼中,卻盈滿了鷹視狼顧的目光。

傅云臺想起讀過的儒禮詩書,沉默半晌,終應了聲是。

傅云菁突然道:“對了,兄長,此事須得秘密進行。照舊不可讓子麟知曉。”

向來唯唯諾諾的男人猶豫起來:“小妹,你還是想讓子麟繼承族位嗎?”

傅云菁一挑眉毛:“圣賢有言,‘尊賢使能,俊杰在位’。

當年我掌家之能冠壓族親,自然繼承了家主位置。

而子麟不僅掌家,武道天賦亦勝于我,而且亦為嫡出。

她承主位,有何不可?”

傅云臺無奈道:“小妹誤會,我非是擔心身份禮法問題。

只是子麟天性純良,與小妹你天壤之別,恐怕難以持家啊。”

傅云菁輕輕一笑:

“她要做的不是持家,而是興家。

傅家起家至今,已是一縣大族,身上的臟衣正被慢慢剝去。

而上面大人物們,黑手斂財,卻喜歡白手承勛,忌諱名聲不佳的拜門者。

子麟之性,不是正好帶著傅家,走進那金鋪朱門、八議簪纓的天地去嗎?”

……

月明星稀,寒露掛枝。

本該是酣睡時辰,城南大地卻轟隆隆地震顫起來。

一隊隊縣兵,從縣城駐軍中被抽調出來,將鐵拳幫駐地團團圍困。

士兵佩刀負槍,少數還挎強弓,步履協同,訓練有素。

大街之上,數里宵禁,家家戶戶緊閉門窗。

百姓只偷偷開個小縫,向外覷著,心中振奮。

今夜有大事。

碩鼠將亡!

砰!

沿街的一扇小宅院門被強行踢開,赤衣刀兵們魚貫而入,轉眼便控制了宅中要道殿房。引起一陣恐懼的驚呼。

宅院主人是鐵拳幫香主羅八兩,一身修為也有入品洗髓,卻在墻頭數支強弓勁弩之下,不敢造次,終被五花大綁,扔到了中院冰涼的石磚上。

噠噠噠。

一小群甲士步入院中,而后向兩側分開,露出了一襲團花纏枝紋樣的碧色官袍。

竟是極少出門的宋訶。

他的身后,跟著手持刀劍、眼神警惕的許耀熠,以及一名緋袍鐵甲的下鎮將。

這些士兵,正是由這延陵鎮將領著。

“宋,宋縣令,我犯了何等重罪?

你無緣無故調兵,莫非是想伙同鎮將,謀反不成?”

羅八兩在地上蠕動,嘴里憤怒地叫囂著。

鐵拳幫所有人都知道,衙門與他們不對付,薛寧事件后,遲早要有動作。

但他想不明白,這才一天時間,屁都沒查出來,對方怎敢如此激進?

魏家在江都執掌一郡通守,宋老頭子不怕被扒下那頂進賢冠嗎?

宋訶蒼老的面龐,在月光下半陰半亮,口中聲音冰冷:

“兩個時辰前,講武堂放課。羅香主門下兩名入品幫眾,在城西井橋、落衣巷兩處,攔截、毆打了兩名武生。

一人昏厥,恐怕瘀阻腦絡,另一人大腿折瘍,筋肉斷裂。

說不得他們的武道之路,便要斷在你們手上。

羅八兩,現在換我問你,你鐵拳幫,是否想要謀反呢?”

男人腦中嗡嗡作響,面龐一時駭住。

入品?幫眾?

好陌生的言辭!

鐵拳幫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但有入品者,直升香主,哪兒來的入品幫眾啊?

“陷害,是陷害!”

他狂扭大叫著,撒潑打滾般,驢嗓嘶啞,卻突然一僵。

一把差刀“噌”的一下插入他面前磚石,刀刃離他脖頸僅有三寸,絲絲寒氣勾起了一脖子的雞皮疙瘩。

許耀熠手持鋼刀,宋訶依舊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兩人被分開審訊,都說是你下令尋仇,供詞高度一致。

人證或可作假,但你既然嫌疑在此,我搜一搜你家宅,可有疑議?”

羅八兩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完了。

這事兒自己沒干過,宋訶當然搜不出什么。

但他能搜出的東西可太多了。

好吧,現在是比拼速度的時候了。

“我說,知道的都說!

幫里賬簿的密語、強逼人畫的押、密室里女人尸骨。

還有,還有兩天前北灘涂上那具尸體,還有很多失蹤的人。我全招。

大人從輕發落啊。”

他嘰里咕嚕,倒出來一大堆東西。

“沒有薛寧相關的事物。”許耀熠道。

宋訶淡淡地點了點頭:“鐵拳幫作奸犯科,為禍鄉里,無惡不作。

既有人證物證在此,何必糾結于一罪?”

