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重生萬歷:我只想保命撬江山
- 森上木
- 2164字
- 2025-07-11 07:55:33
但這種恐慌,很快就煙消云散了。因為他們發現,無論那些黑心米商如何漲價,那家神奇的“承運商行”
總會在第二天準時開門,總會有著賣不完的平價米。
老百姓們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里。
他們甚至開始把逛承運商行當成了一種樂趣,每天都要去看看,今天那些“大戶”們又搬走了多少米,明天又會運來多少新米。
至于其他米鋪掛出的天價?誰在乎呢?掛到天上去,也跟他們沒關系。
可那些參與這場豪賭的米商們,尤其是財力稍弱一些的,已經開始扛不住了。
他們的庫房里,堆滿了從承運商行高價(相對而言)買來的米。
這些米占用了他們所有的倉庫,也耗盡了他們所有的現銀。
眼看著黃梅天就要到了,江南的天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
這么多糧食堆在一起,萬一保存不善,發了霉,生了蟲,那別說賺錢了,連褲子都得賠掉!
終于,有米商坐不住了。
入夜,在揚州城一條僻靜的小巷里,一家米鋪的后門悄悄開了一條縫。
掌柜的探出頭,對著巷口幾個相熟的老街坊,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地說:
“幾位大哥,行行好,照顧下生意。我這有上好的粳米,不跟你們要高價
比……比那承運商行,還便宜兩文錢一斗!求求你們,買點吧!”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街坊們同情的眼神。
“老李啊,不是我們不幫你。可家里昨天才在承運商行買的米,還沒吃完呢。
大米這東西,一次買足,能吃上好幾個月。我們現在,實在是吃不下了啊!”
老李聽著這話,看著自己堆積如山的米倉,再想想庫里海量的存貨,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賣出去的這點米,跟庫存相比,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這米,怕是要砸在手里了。
黃梅天的雨,說來就來。
淅淅瀝瀝,連綿不絕,仿佛要將整個江南都浸泡在水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讓人的心情也跟著煩躁起來。
對于蘇州的米商王德發來說,這雨聲,簡直就是催命的鼓點。
他不是錢博那樣的豪門大族,只是個中等規模的糧商。
當初被錢博等人一鼓動,頭腦發熱,也跟著投進了全部身家。
如今,他名下的三個大倉庫,全都塞滿了從“承運商行”買來的南洋米,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庫房里點著幾十盆炭火,日夜不停地烘著,可他還是能聞到,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糧食微微發霉的味道。
他的心,比那炭火還要焦灼。賬上的銀子,早就見底了。
每日里維持倉庫除濕的開銷,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偏偏這米,一粒也賣不出去。
這天夜里,王德發又做噩夢了。
他夢見自己倉庫里的米山,全都變成了綠油油的,長滿了長毛,無數的米蟲匯成河流,將他團團圍住
“啊!”
他驚叫著從床上坐起,渾身冷汗。旁邊的妻子也被驚醒,點亮了油燈,看著他慘白的臉
忍不住哭了起來:“當家的,咱們……咱們不能再這么下去了!這米再賣不出去,我們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王德發雙眼無神地看著床頂的帳幔,許久,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猛地一拍床沿。
“不!不能坐以待斃!”
第二天拂曉,天還蒙蒙亮。
王德發就偷偷打開了自家米鋪的后門,將米價的牌子
換成了一個低到令人發指的數字比承運商行的官價,還要再低上一成。
他豁出去了,哪怕是虧本,也要趕緊把這些燙手的山芋給扔出去!
然而,他的“義舉”并未迎來顧客盈門。
反倒是在半個時辰后,迎來了一輛黑漆的馬車,和幾個面色不善的壯漢。
車簾掀開,錢博那張陰沉的臉,出現在了王德發的面前。
“王老板,”錢博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你這是什么意思?想要拆伙單干了?”
王德發嚇得一哆嗦,連忙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躬身道:“錢……錢老板,您怎么來了?
我……我這不是……看著天氣不好,怕糧食壞了,想著便宜點,出掉一些,周轉一下嘛……”
“周轉?”錢博冷笑一聲,從車上走了下來,踱步到王德發面前,目光如刀
“我們當初是怎么說的?同進同退!現在大計未成,你先亂了陣腳。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會壞了我們所有人的大事!”
“我知道,我知道……”王德發汗如雨下,幾乎要跪下了
“可是錢老板,我……我真的撐不住了啊!我那點家底,跟您不能比。再這么下去,我就要傾家蕩產了!”
“撐不住,也得撐!”錢博的語氣陡然加重,他身后的幾個壯漢,不著痕跡地往前站了一步,隱隱將王德發圍在了中間。
“王老板,我勸你想清楚。這船已經開了,你想中途跳船,可沒那么容易。
你若是壞了大家的好事,這蘇州城,你怕是也待不下去了。我聽說,你那正在府學念書的兒子,很聰明啊。”
王德發渾身一顫,如墜冰窟。錢博的話,輕描淡寫,卻充滿了赤裸裸的威脅。他瞬間明白,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我錯了!錢老板,我再也不敢了!”他面如死灰,連連作揖。
錢博冷哼一聲,轉身回了馬車:“把那牌子給我砸了。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降價!”
看著錢博的馬車消失在雨幕中,王德發癱軟在地,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蘇州錢氏園林的密室之內,空氣比外面連綿的梅雨還要濕冷,壓抑得人喘不過氣。
往日里一個個錦衣玉食,在各自地界呼風喚雨的江南大商賈們,此刻卻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個個垂頭喪氣,愁云慘霧。
主位上的錢博,臉色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眼眶深陷,布滿了血絲,那雙曾經閃爍著精明與歹毒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深的疲憊和一絲無法掩飾的焦躁。
他面前的紫砂茶壺早已涼透,但他卻渾然不覺,只是用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杯壁。
“錢兄……咱們……咱們的銀子,快見底了。”
一個身材矮胖,姓劉的絲綢商人,聲音干澀地打破了死寂。
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臉上的肥肉哆嗦著,哪里還有半分平日里的富態。