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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最后,朱載純一臉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朱翊亨的肩膀,用一種前輩高人的口吻教訓(xùn)道:“亨兒啊,你可得好好跟著皇上干。

爹看人一向很準(zhǔn),你這位堂弟,絕對是個值得咱們?nèi)野研悦佳荷先サ恼纨執(zhí)熳樱 ?

朱翊亨看著自己父王那副“我已經(jīng)洞悉了一切”的深沉模樣,心中一陣無語。

他記得很清楚,幾個月前,自己要進(jìn)錦衣衛(wèi),他爹還哭天搶地,說他要去跳火坑,生怕連累了王府。

這才跟著皇帝發(fā)了一筆橫財,立場就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直接叛變成了頭號鐵粉。

“嘖嘖,人心不古啊。”朱翊亨在心里默默吐槽,臉上卻是一副恭敬受教的神情。

“父王說的是,兒子一定盡心竭力,為皇上效死。”

他才不會告訴自己這個傻爹,皇帝的計劃,遠(yuǎn)比他知道的要宏大,也遠(yuǎn)比他想象的要可怕。

這米價之戰(zhàn),不過是開胃小菜罷了。

爺倆站在金山銀山之中,各自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都覺得自己比對方更懂皇帝。

而此時的朝堂之上,那股針對張居正和新政的洶洶暗流,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些原本準(zhǔn)備慷慨陳詞,死諫到底的言官們,都成了縮頭烏龜。

開玩笑,連江大明紳集團(tuán)那樣的龐然大物,都被人家不動聲色地給活埋了,他們這些靠筆桿子吃飯的,上去不是送人頭嗎?

夜色如墨,乾清宮西暖閣內(nèi)卻燈火通明。

朱翊鈞將最后一筆款項的用途,在面前的冊子上一一勾畫完畢,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這一戰(zhàn),抄底回來的金銀財貨,遠(yuǎn)超他的預(yù)期。

這筆潑天財富,若只囤于內(nèi)帑,不過是些死物,只有讓它們流動起來

變成兵甲、糧食、人心,才能真正成為他撬動大明這艘巨輪的杠桿。

“張鯨。”他淡淡地喚了一聲。

候在殿外的張鯨,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了進(jìn)來,躬身侍立,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奴婢在。”

“朕今日讓你看了一出好戲,現(xiàn)在,該輪到你上臺唱戲了。”

朱翊鈞將一本獨(dú)立的賬冊推到他面前,“這里面是三十萬兩。

朕只有一個要求,把御馬監(jiān)的騰驤四衛(wèi)營,給朕喂飽了,喂刁了。”

張鯨眼皮一跳,伸手接過賬冊,只覺得重如千鈞。

“兵甲,要用最好的鑌鐵打造,找宮里的老匠人,不計成本,給朕往結(jié)實(shí)里造。

刀要能斷甲,甲要能防箭。誰敢在里面摻假,不用報朕,直接拖出去,廷杖打死,家人流放三千里。”

“伙食,頓頓要有肉。不是逢年過節(jié)賞下去的死豬爛羊,是要活蹦亂跳的牛羊,現(xiàn)宰現(xiàn)吃。

讓他們吃得膘肥體壯,跑起來要像虎,打起來要像狼。”

“還有,去兵部,或者去民間,給朕尋幾個真正上過戰(zhàn)場,殺過韃子的老兵油子。

不必管他們官職高低,脾氣好壞,只要有真本事,就給朕高價請來,做這兩個營的教習(xí)。

不光要教他們怎么站隊形,怎么拼刺刀。

更要教他們怎么看地圖,怎么扎營盤,怎么打伏擊,怎么在不同的地勢下用不同的戰(zhàn)法。

朕要的,不是只會站殿聽賞的儀仗隊,而是能隨時拉出去,啃下硬骨頭的虎狼之師!”

朱翊鈞每說一句,張鯨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他聽明白了,小皇帝這是不滿足于司禮監(jiān)和東廠這點(diǎn)兒內(nèi)廷勢力了,他要親手打造一支只聽命于他一個人的,真正的軍隊!

這已經(jīng)不是帝王心術(shù),這是在為將來可能發(fā)生的最壞情況,提前埋下的一顆最致命的釘子。

想通了這一點(diǎn),張鯨再無半分猶豫,鄭重地磕了個頭

聲音沙啞卻堅定:“奴婢遵旨。請萬歲爺放心,這三十萬兩,奴婢會親自盯著,一文錢都不會花在別處。

三個月后,請您親自去校場檢閱,若是操練不出個樣子來,您摘了奴婢的腦袋當(dāng)球踢!”

打發(fā)走了張鯨,朱翊鈞又將目光投向了案頭另一份名單。

那是從各地府衙陸續(xù)送到京城善堂的第一批孤兒的名冊。

這些孩子,大多是流民之后,或是家中遭了災(zāi),父母雙亡的可憐人。

在別人眼里,他們是累贅,但在朱翊鈞眼里,他們是一張張白紙,是一塊塊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

他提起筆,在善堂的用度下,又劃撥了十萬兩銀子。

他要給這些孩子最好的教育,請最好的先生,不光教他們識文斷字,更要教他們算學(xué)、格物,甚至是馭人之術(shù)。

他要把善堂和御馬監(jiān),辦成大明的“黃埔軍校”。

文臣從善堂里挑,武將從御馬監(jiān)里選。

等這些他親手培養(yǎng)起來的人才長成,他才算真正把權(quán)力,牢牢地抓在了自己手里。

至于兵部?那些盤根錯節(jié),早已抱成一團(tuán)的將門世家,現(xiàn)在去動他們,無異于捅馬蜂窩。

吃力不討好不說,萬一逼反了幾個,反倒得不償失。

不如先晾著,等自己的羽翼豐滿了,再來慢慢收拾。

就在他沉思之際,小太監(jiān)進(jìn)來通報,內(nèi)閣首輔張居正求見。

“讓他進(jìn)來。”

張居正今日換了一身半舊的常服,顯得風(fēng)塵仆仆,見到朱翊鈞,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行了君臣大禮,跪伏于地。

“老臣張居正,叩見陛下。”

“先生快快請起。”朱翊鈞親自上前,將他扶起,“朕與先生之間,不必行此大禮。”

張居正順勢起身,目光復(fù)雜地看著眼前這位比自己孫兒還小的天子,沉默了片刻

終是躬身一揖到底,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老臣,謝陛下為老臣解圍。”

他沒有問承運(yùn)商行是誰的,也沒有問那神出鬼沒的船隊來自何方。

他什么都沒問,但這一句“謝”,已經(jīng)說明他什么都懂了。

朱翊鈞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也不點(diǎn)破,只是扶著他在暖閣的坐榻上坐下。

“先生言重了。朕不過是做了些分內(nèi)之事。倒是要謝過先生,并未將朕擅自改動新政的事,告知旁人。”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種頂級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從來不需要說得太透。

彼此心知肚明,既是君臣,也是盟友,更是相互制衡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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