后方的下鎮將走了上來,小聲道:

“馬進的宅院防守頗嚴,竟有超過八十人的私兵!

手中兩把靈銃火丸,二煉以下難以抵擋。謀逆無疑!

那群人頗為棘手,等會兒我作破門先鋒,拖住敵陣。煩請許少俠殺入院中,盡快找到馬進。

別忘了真正要找的東西。”

許耀熠微微沉凝,看了眼宋訶。

“兩袖清風,身正不二。”后者嘴中吟唱了一句,便有一道清風吹過場間。

清濛的光罩立刻浮現于官袍之上,使其平整不動如甲片,似可抵御刀劍。

儒道法術,正氣清風訣!

“你且去吧,我能自保。”宋訶道。

許耀熠點了點頭。

是夜,刀兵漸響,城南血染長街。

……

任擇站在在縣城南門外,僅僅十數丈之遙的山丘上,眺望火把連城。

宋縣令上任后勵精圖治,剿滅鐵拳幫自是全心全力。他不懷疑。

但在延陵縣鎮戍的幾位將軍,多年在職,與前任那些縣令,照樣打得火熱,未必可信。

若有漏網之魚,往北是入城,屬于甕中之鱉,

大概率會往城南來。

而城南是廣闊的平原,只有此處數畝小丘樹林,可提供一些逃跑的遮掩。

任擇確定了思路,便抱劍坐地,倚著樹干。

他套了人皮面具,又將全身都套在劣質夜行衣中,

一身打扮融于漆黑夜色,與樹渾然一體。

轟隆轟隆。

啪啪啪啪……

悶雷陣陣,濃云蔽月。

雨滴砸落大地,稀疏卻沉重,

林葉驚慌地晃動著,啪啪作響,無比吵鬧。

某一刻,一道沉重的踩泥聲,混著粗放的呼吸,極其模糊地傳入耳畔。

任擇猛地睜開眼睛。

果然來了!

手指輕輕抖了一下,他立即平靜下來,沒有稍動。

這片樹林不大,任擇來的較早,藏身于最邊緣的的樹干之下。

他曾聽見過不止一道腳步聲,從北面進了樹林,便沒有更多動靜。

果然,下一刻,前方林子中央,起了一陣“束手就擒”的喝罵之聲。

而后便是金屬交擊之聲,回蕩在暗沉的雨夜。

任擇立刻起身摸了過去,壓著腳步,走到附近。

卻見林中有四道身影,纏斗在一起,其中三人持刀,威逼一個虎背熊腰的使拳漢子。

不,并非使拳,他的手臂衣袖破碎,露出了兩道閃閃發光的護臂鐵腕!

奇門兵器,袖里乾坤!

叮叮當當,三柄橫刀不斷被鐵腕招架住,偶爾劈中那雄壯的身體,也是發出如中敗革般的聲音。

鐵腕、拳法,加上橫練身軀,正是鐵拳幫幫主馬進無疑!

橫練法雖然也加強肉身,但與二煉皮關的境界表現差別很大,從戰斗來看,馬進依然在淬腑關徘徊。

不過他體魄強橫,橫練精深,加之街頭打架的奇招層出不窮,經驗堪稱深厚,

如此一來,他以一敵三,也沒迅速落敗,只緩慢增添著不致命的刀痕。

“棘手的敵人。”

任擇心道,靜靜看著場中。

“既然宋縣令預料到縣兵不可盡信,所伏人手自然足以殺死馬進,

再等等,或許是有絕招沒用?或許我不用出手?”

想法剛出,林中異變陡生!

只見馬進突然狂退數步,破綻大露,以左肩、左臂和左肋一下扛住三刀,右手突然從懷中掏出一道碧色小珠,往三人中間一拋。

碧珠破碎,碧綠光華釋放,地面雜草瞬息爆發式生長,草質變得堅韌而強盛,將三人手腳軀干,紛紛纏繞了起來!

“草木巫術?鐵拳幫真敢勾結敕勒余孽!”

“下地府告發去吧!”

馬進抓住這瞬間之機,一記雙峰貫耳,以鐵腕拍碎了最右側漢子的頭顱,而后順勢曲肘一頂,撞得中間那名老人胸膛塌陷,扯碎了纏身青草,噴血倒飛而出。

這兩下反擊快如閃電,之后才稍稍停頓了一瞬。

而后馬進一聲獰笑,鐵腕揮至最后一個年輕男人絕望的雙眼旁。

咻!

空氣里突然響起一聲厲嘯!

馬進面色大變,還以為是強弩之流,立刻擰身閃躲,鐵腕只在第三人肩膀上帶了一下。

瞬息之間,碧光消散,漢子的尸體倒地,年輕男人肩膀骨碎,忍著劇痛后退,蹲到了瀕死的老人身邊。

啪!

一枚石子,正好射入馬進身旁的泥地中,打碎了一片落葉。

“石頭?敢詐我?”

馬進面目陰沉地看向側前方。

黑暗之中,任擇半身藏于樹后,半身露出,人皮面具下,一張普普通通的面龐,目光如刺。

受傷的男人單手拎起老人,扛在背上,對任擇焦急道:

“這位大俠,此人勾結敕勒余孽,大昊子民人人得而誅之。

你且拖他一拖,我們立刻去叫援兵。”

“剛才的巫術,如何破解?”

“巫晶很珍貴。他也不是巫蠱修士,使用一次就是極限,再多必然反噬異化!”

任擇稍稍放心,加倍注意。

馬進見任擇并非縣衙的埋伏者,心下一喜,立刻上前一步,微微抱拳:

“閣下應是江湖人士,該知曉大昊腐朽。

我為我主,行事與閣下并無任何沖突。何必生死相搏?”

任擇沒有說話,只偏頭看著受傷的男人,眼神淡漠。

“這人不想暴露跟腳,不愿我看他戰斗……”男人明白過來,對任擇道了聲大恩不言謝,報了自家武館的名字,而后扛著瀕死的老人,飛跑向縣城。

不多時,林中重回寂靜。

馬進還想說話,卻被任擇打斷

他跨出一步,面無表情,終于拔出寒光朔朔的百鍛精鋼劍。

“你勾結敕勒余孽,亦或魔教妖人,某并不關心。

某只是,與你有些私仇。”

馬進瞳孔一縮。

下一刻,漆黑的密林里,萬千砸落的雨滴,折射出千萬道鋒銳的寒光!

任擇真氣兇猛爆發,一劍如高天俯沖,攜著煌煌大氣,破風穿雨,瞬間跨越了數丈距離,洗向馬進頭顱。

好快!

馬進面色一變,爆喝出聲,抬起雙臂,欲以鐵腕強接。

任擇變勢早已捏在手上,腕部輕盈發力,長劍便如展翅鳳凰一般突兀地飄起,

他整個人低伏身體,扭轉半身,幾乎背朝大地,伸展右臂,猶如鳳凰翻飛,

劍尖也隨之天地倒轉,進了下身,改劈為撩刺,避過馬進的護臂,一下撞入他胸腹懷中!

鳳尾十二劍勢之殺劍,金鳳翻天!

以真氣爆發加持,任擇這招的變幻,太快太妙,轉眼之間劍路倒轉,無從辨別!

馬進只能眼睜睜看著劍尖戳入心臟位置,目眥盡裂。

乒!

一聲刺耳的厲嘯,長劍受到巨大反震,突兀地向后彈開,

任擇緊急收力,左手拍地起身,撤劍回防,氣血流動,化解手臂酸痛。

馬進則是連退數步,一口鮮血噴出,胸前衣衫爆震,幾塊精銅碎片噴射而出,掉落草甸。

“百煉精鋼護心鏡……馬幫主好財力。”任擇瞇起眼睛。

護甲之物,可比寶劍兵器昂貴太多。

畢竟是維持了鐵拳幫十來年呼風喚雨的家伙,果然沒那么好殺。

“彼此彼此,兄弟的劍恐怕已達凡器頂峰了吧?劍技亦是精妙無雙。

我觀你真氣爆發,至少淬了中焦之腑。

如此厲害的高手,縣里若有,我不可能不知道,你究竟是誰?”

見任擇沒有反應,他加快了語速:

“你是漁幫少主失蹤的小舅子?還是王員外從外面請來的?

他終于發現他侄女的事兒了?

真不能談談嗎?你要錢還是女人,武功秘籍也行。”

任憑馬進如何花言巧語,任擇始終不發一言,黑發在風雨中狂舞,沉默等他說完。

內功在體內一遍遍運行,剛才消耗掉的那部分真氣,已經回復大半了。

聲音漸弱,馬進沉默了一會兒,抹去嘴角鮮血,冷笑一聲。

看來是鐵了心了。

也罷,不就是生死相搏?

他扯碎上身布衣,露出了完整的兩道鐵腕,腳踏馬步,擺好了拳法架子。

任擇面無表情,虛步下蹲,螺把劍柄,微微搖晃,精妙之變已經蓄在手中。

另一只手,朝馬進勾了勾手指。

“找死!”

下一刻,鐵腕壓頂,劍嘯橫空!

兩人激烈地戰成一團,卷動半林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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